第23章
爆豪赤紅的雙眼裏從密不透風的殺意裏透出一絲冷悍脫離的理智感,讓他整個人在像是被這金屬絲一樣泛着寒光的冷靜割據成互相拮抗的兩半,他的身體熱力鼓脹着,每一寸肌肉都在瘋狂得叫嚣着不斷地進攻淩虐這個眼神不屈的,癡心妄想一路想要站在他頭頂之上的廢物,而他的理智更加冷酷地下着命令,要他進攻廢久的致命點去争奪第一,最短的時間內解決眼前這個垃圾讓他認輸。
爆豪雙腳騰空雙手握住刀柄用力下壓,他像是一頭即将脫離缰繩控制的兇獸一樣喘息低笑,明明肌肉都鼓出了亟待猛烈強悍進攻的姿态,但是他卻冷厲到極致地控制在自己壓在刀尖上的每一寸力度,爆豪松開一只手,他單手手持的銀色的刃在觸碰出的紅色火花裏下滑翻轉成為刀背,狠狠地打在綠谷握在刀柄的手腕腕骨的放射神經上,綠谷瞳孔一縮,手在刺痛和神經反射下痙攣了一下,他下意識松開——
——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這個家夥都還記得不能夠在比賽裏故意傷人的條例,在擊打他手腕的時候從刀刃轉換成了刀背,從一開始被他激怒,到空中單手壓刃最後到要他松手放開刀——
綠谷近乎驚悚地看着慢動作一樣從他手中脫落之後不斷下滑翻轉的刀,爆豪完全就是怪物級別的反應能力了,爆豪眼神冷酷地伸手去接刀,因為單手持刀動作已經比綠谷快了太多,而綠谷一瞬間因為自己極速的心髒泵動聽到了自己耳朵旁邊的毛細血管爆裂的聲音,他的眼前暈染出一片被玻璃折射後的五彩斑斓的光影,連聲波和風都在這一秒內停滞了下來,他看到自己還沒落地的卷發殘骸飄在空中,像是個一分鐘前被他生動演繹的不自量力的笑話——
——不行,不能被小勝拿到刀,他在力量和速度上和這個人差太多了,要是連武器都不行的話,就要徹底沒辦法拖延時間了。
——但是你拿不到很正常啊,綠谷,你看,你的手和腳都被小勝控制了,你的手在對擊之後的麻痹裏,你的腳因為對擊的後坐力陷入了土地裏,小勝的手裏刀不過幾十厘米了,你來不及了,你能用的東西,都被凍結了,結束掙紮吧,綠谷——
——一個廢物Omega能在一群alpha裏能掙紮到這裏,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是嗎?
才不是!!!!!!!!!!我才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不要這樣!!!!!!!!
「啊,綠谷夫人您好,您的孩子性別分化的結果出來了,是個身體不太好的Omega孩子,希望您好好照料他」
「我們這邊呢,是不建議Omega孩子進行機甲應用相關檢測的,因為這個檢測對他們的身體本身有傷害,而且,夫人,老實說,做人還是要現實一點,Omega孩子能夠在檢測中匹配到随身應用機甲的概率呢,不到百分之一」
「喂,廢久,你為什麽是個沒有機甲的alpha?」
「綠谷,媽媽可以求求你,不要在去那所學校了嗎,你已經注射了太多的,算媽媽求你可以嗎?」
如果Omega不可以,那我就成為alpha,如果手和腳不可以動,那我還可以用其他的——
綠谷的眼淚一瞬間崩潰溢出,但是他一個哭腔都沒有發出來,他的手和腳都像是沒有知覺一樣麻痹在原地無法動彈,而他像是切斷了手腳的木偶一樣迅速地下蹲,在刀離爆豪的手心不到五厘米的時候咬住了刀背,他朦膿的雙眼裏滴出來的眼淚一瞬間被刀滑成兩滴,他無力的,丢臉的哭泣被自己的瀕死困獸般的掙紮加倍了,他仰頭看向爆豪愕然的臉色,咬牙切齒地狠狠咬住手裏的刀,然後瘋狂上揚攻擊過去,刀背上是他模糊不清,滿是淚意的臉,而他的嘴角的細小傷口滲出血珠和爆豪被刀刃擦到的臉上溢出的血在刀尖上彙聚成為一滴,砸入地裏——
——他咬着刀成功劃傷了爆豪的臉,綠谷怔怔地看着爆豪舔去滴到嘴角的血,對他露出更加暴虐猩紅的眼神想到。
綠谷迅速用手接着嘴裏的刀擋住爆豪瞬間變得更加快速和淩厲的攻勢,爆豪的刀尖蠻不講理地從各種刁鑽的角度刺過來,綠谷的被劃得破破爛爛的軍服校服已經被血染紅了三分之一,爆豪冰冷地站在原地,連動都不屑于動,他的眼底有着隐晦的怒焰在點亮他殘忍的紅色眼眸,而他依舊冷靜到無機質地對抗着綠谷。
爆豪流暢地翻轉手腕反手用刀擋住了綠谷用盡全力的一次拼刺,綠谷被反彈力和爆豪的壓力推開,綠谷幾乎站立不穩,他氣喘籲籲地用刀抵在地上支撐自己的失血過多而感到眩暈的身體,而爆豪只是看着這個人,他表情有種即将擺脫理智控制的恐怖,而他全身上下只有眼睛下有一道劃破的痕跡,這費勁全力留下的傷害實在是太過微薄,在綠谷低下頭嗆咳着吐血的時候,已經連血都不滲的結痂了。
爆豪冷冷地,嘲弄地說道:“廢物,這個失血量,你很快就會失去意識了,放棄吧。”
他的舌尖上被自己血液殘留的味道燒灼着,他莫名煩躁地用舌頭頂了一下臉頰,他看着眼眸亮得驚人,嘴唇染血,還在搖搖晃晃對自己舉起劍的綠谷,那句堵在嗓子眼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了——
——「老子勉強認可你作為蝼蟻的掙紮」
——但是蝼蟻自己,還沒有放棄掙紮。
綠谷晃了一下身體,他眼神已經要沒要焦距了,空洞洞地像個被掏空了的綠色玻璃珠子一樣鑲嵌在他過于慘白的臉上,他恍惚地看向爆豪的方向,又一次下蹲身體握刀做出準備沖過來的姿勢,爆豪的臉色陰沉下來:
“你想死嗎,廢久。”
綠谷呆滞地擡頭看他,他整個嘴邊都是凝結成紅色的血塊,看起來像個因為不想落幕而在拼命表現的可憐小醜,他僵硬地,一字一頓地,喃喃地,發出嘶叫一樣的氣音:
“因為,這是我和,轟焦凍學長兩個人的勝利。”
“我不想,一個人退縮,我想——”
他胸前的紐扣劇烈震動了起來,轟焦凍的清掃終于進入了最後環節,而綠谷擡手擦了下嘴邊滴下來的血絲,他握緊了刀柄,上面刻的名字仿佛某種烙印般刻在綠谷的手心,有人把勝利旗幟的另一面無比自然和信任的交給了他,這個人把曾經的勝利也交給了他,而名字镌刻在刀柄上,他不想一個人倒下,他的戀人,他的鬼怪,還在地獄裏戰鬥着——
——綠谷緩緩擡眼,他的呼吸已經不可能調整均勻了,他的肺部像個快要沒有燃料的機動箱一樣在主人的壓迫下勉力運行着,他看向曾經把金箭射給自己的轟焦凍的丘比特,這個人的确是有着和神明一樣不可一世的驕傲和自信,宛如神賜之子一般璀璨耀眼,讓人忍不住想要追随和跪敗在他的所向披靡的金邊紅色國王披風下,但是綠谷出久從小就是個怪胎——
——他是個想當軍人的Omega。
——他是個敢一邊哭着喊疼一邊顫抖着雙手給自己注射信息抑制素的孩子。
——他是個從出生就沒有随身應用機甲的《随身應用機甲》課程滿分的學生。
他是個把神當人看的,人。
他能天真自然地對神伸出援手,也能渾身浴血地向人舉起利劍,因為綠谷出久從小就是個百折不撓的怪胎——
他不想認輸,他就不會認輸,他就會站在滿地黑紅的賽場上,搖搖晃晃地對你舉起泛着冷光的刀,他看起來凄慘得過分,鼻青臉腫面目全非,連眼睛都只能勉勉強強睜開半只透着一片血影朦朦胧胧地看着對面站立的人的輪廓,他露出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笑的表情,呆呆地,口齒不清地對着爆豪說道:
“小勝,這一次,我絕對不臨陣脫逃。”
轟焦凍面色冷峻地把雙手卡死在一個人的脖子上反手一轉,對方就開始翻白眼,轟焦凍确保這個人是維持在失去意識前不會被判定淘汰的狀态,抓住對方的衣服後領就往窗戶外秒跳,用匕首插在斷了一截的樹枝上飛速地往下蕩,轟焦凍蹙緊了眉,他純白的襯衫衣領上全是泥點般的血跡濺開,他留了教室裏最後一個人意識渾濁确保比賽不結束,然後現在想要趕過去支援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alpha,轟焦凍看了一眼光屏上的時間——
——居然拖延了那個爆豪十五分鐘了。
完全超出他意料了,而他自己除了越來越詭異加速的心跳,莫名上湧的焦灼感居然一絲一毫都不覺得——
——為這唾手可得的勝利感到雀躍或者愉悅。
而他的心髒停跳在他看到綠谷那一秒鐘,這個不知道花了什麽辦法拖延了爆豪十五分鐘的alpha全身都是血,他的刀被人挑在一邊插在地裏,還在不停地晃動,而他自己他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身體保護柔軟的內髒,而手上還在死死拉住爆豪的褲腳不讓他離開,他的指尖在爆豪的褲腳的地方已經掐得死白,他的嘴裏還在不停往外嗆咳出血液,他目光完全渙散了,還維持着最後一絲,最後一絲不能讓這個人走的理智,喃喃自語:
“絕對,絕對不能放你去幹擾,幹擾轟焦凍學長——”
他一直像膠水一樣死死不放黏在爆豪身上的手終于在看到轟焦凍向他奔跑過來的一瞬間緩緩落到了地上,他恍惚地露出一個微笑:
“轟學長,我們——”
“——贏了嗎?”
爆豪轉頭,幾乎是在轟焦凍到達的瞬間就目光冷厲地踢飛了轟焦凍帶來的人,對方幾乎和緩慢閉眼的綠谷同時失去意識,轟焦凍罕見地沉默地單膝跪在了綠谷昏迷的軀體面前,綠谷的頭發也被割斷了,層次不齊而奇怪,其他的卷發被凝固的血跡黏在蒼白的側臉上,宛如一個個被惡搞的人偶娃娃般不安地昏迷着,而他的嘴上全是被打出來凝結的血斑,落在地上的手還維持着牽拉什麽東西的姿勢,看起來滑稽又可笑,像個不合格的喜劇演員——
——明明就只是個誘餌而已,做到這種程度——你到底在想什麽。
——綠谷出久,我們輸了。
「第二輪比賽謀殺教室結束,最大獵物綠谷出久由參賽者爆豪勝己捕獲」
「第二輪比賽總積分第一名,爆豪勝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