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衆人皆是NPC
“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他們一個個都說你病入膏肓了,連爬牆都不會的男人,只會信口開河吹牛皮!早知道你就是季家的二少爺,我說什麽也不會嫁過來。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現在不過是在做夢罷了,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說不準什麽時候我就夢醒了,你們也就都跟着消失了。”
“我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底子差點,季二少爺從前是有病,但自打我穿越來了以後,那病也就不治而愈了。多虧他之前的病,我現在才能有事沒事的裝個暈倒什麽的,不知道靠這個躲過了多少麻煩事。往謙虛了說,我現在離死至少還能有個兩萬來天,這也算是上天對這副身體的福利吧。”說到這季衆一話鋒一轉,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說這些挺無聊的,你看這裏所有人都是NPC對不對,只有你一個人是上帝視角?”
“‘恩批稀’是什麽東西,上帝視角又是什麽意思?我不幹涉任何人信仰宗教,但我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無神論者,請不要跟我傳教。”江南雨說着舉起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表情極不情願。
“對于NPC你可以這樣理解,他是一個游戲裏的旁觀者,他們有自己的行為卻不受操控者左右,可是他們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在影響着操控者的游戲進程,甚至改變游戲結果。”
江南雨試着解讀季衆一的話,似乎聽懂了一些。“差不多就是你說的這個意思吧,你到底想說什麽?”
季衆一試探着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個事實——其實你并不是什麽操控者,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NPC而已,你能接受麽?換個角度說,在這裏沒有誰是操控者,大家全都是NPC。”
“什麽意思?”涼意漸漸浮起,雞皮疙瘩一瞬間布滿全身。
“我是想說,你不是在做夢,這裏的一切都是真的——你穿越了。”
江南雨第一次在這種語境裏聽到穿越二字,可她當即就明白了季衆一的話意味着什麽。怪不得這幾天經歷的一切都那麽真實,她低頭看了看右手的食指,幹柴的細刺紮破表皮留下了淡淡的痕跡,拇指摩挲過去,甚至還能回憶起當時的那股刺痛。
她不敢相信自己此時身處另一個時空中,江南雨慌了。心裏非常明白季衆一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可嘴上卻還是不忍質疑:“你怎麽知道那麽多?”
季衆一看了看窗外,鮮花嬌豔的色彩透過瑩瑩的窗紙變得模糊起來。他長嘆了一聲,“因為,我也跟你一樣。”
…………
“你是說,你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跟我來時候整整差了50……年?!”
“賬不是這麽算的,差50年是不假,可我六個月之前穿越到這的時候,比你現在大了兩歲還拐彎呢。”季衆一用手抓起一把去了殼的花生,仰起頭全都倒進了嘴裏。
江南雨嫌棄的看着他,忽然間想起了什麽。“你跟我說說,這幾十年都發生了什麽,高考恢複了嗎,大家都恢複正常的生活生産了嗎?”
“高考肯定恢複了啊,小爺我就是百分之百純種大學生一名。高考在你們那個期間大概可能是取消了十年吧,之後就慢慢恢複了。我的歷史學的不是那麽好,也可能記得有些出入。往後的日子也逐步的好了起來,不過你那一代人整個青年時期整體上還是很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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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雨皺着眉疑問道:“你說自己是大學生,怎麽連五十年前發生的大事都模棱兩可的?那些受盡委屈的人後來都怎麽樣了,國畫大師江烨朝平反了沒有?”
季衆一輕輕的拍了拍手,将手上的花生皮清了個幹淨,毫不在意的說道:“沒聽過你說的這個人。”
江南雨有些急了,反問道:“江烨朝你沒聽過?建國後被稱作國畫四大家的江烨朝,最擅長實景描繪,曾經代表過國家出訪他國進行藝術交流。他的江派畫法被全國人熟知,你一個讀了大學的人,怎麽可能這點藝術修養和常識都沒有?”
季衆一清了清嗓子,面對江南雨的質疑屬實有些心虛。“這位同學,你可能是把大學生想象的太過完美了。我們這個年代實行九年義務教育,也就是說所有适齡兒童都必須上學讀書,大學校園向所有有意向更進一步的年輕學生張開懷抱,早就不是你們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年代了。國畫四大家我又怎麽能不知道,不過四個人裏面并沒有一個姓江的先生。那個人,不會是你爸爸吧?”
“對,是我爸爸。”江南雨的眼光暗了下去,再找不出剛才緊緊相逼的架勢,可是瞬間過後,她的眸子又重新點亮了星光,“我不相信你說的,即使你真的比我晚出生那麽多年,知道了未來發生的一切,我也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沒有江烨朝。”
季衆一搖了搖頭,看來江南雨還沒有弄懂問題的關鍵。“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你來到了這裏,才導致了時空中某些細小的混亂,未來的世界便沒有你父親的存在了。所以只要重新回到本來屬于你的時空,一切就能重新回到原點。”
“你說的對,或許我回去了一切也都恢複了,但是我——不想回去。”
季衆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麽,你不想回去?這個古代世界有多糟糕你知道嗎!此時的你可能不會明白,只要再多活幾十年,你就會接觸到從來沒有涉及過的知識和文化,你會吃到從來沒有見過的美味佳肴,你會有機會見到從沒有見過的風景,你會受益于史上最強的現代醫學,你會體驗到高科技帶來的所有便利……最重要的是,未來的世界裏,有wifi!!”
說完這些,季衆一哀嚎了一聲,痛苦的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江南雨一擡頭朝門外的方向看了看又回過頭來看着季衆一,緊張的提醒道:“你就不能小點聲嗎,被世康聽到了怎麽辦!”她壓低了聲音,字字含恨地說道:“在我來這裏之前,父親已經故去,所以不論在哪裏,我都是一個孤兒。他存在或者不存在,都是我銘記一生的至親。即便我回去了又能怎麽樣?或許時空會更加混亂。你沒有經歷過那些黑暗至極的壓抑歲月,你是不會明白的。你回去了尚且還有骨肉親情,可我回去了,只有無盡的痛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