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馬威
季衆一伸出手來，在自己高高梳起的發髻裏開辟出一點點空隙，嘩啦嘩啦的撓起了頭皮。早在知道江南雨也是穿越而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中設想了千萬種可能，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來自那個特殊的年代。看着江南雨決絕的神情，季衆一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雖然難以置信，但也不能說完全不能接受。既然這樣，那就只好換一種策略，曲線救國了。
“從前的日子難過，你以為這裏的日子就不難了嗎？我小學的時候父母就因為意外去世了，我和你一樣沒有至親至愛，但我寧可回到現代寄人籬下也不願意留在這裏！實不相瞞，就說我到這的這短短半年裏，也真是見識了不少奇葩，就拿季家來說吧，除了世康和季衆棠，就沒有一個是好相處的。你一個人勢單力薄，又沒有古代的生活經驗，拿什麽面對這麽大的爛攤子。”
江南雨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世康也夠難相處了好嗎。“所以呢，你還是要勸我回去。”
“不不不，其實這個問題我們也可以先放下不談。我是想說，你我二人必須也只能聯合起來，才能勉強在這個世界裏過的平安順利。”
江南雨不由得輕蔑一笑，“就憑你，連翻牆都不會的塑料片體格，我能指望你幫我什麽，不給我添倒忙就不錯了。謊稱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大學本科水平’，你自己說說，你有哪一點符合！當心惹急了我就去告你一個拐賣婦女兒童罪，你現在還敢還跟我談條件？”
“為了我們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能不能不要再提翻牆的事了。”季衆一滿頭的黑線，說到學識，自己确實心虛，但論身體素質，他是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的。想不到曾經在校運動會上800米短跑項目跑出2分08秒的選手，人稱學院第一小鋼彈的運動狂人，現在竟然手無縛雞之力。恥辱，這絕對是恥辱！光有這萬裏挑一的皮囊有什麽用，本來還想拿着個糊弄一下江南雨，結果兩代人的審美完全不一樣的好嗎！
“你這脾氣真得改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那麽倔幹什麽呢。你這個小同志還真的需要讓現實給你上一課，要不然你就不知道什麽叫‘聽人勸吃飽飯’。”
………………
兩個人，分睡兩處，各懷心事，默默無眠。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江南雨和季衆一各自換了一身衣裳，強打起精神，穿過曲曲折折的游廊去季道年的房間用早飯，這也是新婚第一天的規矩。
一見到季道年，季衆一軟着身子“撲通”一聲率先跪地，江南雨也是有樣學樣跪地而拜。
“兒子兒媳給父親請安。”
“好，好。我兒娶終于了媳婦，為父的懸着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了。你娘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季老爺難得見笑，兩眼瑩瑩似乎有水氣，“別跪了，早飯都要涼了，到這來坐。”說完親自攙起季衆一，将他安排在了自己的身旁。
同桌早就坐好了打扮得體的二姨太顧氏和三姨太蔣氏。江南雨随着季衆一一同落座，她用餘光看着與昨日完全不同的季老爺，似乎唯有見到自己的二兒子才會流露出那般憐愛的溫情。
“要說成親了就是不一樣，衆一的氣色果然照比從前好了不少。你們兩個的命确實是相配，要是換了随便一個人，還真是不得受用呢。”
蔣氏眼睛看的是季衆一，手上的筷子卻熱絡的夾起了一團年糕放在了江南雨的碗裏。話裏話外總是離不開江南雨的出身，更連帶着季衆一也一起諷刺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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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江南雨心裏很不舒服，她夾起年糕放在嘴裏嚼了嚼，說道：“三姨娘說笑了，我現在是季家的媳婦，我和二少爺受用的東西，自然也是整個季家能受用的，咱們大家可是一榮俱榮呀。”
話說着說着反倒把自己繞了進去，蔣氏沒想到江南雨的嘴這麽敢說，礙于老爺在場，她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沒再多言。
季道年聽出了蔣氏的諷刺，素來也知道她的脾氣，除了痛快痛快口舌，也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來。自己确實對季衆一過分偏愛，所以只要蔣氏不是太過分，季道年一般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着她去說。
默默的聽了一通，季老爺放下剛剛夾過糖糕的筷子，看着江南雨徐徐說道：“成了親怎麽還不改口，以後不能再叫二少爺了。你是衆一明媒正娶的正房，必須事事用最高的标準要求自己，從前你在家裏怎麽樣我不論，只是從今往後必須要按照我們季家的規矩來做事。”
“……父親說的是，兒媳知道了。”江南雨忍着一口氣順應着。媽媽曾經以身作則告訴自己，可以以愛為前提适當的順應家庭的需求。假如是一般的恩愛夫妻，江南雨也未見得不能做到“夫唱婦随”，可是若說是為了季衆一，她真的一萬個不情願。
一直默默無語的二姨太見江南雨臉色不好，難得開口說道：“老爺不必這樣心急，他們倆這才剛剛成親，小兩口需要時間磨合，如此以後的感情才會順利。有些事水到渠成，南雨她見得多了，自然也就都會了。”
“姐姐說的可不對，規矩這東西如果不在一開始就立好，以後只怕越來越偏，更不好管教了。你看衆庭的媳婦芳琴，還沒過門就成日裏學着咱們季家的規矩辦事，嫁過來這麽多年不能說一件錯事沒辦，但也至少也都說得過去。南雨從前在娘家受管教的少，咱們多提點提點她，也是在幫她呀。”
蔣氏口齒利落幹脆，一大段話下來連喯兒都沒打一個。江南雨臉色越來越難看，季衆一裝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強忍着笑意朝她遞去了一個眼神，分明是十足的幸災樂禍。
“添香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無規矩不成方圓，必須馬上學起來。擇日不如撞日，就從今天開始吧。”季道年說完朝江南雨揚了揚下巴，“以後吃飯的時候，衆一沒動筷子，你不可以先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