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軍訓?
江南雨歪着頭盯着他的臉看了好半天——烏黑的眸子帶着怒氣,透白的膚色幾乎能看見皮下的血管,薄唇微微上揚,從側面看竟是一個心形。目光下移,連下颚角都是完美的弧度。
嗯,這皮囊确實說得過去。
“我啊別的都可以不嫌,就是嫌你的話太多……你要是真怕我看中了你,沒事的時候最好離我越遠越好,可千萬別叫我有所圖。”
季衆一被她噎的臉一會紅一會白,可想了半天自己也說不出什麽狠話還回去。末了,只好氣急敗壞的将協議團成了一團,一把提起了油燈的燈罩,引火将紙團點燃了。
眼看着自己好容易才編出來的協議化馬上就要化為灰燼,江南雨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急的嗓子裏冒了火:“你幹嘛這麽小氣啊!哪不滿意再改就是了,犯得着燒了嗎!”
季衆一反手将她按住,語氣裏滿是傲嬌:“我問你,協議第二條是什麽內容?”
“……你要幫我适應大順生活。”
“那你問我,第四條的內容是什麽。”
江南雨被他搞的火氣直生,強忍着才重複了一句:“……是什麽。”
“嚴格保密,不得洩露協議內容。”
“所以呢,你到底什麽意思!”
“所以?整個協議都已經刻在腦子裏了,這不就是一張廢紙?白紙黑字的落入了誰的手裏,你我在大順還能活嗎?”
一句話醍醐灌頂,江南雨看了看縷縷黑煙,又看回季衆一,一聲不吭的乖乖爬回了床。
翌日,江南雨同季衆一例行去季道年那裏用早飯,時隔好多日子再見到三姨太蔣氏,見到的終于不再是假裝出來的笑臉。
“我聽下人們說你因為學規訓而病倒了,我左看右看,竟沒看出你像病過的樣子,無非就是打扮的素氣了些,倒像是故意不戴釵飾來博同情似的。究竟是你吃的藥方有奇效,還是有人存心叫我背上惡人之名而故意栽贓?”
江南雨早就料到蔣氏不會據此罷休,便笑着接招道:“三姨娘說的是哪裏的話,我确實是病了,所以才無心打扮。這病來的突然,只是因為舍不得丢棄沒入口的點心而洩了幾次,誰承想竟然還發了熱。父親剛剛因為四弟浪費糧食的事重新立了規矩,我這也是響應號召,積極遵守領導指揮。我身為咱們季家二少奶奶,必須以身作則,否則上行下效,下人們有樣學樣,一個個不知分寸自視過高,甚至目中無人以下犯上,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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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衆一在桌子底下狠踢了她一腳,提醒着不要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更不要故意拿話招惹蔣氏。江南雨哪管得了那些,就是要讓她不痛快才好!不說不要緊,這幾句正好戳中蔣氏的心窩窩,整個人幾乎怒發沖冠。
蔣氏漲紅了臉,拍着桌子大吼道:“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指桑罵槐說的是什麽意思!你就是想說,兒子也被我教壞了,張媽也被我教壞了,我身邊就養不出一個好人了是不是!”
“三姨娘誤會我了,我剛才只說嚴格要求自己,又怎麽能扯到您的身上呢,只怕是您太過敏感了。況且您這幾日對我要求頗為嚴苛,自然是這個家裏最講究禮法的,可見您對自己的要求一定更高。”
三姨太說不過江南雨,便抹着眼淚轉向季道年求救道:“老爺!你看看衆一媳婦,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她這哪是來請安,分明是興師問罪來了!我就說規訓不能停不能停,這下好了,她成了咱們季家‘以下犯上’的頭一號,今日她敢這麽對我,明天還不知道要對你和二姐說出什麽逆言來!”
二姨太顧氏聽到她提到自己,擡眼掃了掃歇斯底裏的蔣氏,又用餘光看向一臉如常的江南雨,反而事不關己的重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起粥來。
季道年拍了拍蔣氏的手背,不鹹不淡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她到底也沒說什麽,你又何故發那麽大的脾氣。你是長輩,犯不上和孩子們置氣。”
說完他沉默了半晌,看向江南雨道:“這幾日對你确實要求過甚了,你學習規訓還算用心,也算襯得起二少奶奶的身份了。”說罷他看向衆人,意有所指的說道:“這幾日我也想了想,我們季家不能只要求主子自律,而放縱了下人們為所欲為,宅裏的下人也實在很久沒有好好休整過了。不知道你們有什麽好主意,都說來聽聽?”
蔣氏和顧氏自知不善于操辦這些,全都不說話。季衆一看了看江南雨,四目相對,他心領神會的說道:“父親,這件事不如問問南雨,這幾日她深有感觸,或許有什麽好法子。”
“也好。”季道年朝江南雨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表态。
江南雨似乎一直在等待着這個機會,不疾不徐的說道:“父親,下人們行事散漫拖沓,只是因為缺乏統一的規劃和引導。我聽說軍隊裏的新兵,經過嚴格規範的訓練,不僅手腳勤快麻利,就連脾氣秉性也能轉變得利落幹練。若是咱們宅子裏也辦一場‘軍訓’,不出一個月,一定能做到規範化标準化。”
季衆一猛的轉過頭來看她,想不到這丫頭竟然是個偷着壞的人物,怎麽什麽活都敢大包大攬。
季道年對這個提議頗感意外,思索片刻過後,他看着江南雨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把這件事交給你做,你能不能做好?”
江南雨起身向季道年鄭重行了一禮,言道:“兒媳願意盡最大的可能去做。”
“不要盡最大可能,是務必要做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