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

江南雨被靈淑那麽一鬧，好容易才産生的那一點興致頓時蕩然無存，索性季衆棠該拜的該求的都已經辦妥，兩個人誰也沒有心思再逛，便也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季衆棠的發簪随着馬車的節奏悠悠的擺動着，靈動的線條勾起了江南雨的注意。江南雨看着她明豔到閃着光的側顏，忍不住打趣她道：“剛才忘了問你，在內殿裏拜了那麽久，佛祖都給你什麽啓示了？是不是告訴你，你的意中人是天下第一英俊之人？”

“那怎麽會，天下第一英俊之人已經是你的相公了呀。”季衆棠狡黠一笑，卻又忽然嬌羞起來：“我中意的那個他是天下第一聰明之人。”

江南雨眼睛一亮，忍不住想要刨根問底：“哦？是誰？”

季衆棠臊紅着臉，忍不住想要與江南雨分享自己的小秘密，卻又實在難以啓齒。憋了半天，終于在江南雨熱辣的目光下趴上了她的耳朵。

“唐冠中，錦彙齋的老板。”

江南雨意味深長的笑着點了點頭：“錦彙齋我知道，那天我吃壞的點心就是他家的，那甜糯的滋味我可到現在都還記得。聽你二哥說他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唐老板年輕有為，衆棠你眼光不錯呀！也不知他婚配了沒有，他知道你中意他嗎？”

季衆棠低下頭擺弄着手裏的帕子，從耳根到脖子沒有一處不紅的。“我也只在大哥的店裏見過他一次，聽大哥說他一心撲在店裏，至今并未成親，更深的我就不敢再問了。要到家了，不跟你說了。”

季衆棠羞着一扭頭把臉朝向另一邊，不願江南雨見到她窘迫的模樣。江南雨的目光下意識的随着她而去，竟從半透的紗簾裏看見了趙氏的背影。從她步行的方向看，應該是奔着季宅的方向無疑了。

江南雨眉頭緊鎖，她又來做什麽？這個瘟神怎麽就甩不掉呢！

從馬車上下來，才剛與季衆棠分別，江南雨忽然聽到身後有人熱切的喚着自己，那聲音再熟悉不過，她絕不會聽錯。

江南雨又想起上次趙氏和江如燕訛詐藥費的事情，先人一步問道：“藥方子帶來了麽？”

趙氏一愣，面帶尬笑的說道：“什麽藥方不藥方的，我今天是專門給你送這個來的。”說着她從随身的挎包裏取出一個油布紮好的小包，裏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麽東西。“今天是中秋節，你爹知道你最愛吃家裏的豆腐幹，特意囑咐我給你送過來。你爹現在已經下不了地，日後也不知還能不能再吃的上……”

說着說着趙氏竟擠出幾滴淚來，看着倒有幾分真情實意。她擡起手一邊低頭擦淚，一邊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盤算：從前江大對江南雨還算說的過去，按照她的性子，只要誰對她好一點，她便用千般萬般的好去回報。江山易改禀性難移，她雖然轉了性，可就算是石頭做的心，也不會拒絕了這東西，只要她收下，那便是萬事大吉了。

江南雨看着她故作姿态的扭捏樣子，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幾個小厮列隊從她們身邊經過，看見江南雨，立馬站定了軍姿，高聲問安道：“二少奶奶好！給二少奶奶請安！”

江南雨吓了一跳，見狀連忙回應：“你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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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打岔的功夫，趙氏見縫插針直接将那包豆腐幹塞進了江南雨的手裏。江南雨不好推辭，只能收下。

“東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趙氏讪讪一笑，說道：“……你爹這次真的病的不輕，恐怕沒有多少日子了。好歹你是他的親女兒，若得了空，還是希望你能回家來看看，也不枉費他成日裏念叨你的種種好處。”

“家裏有你這個賢內助照顧他，又何須我關心。你們從前每日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挂在嘴邊，那時候你們覺得我是個累贅，總是想方設法的趕我出門，如今我過的稍微有了些起色，你們倒是樂意往屋裏迎我了。你們的心思我清楚的很，請我回家探病是假，想讓我送錢回去才是真！這豆腐幹我收下也就罷了，只是以後不要再送，與其浪費精力，不如省省力氣好好養病，到時候若真的出了什麽事，可別怪我累壞了你的男人。”

江南雨說完伸手向大門的方向一指，分明是要趕趙氏出去。趙氏恨得攥緊了拳頭卻出奇的沒有回嘴，她瞪着江南雨看了半晌，強忍着怒意頭也不回的走了。

當晚，季道年辦了中秋家宴，全家老少九口人一同聚在一起，江南雨難免有些緊張。季衆一倒很是從容，正是這份從容才叫江南雨漸漸安下心來。

“人全了，咱們開飯。”難得在季道年的臉上見到舒展的笑容，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滿臉帶笑，好個一團和氣。

整個走菜的過程沒有一點聲響，下人們依次将菜肴布到餐桌上，所有的動作都絲毫不差，甚至連手臂伸出的角度都如出一轍。

季道年對這一幕十分滿意，止不住的點頭稱贊：“多少年來難得見他們有這麽規矩的時候，可見南雨辦事确實有一套。”

二姨太顧氏淡淡笑着應和道：“能做季家二兒媳婦的人必然不會是等閑之輩，這兩個多月以來衆一的身子眼見着一天好過一天，從前嚴重的時候已經不能下地，如今竟也行動自如了，這可都是南雨的功勞。”

季道年點點頭，對江南雨這個兒媳婦越發的滿意了。季衆一意味深長的笑容一閃而過，并未說話。

“是了，衆一媳婦才剛入門兩個多月就這麽能幹，可是比我們家那個要強多了。到底是正房嫡子，不管娶了什麽樣的媳婦，福氣也都比別人強百倍。”蔣氏意有所指，說出的話酸簡直令人倒牙，“也難為南雨那樣的身世，一般人若是如此，肯定連房門都不肯出了。”

那吳芳琴死咬着嘴唇，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江南雨的面色自然也并不好看。小少爺季衆澤斜吊着眼睛看了看二位嫂子，歪着嘴角不屑的一笑。一桌子的九個人各懷心事，場面尴尬的叫人心裏直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