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禍起豆腐幹

唯有季衆棠最見不得別人尴尬,連忙從中寬慰道:“大嫂雖沒有二嫂那樣能幹,但是她這麽多年眼裏心裏只有大哥一人,衣食住行無不安排的妥妥當當,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裏。大嫂對三姨娘你一直也是恭順有佳,這樣的媳婦也是百裏挑一了。”

說完她又看向江南雨,“二嫂脾氣秉性是最好的,謙卑有禮又落落大方,從不以主人身份苛待下人。雖然軍訓的操練過于嚴厲,但她事事親力親為,整個季宅上下上上下就沒有一個說她不好的。”

吳芳琴聽了這話面色緩和了不少,嘴角也漸起了笑意。二姨太顧氏板着臉輕咳了幾聲,季衆棠會意,微微吐了個舌頭,不敢再多言。

蔣氏輕哼一聲,不屑的說道:“小門小戶的落落大方又豈能登上大雅之堂?聽說白天她娘特意來看她,反倒被她一陣奚落,這也算是好脾性?話說我也去查過她和衆一的生辰八字,怎麽反倒說的沒有那麽合,老爺別是一時心急,選錯了兒媳!”

季道年的臉色一暗,一雙眸子如同黑洞叫人不寒而栗,當即肅然嗔責道:“你沒事查他們做什麽!我費了多少周折找人算的,又怎麽會算錯!以後你少管衆一他們的事,這樣的話別叫我再說二遍!”

季道年罵完了蔣氏,怒氣卻絲毫不減,他冷眼看着江南雨,呵斥她不夠争氣:“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德行,對待父母不敬不孝就是大逆不道的罪人,連自己的娘家都不屑一顧,又怎麽能侍奉好公婆、輔佐好夫婿?南雨,你三姨娘說的可是真的?”

江南雨早就料到蔣氏會有這麽一手,季宅裏人多眼雜,自己的一言一行随時都會被放大,叫人防不勝防。已經被逼到了這個份上,也只能信口胡謅,但求圓過去才好。

“父親,南雨無意為自己狡辯,下午家母來宅子裏找我,我确實沒有好言相待。家父身體不适,母親卻偏偏要他親手做豆腐幹來給我,父親拗不過她,竟真的做了。

我心疼父親操勞,一時心急便與她重言了幾句,只是想叫她勸父親好生修養,女兒的一口吃食哪裏比得過爹娘的身體。區區娘家小事本應該避着人,卻不知怎麽被別人聽了去,傳來傳去叫三姨娘誤會了,屬實是南雨考慮不周。”

好一個避重就輕!蔣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氏跟她說的明明不是這些,這小丫頭腦子竟如此之快,左右她怎麽說,自己也都沒有辦法反駁,倒是白白讓她得了個機會,竟在老爺面前賣起乖來!

“……天下父母,不論王公貴胄還是販夫皂隸,愛護子女的心都是一樣的。”季道年默默然,半晌擺了擺手,“體諒你一份孝心,也就不再追究,只是以後決不許再犯!”

“我當是什麽事,竟是因為區區的豆腐幹?”季老爺已經表示不再追究,蔣氏卻不依不饒一直揪着江南雨不放,“不知道是多好吃的東西竟差點讓南雨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不如把那東西拿出來也叫大夥嘗嘗,姑且算做警示,也叫你們這些小輩們務必謹記忠孝仁義之禮。”

顧氏聽罷微微皺了下眉,将幾份疑慮暗放在心裏。江南雨左右為難沒有辦法只能回房去取,小厮迅速将豆腐幹平分了幾份,在座的每個人都分得了幾塊。

季道年耐不住蔣氏的勸,夾起一塊放在口中仔細嚼着,竟越嚼越香,幾筷子下去,豆腐幹盡數入肚。

季衆澤見父親如此中意,便示意小厮将自己那一份敬送給季道年。“爹,我這一份孝敬給您吃,兒子吃着的日子還在後面,娘一直教導兒子,萬事務必以父親為先。”

季道年眉開眼笑,幺兒孝心可嘉,平時果然沒有白疼。顧氏見他意猶未盡的樣子,放下手中的筷子,溫柔勸道:“老爺,豆腐幹雖然風味十足,但您胃氣郁滞,多食恐怕會有所不适,還是淺嘗即止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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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道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礙事,左右也沒吃幾塊。今天是中秋佳節,難得一家人齊聚一堂,也就不要在意那些小事了。不過有些話我倒是想說說——眼下生意難做,咱們家雖然吃穿不愁,但長此以往必然坐吃山空。衆庭的成衣鋪雖然一直不溫不火,但好歹也有他一碗飯吃。衆一已經成家,如今只差立業,我決定……”

此話一出,季衆庭手中的筷子差點落地,蔣氏也好似被點了穴一般僵住了。空氣裏充斥着彌散不淨的焦慮和慌亂,所有人一言不發,仿佛等待着宣判。

“我決定叫衆一和南雨兩個人出去生活一段時間,以三年為期自謀生路,賺足一千兩帶回來。”

季衆庭長舒一口氣,可反映過來之後寒意猛然爆發,一瞬間将整個人悉數吞沒。

季衆一有些不知所措,他明白唯有離開季家這座溫室,自己才能有回到現代的那一天。但季道年的決定來的突然,難免叫他無所适從。

季道年看出兒子心中的不安,收回笑臉鄭重的提醒他:“你是季家最正統的血脈,骨子裏就是會經商的,為父相信你絕對能夠做好。況且還有南雨做你的賢內助,你們兩個齊心協力,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你二人只要圓滿的成了事,為父這一生的重擔便可托付于你了。”

衆人默默無語,本應喜氣熱鬧的餐桌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季道年還要再說,正卻忽感頭暈目眩,一個重心不穩,竟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慌了神,呼啦一下全都圍在了季道年身旁。蔣氏哭着喊着作勢要去推搡季道年,被江南雨一把攔了下來。

“去找大夫!”

世康應聲而去,季衆一蹲在季道年身旁試圖解開他的頸扣,才解開一顆,一直一動不動的季道年忽然手腳抽搐不止,唾液肆無忌憚的從口中噴射出去。

蔣氏臉色慘白如同刷了漆,好像被人點了穴一般呆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季衆澤哭着推了推她,蔣氏這才緩過神來,死命掙脫了江南雨的手背,嚎啕着撲在季道年身上,眼淚鼻涕一股腦的灌進嘴裏,口中語無倫次的已經分辯不出說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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