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請罪
季道年面無表情的看着一臉惶恐的江南雨，竟沒有太大的反應：“實話告訴你，你三姨娘早就跑到我這裏來鬧過多次了，說的倒是跟你的自白差不許多，可都被我壓了下來，你知道是為什麽？”
江南雨不可置信的擡頭看了看季道年，轉而又将頭垂下：“兒媳不知。”
“衆一是我的心頭血，阖家上下皆知我獨愛他。明裏暗裏不知道多少人見不得衆一的好，卻不敢動他，現在你來了，自然成為了衆矢之的。女子二嫁本就不易，深宅大院的生活更是如履薄冰，想要安穩一生不是随便想想那麽簡單，有些事你身不由己，我不是看不出。”
江南雨聽聞季道年這一番話，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穿越以來的種種，仿佛有一壺熱水順着心肺直接澆灌進心底最深處那一塊寒冰，瞬間蒸騰的熱氣熏紅了她的眼睛。
“你性子要強，但做事又太直。衆一倒是夠圓潤，事事卻又不願争先。你們兩人性子互補，正好可以相互扶持着做出些成績來堵上那些旁觀者的口舌。這一次的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但你必須要以此為戒。我能保護衆一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你們沒有那麽多機會去犯錯。”
“……”
“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吧，三天後和衆一來找我。”季道年力不從心的揮了揮手，顯然是累了。
江南雨再行一禮，輕輕起身朝門外走去。季道年的聲音再次響起，江南雨駐足回首，只聽季老爺說道：“日後有什麽受不住的困難不要一個人死扛，雖然搬了出去，但季宅終究是家。”
“是……”江南雨鼻子一酸，匆匆忙忙的從卧房裏退了出來。
季衆一正坐在椅子上翻書，忽然聽見屋外有腳步聲，一擡頭看見江南雨竟紅着眼圈回來了。
“挨打了？怎麽委屈成這樣。”說完站起身圍着江南雨饒了兩圈，“沒看出有傷啊，季老爺給你紮針了？”
江南雨目光在季衆一臉色掃過，那不鹹不淡的神色讓人一點開口的欲望都沒有，終究還是把一肚子的話全咽了回去。
“頭一次見你這麽用功，看的什麽書？”随手翻了翻季衆一手裏的書，“《天工開物》，你想做大順朝的詹姆斯瓦特？”
季衆一卡巴卡巴眼睛，分明感到一絲心虛：“別以為我會問你詹姆斯是誰……閑來無事随便翻翻，姑且把它當做古代生存指南呗，萬一能學到點什麽東西呢。臨時抱佛腳就算是得不到佛祖真傳，也至少能沾沾佛祖的腳氣是不是。”
江南雨嫌棄的把那書朝旁邊一扔，趕緊拿手帕擦了擦碰過書的手指：“少在那惡心人了。季老爺叫咱們三天後去找他，我看咱們在季家的日子也沒有幾天了。有什麽想帶的你抓緊準備，省得到時候缺吃少喝的可沒人管你。”
季衆一感覺自己從頭到腳被一桶冷水澆的冰涼，張開雙臂整個人完全攤在椅子上，扯着脖子哀嚎道：“這麽快？！技能還沒有練好，裝備還沒有買全，一個一級玩家和一個二級同伴要去做一個九十九級的任務，這游戲設定也太坑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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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衆一覺得自己的悲痛和慌亂都已經爆表了，此時只能暗下決心，三天後一定得多向季老爺要點啓動資金！然而季道年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當一紙地契遞到季衆一面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真的要GAME OVER了。
季衆一出神的盯着手裏那張早已發黃的舊紙，耳朵裏好像進了水，根本聽不進季道年交代的一字半句——離淮友鎮三十裏之外有個雲溪村，那裏有一塊季家的宅地，宅地上有簡屋四間，還有農田十畝。那便是他和江南雨新生活開始的地方。除了季衆一平日吃的藥劑暫時還是由宅裏承擔之外，他們兩個只能帶走二十兩銀子防身錢。在還沒有賺到錢之前，所有的開銷都要從這裏支出。
“我兒，你不要怪爹狠心，咱們季家先祖從前就是從山溝裏走出的小農，你是正房嫡子，絕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本。”
季衆一垂頭喪氣的從老爺子的卧房出來，腦袋上始終飄着一朵烏雲。“正房嫡子的帽子我算是拿不下去了，真是成也嫡子敗也嫡子啊。”
江南雨反倒是一臉振奮，笑的好像大字報上面大煉鋼鐵的女工人：“從農村來又回到農村去，農民階級是最偉大的階級，季老爺這覺悟放在我們那個年代，那是要受表彰的！”
季衆一雙手掐腰，冷哼了一聲：“那他說叫咱們趕緊培育下一代正房嫡子，這是不是也應該一并受表彰？”
江南雨臉色一沉，熱浪從額頭一直燒到了耳朵尖：“你再敢說一句試試，我馬上算你違約！”
“算我自讨沒趣，總行了吧？”季衆一自讨沒趣，覺得面子上挂不住，便伸出手胡亂的一指，想要捉弄江南雨：“诶，你往那邊看！”
江南雨果然被他騙了，順着手指的方向拼命的眯着眼睛，還以為季衆一真的看見了什麽稀奇的。正目不轉睛的尋着，忽然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蹿入了視線的正中，她定睛一看，怎麽越看越像趙氏？
她心裏一沉，趙氏腳步的方向正是三姨太的院落。江南雨沉下心來長嘆一口氣，忽然調轉了方向，擡腿便朝來路而去。
“幹嘛去啊？”
“我去找季老爺！”
季道年剛遣走了兒子兒媳，手中的茶還沒喝完，卻又見江南雨折了回來，不免感到疑慮。
“怎麽，還有什麽事？”
江南雨雙腳一軟跪了下來，滿臉的委屈盡數化作一行眼淚，撲簌簌的滾滾而下：“父親！南雨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來求您了！”
季道年見她這麽一哭，實在不明就裏。“哭什麽，有什麽事你好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