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人二柱
江南雨咽了口唾沫，滿是愧疚的摩挲着飯碗，根本不敢看他。
“不是我變卦了，而是我算錯了日子，播種冬小麥只剩下明天一天時間了，要是不種的話，咱們這塊地就要荒廢一整個冬天。無論如何都是我錯了，你就算是看在那兩碗糖水的份上，辛苦一天，好不好？”
季衆一欲哭無淚，到底沒有躲過那一碗水的“恩情”，誰叫自己吃人家嘴短呢！
江南雨洗好了碗早早躺下，昨天一夜沒睡，這一晚她睡的竟無比香甜，差一點就耽誤了第二天的正事。緊趕慢趕終于在天亮之前拽起了睡眼朦胧的季衆一，牽起了院子裏的壯牛，出了院子拐個彎奔着田地而去。
一高一矮一頭牛并排站在田邊，三雙手足無措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眼前空曠曠的土地，連先邁哪一條腿都不知道了。
“是不是應該先把地松一松？”江南雨擡頭看了看季衆一，語氣裏滿是心虛。
“我哪知道，你不說你外婆家在鄉下嗎，怎麽種地你不知道？”
江南雨面露難色：“我又沒在農忙的時候回去過，哪能什麽都知道呢！我只知道書上說過，播種前應該先把土地耕的又松又平，這樣才有利于農作物生長。”
季衆一扭頭看了看江南雨：“你說的我都能聽懂，問題是——怎麽耕？”
“給牛套一個犁頭，它在前面走，咱們在後面扶着……就行了吧？”
季衆一嘆了口氣，要想靠他們自己根本就種不出來東西，必須要想些別的辦法才行。
“那你先把犁頭套上吧，我去去就回。”
江南雨心裏忽然別扭起來，早就該想到這家夥不會老老實實的配合，明明說好了一起勞動，可到了這節骨眼上他卻掉鏈子！
“季衆一你趕緊給我回來！”
好像成心跟她較勁一樣，江南雨越叫，季衆一跑的越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沒了影。江南雨氣的朝季衆一跑走的方向揮了半天空拳，末了只能一個人委屈巴巴的套犁頭。也不知道是套的位置不對，還是她的手法不行，老牛在前面走的倒是筆直，可偏巧這地叫她給翻的亂七八糟。
“哎呀呀，你這怎麽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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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雨眼見着一個黑不溜秋的小黑胖子朝自己跑了過來，臉上被日頭曬的黑黢黢的，一看就是個莊稼漢。她也知道自己弄的不對，此刻被小黑胖子一叫，立馬心虛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了。
“你看看你，也不說戴頂帽子，等下日頭毒了仔細燙壞了你的皮。”小黑胖子跑到江南雨身邊，麻利的取過夾在腋下的草帽，不由分說的塞到了江南雨的手裏。
江南雨被他說的有點發蒙，機械式的将那帽子戴在了頭頂。小胖子看她戴好了帽子，發自肺腑的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齊的黃牙。
江南雨知道他沒有惡意，也放下了防備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說我的地種的不行呢。”
“啊？俺剛才離的那麽遠，哪能看清你是怎麽種的？”小胖子微微一愣，旋即看了看腳下的七扭八歪的土痕，“确實不怎麽樣。”
“二柱哥你幫我們看看該怎麽種，你怎麽說我們就怎麽辦！”季衆一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頭頂也帶着同款的草帽。
江南雨滿是狐疑的看着季衆一：“你認識他？”
“這是二柱哥，土生土長的雲溪村人，是有名的種田好手！”
二柱一聽這話立馬撓了撓頭，本就通紅的臉頰變得更紅了：“大兄弟你咋這麽客氣，你們的忙俺幫定了，有俺在這十畝地今天絕對都給你種滿了！”說完他蹲下身子掏了一把土，在手裏用力的碾了碾，“一般俺們種小麥之前都是一邊耕地一邊施肥，不過你這地已經施過肥了，土也松的不錯，這一步就可以省略了。”
“你是說這土已經松完了？”江南雨滿心歡喜的只差跳起來，幸好遇到了有經驗的二柱哥，要不然就憑她和季衆一兩個人胡亂搞，還不知道要做多少無用功，“這下又能節約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時間就是生命呀！”
江南雨的話二柱只聽懂了一半，他自己在心裏暗暗想着：真不愧是從鎮上來的，說出的話都那麽講究。二柱覺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跑偏，趕緊搖了搖頭，驅散了對于江南雨那毫無來由的“敬仰”。
“種子在哪裏，拿出來俺看看。”
季衆一二話不說連忙把田邊的麥種扛了過來：“二柱哥你看看，這種子質量還行吧？”
二柱把袋口打到最大，一點一點的在裏面翻着，越翻眉頭皺的越緊。“大兄弟，你這滿袋子都是個啥呀，除了生蟲的、發黴的還有沒發育好的壞種，能挑出一半就不錯了，就這種子二十文錢一袋給俺都不要，你們花了多少錢？”
季衆一懵懂的看了看江南雨，江南雨面露難色，用近乎聽不清的聲音說道：“這兩袋，總共一兩銀子……”
二柱一聽這話立馬急的直拍大腿：“哎呦俺的老天爺呀，可真是坑死人吶！大妹子這是誰家賣給你的，俺跟你去找他算賬去！”
季衆一一看江南雨的神色便什麽都懂了，趕緊拉住團團轉的二柱，拍着他的肩膀言道：“二柱哥你先別急，左右也已經買回來了，我們也不想去追究那麽多。咱們現在抓緊挑種子，只要今天能種得上，我們也認了！”
二柱聽罷嘆了口氣，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頭上的帽子倒翻過來，捧起一把種子悶頭挑揀着。江南雨和季衆一見狀也連忙坐在了二柱的身邊，跟着他有樣學樣。三個人彎着腰挑了兩個多小時，三頂草帽都已經裝的滿滿的，再也挑不出一粒好種了。
太陽已經升到正中，連續不斷的熱浪攻勢将季衆一和江南雨的小臉曬得又幹又紅。季衆一揉了揉近乎斷掉的脖子，朝那三堆小山一樣的種子一揚下巴：“二柱哥你看，這些種子能種多少畝田？”
“最多三畝。”
季衆一心裏瞬間燃爆了一朵煙花，謝天謝地只有三畝，要不然真的是能要了自己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