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無名之火
江南雨一看這架勢一個頭兩個大，趁亂夾緊了畫扭頭就要走，才一轉身忽然猛的被人從身後一把拽住。
“現在想走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江南雨脖子被勒的難受，沒有辦法只能轉回來，一把扯開了那只手。
“這位同志，你就聽賬房先生一句勸吧。我和陸覺明已經是陌路人了，你跟我較什麽勁呢？你看看就這一會的功夫，已經有多少個客人進了門又出去了？陸覺明還要靠這酒樓吃飯，他的生意黃了，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江南雨說了那麽一大堆的話，誰知道這靈淑聽話偏要挑字眼：“你是個什麽東西，輪也輪不到你替他擔心生意！我就知道你是個朝三暮四的貨，怎麽着，嫁給季家後悔了，還想吃回頭草？還要不要點臉了！”
“你說誰不要臉？”低沉的男聲裏帶着十足的惱怒，仔細一聽甚至還有一絲鄙夷。
江南雨一聽聲音便知道是季衆一，不由得心裏一緊。回頭看去，兩人眼神正好相接。
“該辦的都辦完了麽？”
江南雨感覺自己的氣場瞬間下降了八個維度，不由得低聲喏喏道：“辦完了。”
季衆一冷漠的眼神在靈淑身上一帶而過，開口便是不由分說的祈使句。“辦完了就走吧。不過是一個瘋子，理她做什麽。”
“你說誰是瘋子！”
靈淑氣紅了眼，伸手便朝季衆一撲了過來。原本一直看熱鬧的世康哪裏能容許她這樣胡鬧，當即一個箭步奔上前朝靈淑肩膀一推，直接将她推到在地。
“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德行！要撒潑打滾就滾回你自家去，大庭廣衆之下竟敢與我家少爺胡攪蠻纏，你再過來一個試試，小心叫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靈淑顯然被吓到了，這下子手也老實了，嘴也老實了，只能坐在地上渾身打着哆嗦，顧影自憐的哭訴着委屈。店裏的客人紛紛側目，不一會的功夫裏已經有好幾桌都結了賬。
季衆一對世康的表現十分滿意，板着臉拉着江南雨的手轉身便走。外人看他只道是一副高冷狂浪的公子哥模樣，實際上這位少爺心裏早就得意的翻起了白眼。江南雨眼疾手快趕緊從錢袋子裏掏了掏，朝櫃臺扔了一小塊碎銀子過去。按裱畫的工錢來說估計只多不少，她根本不求拿回剩餘，只希望不要再與這陸覺明和靈淑有什麽瓜葛。
直到三個人都上了馬車，還依稀能聽到靈淑在大堂裏哭天搶地的嚎啕：“怎麽就不是我家了？！這就是我家……”
“早知道你來的是那渣男的地盤，我說什麽也不能答應。他們一家子腦回路都不正常，尤其是那個‘小三’，簡直蹬鼻子上臉順杆就上，乃大順第一大奇葩是也！”
江南雨瞧他那憤憤不平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裏偷笑，好像那靈淑是他季衆一和陸覺明的小三似的。江南雨知道他真的生了氣，回想起自己的言行确實也是心虛，便顧左右而言他，沒事人一般找起他的語病來。
“奇葩……這是個褒義詞。你到底是想誇她，還是想罵她呀？”
“少跟我避重就輕，我告訴你這是原則問題！”季衆一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大的火氣，仔細聞聞好像還帶着一絲絲酸意。他心裏好大的不痛快，噼裏啪啦的竹筒倒豆一般拿江南雨撒氣：“古代男人看上了別的女子，最不濟也還可以三妻四妾，可那陸覺明竟因受不住青樓女子的蠱惑而休妻，這人心已經大大滴壞透了。你沒事跟他扯來扯去的，小心別再把自己給搭進去！已經被他坑了一次， 還想有第二次嗎！”
世康坐在車廂外面，聽着裏面偶爾飄出的斥責，心裏不由得也跟着埋怨起江南雨的不懂事：已經二嫁了怎麽還跟前夫糾纏不清的，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又要生出多少事端。還有平時那一樁樁一件件的魯莽事，少爺早就該管教管教她了，這個二少奶奶也忒不像話！
“哎呀消消氣吧，我知錯了還不行？”江南雨難得在季衆一面前服軟，好像小貓一樣乖巧溫順，“我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所以也就無所謂什麽忌諱。這一次要不是沒辦法才找他幫着裱畫，我是肯定不會踏進他那裏半步的。”說着她打開了那幅裱過的紅梅圖，獻巴巴的遞到季衆一面前：“你看看嘛，這畫這麽好看，其中也有你的功勞不是？”
季衆一黑着臉朝那畫一瞥：嗯，果然好看。擡眼再看江南雨那彎彎的笑眼，不由得氣消了大半。
很快，季宅便到了。江南雨站在大門前向裏望去，整個季宅燈火闌珊，年味濃的化都化不開，滿院子的大紅燈籠似乎有一種無聲的喧嚣。
這是她十九歲的人生裏第一次沒有父母陪伴着過年，周遭越是和睦溫馨，她便越覺得凄涼。扭過頭去看着季衆一的側顏，那小子竟連一絲煩惱都沒有，江南雨不由得嘆了口氣，太感性了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像他一樣什麽都不在乎來的快樂。
“少爺，這裏是風口，您在這站着怕是又要染了風寒。”
世康的話講江南雨拉回現實，身旁的季衆一點了點頭，擡腿邁進了大門。熟悉的感覺瞬間将他包圍，旋即轉換了風格，步伐也跟着越發軟綿起來。江南雨額前三道黑線，這季衆一不去演電影也是可惜了個好苗子。
一夜相安無事，只是兩個人依舊分床而睡多多少少叫世康的心裏不那麽痛快。
臘月三十一早，兩個人天還未亮便去季道年那裏請了安。季老爺并沒有像江南雨擔心的那樣事無巨細的盤問兩個人賺錢的進度和打算。想必也是知道萬事開頭難，不願意給兒子平添壓力吧。可江南雨的心裏始終懸在嗓子眼，她心裏清楚的很，晚上那場全家出席的年夜飯才是重頭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