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凡甩了個白眼,嗚呼哀哉地總算爬了起來。花兒哥麽果然不是蓋的,他掀開肚皮上的衣擺瞄了眼,傷口都結疤了。
鴨子似的跳到淩慕華面前,估量了下屁股上的傷口,沈凡明智地選擇了繼續站着。
“你肯定感興趣的事兒,聽不聽。”
淩慕華不為所動。
沈凡伸出爪子,一個反手就把價值不菲的書卷給扔得老遠:“這玩意兒有啥好看的,說真的,哥們兒,跟你商量個事兒。”
他貓腰瞅了眼外間打盹兒的湘哥兒,壓低聲音,拉過淩慕華的耳朵,也不管人家樂不樂意,便神秘兮兮說:“我跟你一起下山,咱倆一起遁怎麽樣?”
“噢?”淩慕華眸光一閃,視線落到沈凡身上:“堂堂黑水寨少寨主,逃跑?呵。”這輕飄飄的帶着酸味兒的語氣,顯然是不信。
沈凡急了:“我說真的,你看我現在就丢了半條命,回頭還不得一命嗚呼啦。”
“大當家必不會讓此事發生。”淩慕華站起來,他雙手背後,拿後背對着沈凡,眸中卻閃過深思熟慮。
若換個人同他說出此事,他必不信,對方多半是出于試探。若是沈凡……
這哥兒腦回路不大正常,一切皆有可能。只這人得吊着,否則你伸出根草,他都能順着杆兒爬到頭。
沈凡果然急了:“我認真的,兄弟,哥們兒,大哥,親哥,我有地圖,我帶你出去,你給我打掩護,咱倆合作,準能溜出去。”
“若我不想走呢?”淩慕華一派悠然道。
沈凡腦子裏有根弦,咔嚓一下,崩掉了。
他深吸一口氣,一臉決然鼓大眼睛,湊上去,語重心長道:“哥們兒,你看上我哪點了,我改!”
淩慕華頓時打了個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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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從何處揣摩出他不想走是因為看上這二貨的?
扭頭仔細将這人審視了遍,沈凡将小胸脯努力挺得筆直。
就是不結實的小胸脯上也是傷,這一挺又是可憐巴巴的哎喲聲。
淩慕華不由得一笑,擡手輕輕将沈凡扶回床上:“傷還不曾好,傷好再說。”
沈凡扭着屁股無比精準地避開了所有傷口,穩穩當當躺上床,蓋好被子,留下一顆腦袋,帶着一雙賊亮賊亮的眼睛瞪着淩慕華:“答應了?答應了咱們今晚就跑路!”
淩慕華自是沒将沈凡這話放在心上。先不說他這逃跑之話是真是假,這院子周圍輪番守夜的不下二十人,跑,如何跑?
便是八憨(淩辰)九憨(淩宇)也不見得有不動聲色離開的本事。
黑水寨,他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一探究竟了。若非晉都之事緊迫,他倒當真想好好會一會這黑水寨三個當家!
抛開這些,就沈凡身上一動就要嗚呼哀哉的傷口,便不具備開溜的條件。
因着沈凡這一醒後的紅光滿面,黑水寨上上下下齊齊松了口氣。
燒雞是一批一批地王黑水寨送,也不知道是搶來的還是正兒八經買的。
沈凡吃得滿嘴流油,好似昨夜義正言辭嫌棄搶來之物的另有其人似的。
湘哥兒輪休去了,此刻圍在床邊的是水哥兒同沈玲。
玲哥兒是個嘴巴停不下來的,水哥兒又是個啰嗦的,兩人叽叽喳喳的片刻沒停過,沈凡把被子掏了個洞,扯了兩團棉花塞在耳朵裏,悶頭只管“哦哦”“嗯嗯”吃。
淩慕華那丫的就是一豬隊友,早跑沒人了。
水哥兒說得口幹舌燥,見沈凡仍在“哦”,一臉狐疑湊上去:“凡哥兒,我同你說的你都聽清楚了沒哩?大當家都喝了十幾壇二鍋頭了。”
沈凡擡着一雙迷茫的眼睛。
玲哥兒跟着湊上來,接着就“啊呀”一聲:“水哥兒,凡哥兒的被子咋地破了哩?”
水哥兒一愣,扭頭看過去,可不是就有個洞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兩手叉腰就開吼:“這個月是哪個不走心的負責寨裏的棉被,凡哥兒都傷成這樣還整個破被子過來,黑水寨管不住你們不是!”
說着,撸起袖子竟有要磨刀霍霍砍.人的架勢。
玲哥兒忙湊上去一把将水哥兒腰肢抱住:“水哥兒你別急呢,我咋覺得凡哥兒耳朵裏有東西。”
沈凡吃得正香,就被兩道火熱的視線注視得頭皮發麻。
他賊眯眯擡頭一瞧,好家夥,兩雙四只帶着火光的眼珠子就瞪着自己。
“嘿嘿……”幹巴巴一笑,沈凡默默扯下耳朵裏的棉花:“風大,我怕着涼,多穿了個部位……”
塞棉花敗露,水哥兒不厭其煩,竟将先前說過一道的話,原封不動地又複述了一遍。
沈凡只覺得兩只耳朵裏住了幾十個凡哥兒。
“凡哥兒,大當家再這麽喝下去,準出事兒。我瞧着這事兒還是你的不對,啥事兒不能好好同大當家說?大當家多疼你啊。”水哥兒不滿道。
沈凡掏了掏耳朵,玲哥兒正張羅着給他縫被子。
“我怎麽沒同他好好說了,他二話不說就拿我秀家法,我也很無辜。再說了,十幾壇二鍋頭,那得花多少錢啊,漬漬……”
水哥兒咽了把口水,十幾臺二鍋頭,确實要不少錢的樣子……
“那你去勸勸啵,二當家三當家都勸過了,一人挨了一掌,這會兒都在花兒哥麽那裏躺着哩。”
沈凡縮了縮肩膀,連忙搖頭:“不去,二爹三爹都扛不住,我這身板兒更扛不住。”
水哥兒急得不行,拖着沈凡又擔心碰着他傷口,只得掉頭去求淩慕華。
這姑爺平日裏不茍言笑 ,行為舉止彬彬有禮,一看就同他們這群土匪不同 ,那是大家出來的公子哥兒,水哥兒總有些約束。
“姑爺,你勸勸凡哥兒啵。大當家肯定是有苦衷滴。”水哥兒硬着頭皮皺着小眉毛。
他就怕這姑爺還氣着被搶上寨,心裏不痛快,不樂意幫這個忙不說還過河拆橋。
大家出來的公子哥兒不就這樣麽,小心眼,斤斤計較,長得好看是好看,就是一看就柔柔弱弱的,太白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