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要走？”淩慕華幾乎是在沈凡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将沈凡手腕扣了住, 用力之大, 逼得沈凡一雙小眉毛蹙成了小漩渦。
“不然哩？松開！松開！”
淩慕華勾着唇角笑得奸詐:“你可知大晉律法中, 凡出嫁哥兒, 必得夫唱郎随。”
沈凡瞪圓了眼:“淩慕華你就坑呢吧，咱倆八字還沒一撇呢, 還夫唱郎随, 鬼信！”
淩慕華反手将沈凡一個回旋拉進懷裏, 又一個回身便将沈凡抵在碗口粗的樹幹上:“八字都不曾一撇？”
“嗯——”篤定的語氣被沉重的呼吸盡數吞進肺腑。
沈凡一雙本就圓而明亮的眼睛此刻同他懷中帶着的夜明珠還有一拼。
淩慕華這不要臉的, 竟……竟然在這荒郊野外、荒無人煙的野外……野外啃他嘴巴！
他若沒記錯, 按照這個世界的設定, 他現在應該是負責生育的哥兒，淩慕華這丫的是帶把子的漢子。
哥兒同漢子在荒野打kiss……
沈凡“啊”地一聲尖叫, 渾身迸射出超人的力氣，竟将淩慕華給推了出去。
他雙手抱胸，一臉的欲言又止, 急得在原地蹦噠起了圈子。
淩慕華只當沈凡是不願意, 無聲嘆了口氣，正待說些好聽的話，免得沈凡鬧騰，便聽這人滿口的生無可戀。
沈凡道:“你他娘的聘禮都沒拿過, 就想跟小爺滾單子, 一百塊不給我, 還啃我, 小爺不幹！虧死了！虧大發了！”
淩慕華不知何為一百塊, 卻也聽出了沈凡這話中之意。
他認真道：“你我雖不算明媒正娶，卻也是拜過天堂入過洞房的，待他日情況允許，我自當補齊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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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凡探過耳朵:“多少？”
淩慕華這回當真是哭笑不得了:“良田千畝黃金萬兩，可成？”
他不過随口一說，不想沈凡竟将聘禮之事揭了過去，反揪起他的身份來。
“良田千畝，我靠，淩慕華你丫的到底什麽人，這麽有錢？先說好，皇宮的爺可不嫁！”
淩慕華啞口無言，倒是讓沈凡一提醒想起了先前發生在他身上的離奇事件來。
他看着沈凡，忽地點了沈凡的穴道，讓這人先沒了動彈的資本，方才問道:“我是何人寨主早便知道，他既然不曾告訴你，定是知道了對你無關緊要。倒是你，你又是何人？”
沈凡:“我？”他眼珠子一轉遛便知道淩慕華這是秋後算賬，嘻嘻一笑就開始胡扯:“咳咳，那你可聽好了，小爺可是西天如來坐下的金鵬大王的生母的哥哥的兒子的舅舅的老婆的弟弟的偶像的……鬥戰勝佛！聽不明白了吧？哈哈。”
淩慕華懶得同他計較，沈凡這點小秘密，總歸該他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
翻過此頁，兩人就地歇息了一個半時辰，沈凡才确定淩慕華這丫的不打算繼續對他逼供，他可還記得這人口裏的“死無全屍”，啧啧，簡直就是一暴君作态。
兩人再次出發時，沈凡便不時落在淩慕華後面，一旦淩慕華停下腳步看他，他便露出兩排雪白透亮的大白牙嘻嘻一笑。
淩慕華知道這人鬼點子多，一面防着有人埋伏，一面留心沈凡作妖。
果不其然，這人半路竟開起了遛，還當真以為他察覺不到身後少了個人。
淩慕華不費吹灰之力将人提了回來，沒收了沈凡身上的金葉子并一顆夜明珠，直逼得沈凡同他肉搏了一回，才恹恹一路走一路罵，姑且老實了起來。
兩人在正午前進了一名曰義陽的鎮。
有了頭回的經驗，進鎮前，二人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
淩慕華是對方的頭號目标，自然得用心喬裝。沈凡往日在黑水寨也是出了名的，以防萬一，也喬裝了一番。
只兩人無論何般喬裝，都像兩口子，無法，淩慕華只得扮作書生，沈凡扮起書童。
為這，淩慕華還特意當了回小賊，提前上鎮裏的店鋪盜了架書生專用的背簍給沈凡背着。
沈凡身量小，那背簍又是按照漢子身量做的，背在沈凡身上總感覺是一塊巨石壓着顆小蘿蔔。
淩慕華便又将背簍換到自己身上，兩人扮作年幼的小公子随家仆出行游歷。
義陽鎮比起木橋鎮要繁榮許多，兩人先找了家客棧住下，腳還不曾歇穩，樓下便傳出打鬧聲。
二人如驚弓之鳥，沈凡更是輕車熟路跳到淩慕華背上，擡腳一踹張口喊“駕”，準備跑路。
淩慕華一巴掌拍到沈凡屁蛋子上:“許是百姓私人恩怨，不是黑衣人。”
沈凡:“啊，不是？”
卻說樓下，方才迎接沈凡淩慕華二人的店小二正一臉為難瞅着擋在店門搖着一把破扇子的落魄公子。
義陽鎮常有達官貴族名人豪客經過，這店小二也是個有見識的，眼前這位公子哥兒雖面上落魄，氣度卻是不凡，故而不敢怠慢，可……
“公子，本店規矩便是先付賬後上菜，既然公子稱家中書童就在附近，何不稍等片刻？小的先給公子上一壺熱茶暖暖身子。”小二哥道，若當真是個沒錢的騙子，一壺茶總要便宜些。
這落魄公子卻是不依，那破搖扇唰地一聲被他合攏，還帶着青紫的臉上蕩起層層怒意:“小二哥莫不是以為本公子在說謊诓你！”
小二哥連連賠不是。
沈凡在門縫裏瞅着，只覺得那落魄公子哥兒脾氣當真欠揍，那臉卻是實實在在的眼熟。
也不知道在哪裏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只聽樓下兩人繼續做口舌之争。
落魄公子愠道:“你既無此意，便是信了本公子的話，既然信了，緣何不能先上菜？如今不上菜不止，還将本公子堵在門口，你這客棧莫不是太勢利了些！難不成只有外表光鮮亮麗的商人甲賈才配得上你這一店的銅臭味兒！”
沈凡呸了一聲，拿拐子捅了把淩慕華，啧聲道:“淩慕華，我算是見着比你還不要臉的人了。”
那落魄公子同順風耳似的，沈凡發聲，他的視線便落了過來。
沈凡“我靠”一聲，嗖地将腦袋縮回房，“啪”地把門扣上。
落魄公子卻朗聲道:“樓上的朋友，何必藏頭露尾？”
沈凡下意識瞅了眼淩慕華，得了這人一個肯定眼神後方才大搖大擺下了樓。
那小二哥已經急出滿頭大汗。
他雖口齒伶俐，卻也辯不過有文化的無賴。這落魄公子一把帽子扣下來，硬是将他家客棧說成只喜有錢的商人，不喜讀書人，這要是坐實了，往後怕是要被诟病的。
沈凡裝模作樣擺了個譜，這店小二宛若抓着了救命稻草，急急求道:“小公子，你瞧這位爺可是你朋友？”
沈凡仔仔細細從上往下将落魄公子掃了個遍，愣是沒看出來此人是誰，倒是被這人臉上的鼻青臉腫給逗笑了。
“哎喲，我說兄弟，你這臉挺花的哈。”
那人笑道：“是嗎？”他打開手中的破折扇，瞧了眼淩慕華，口上卻道：“看來小……公子……當真是貴人多忘事。”
沈凡現在是裝的年輕漢子，他特意将“公子”二字拖出來說，便是提點沈凡，他的身份已經被識破。
可惜沈凡腦回路不大一樣，聽着“公子”二字還沾沾自喜了一番。
“貴人嘛事兒多，自然容易忘，哈哈。”沈凡笑呵呵道。
淩慕華揉揉眉角，憋笑不已。
這落魄書生卻是急了，“啪”地一聲将折扇和上，擡着下巴沖沈凡道：“那在下就提點提點小公子，新婚，軟筋散。”
沈凡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仔細再仔細瞧了瞧，看了看。
“卧槽！”沈凡直接就跳到了淩慕華身後，擡着根小指頭顫顫巍巍從淩慕華背後伸出來，滿目驚訝：“你……你……”這人不就是被老爹扛回山，給他當第一號夫君那軟綿綿的漢子麽！
“不才正是在下，文千羽。”文千羽似笑非笑道。
沈凡眼白都翻了出來，掉頭就往樓上跑。
文千羽悠悠喊道：“小公子可別忘了在下的飯錢。”
沈凡趕緊一個猛剎車，又匆匆下樓，一把将文千羽也拖了上，三人關進屋裏，沈凡猴子似的鎖住文千羽的脖子，将文千羽壓倒在了長凳上，露出兇殘的面容，威脅道：“你怎麽會在這裏？看到我老爹沒有？老實交代，否則讓你死無全屍！”
文千羽只愣了下便被沈凡這話逗笑了：“本公子從黑水寨來，自然是見過沈寨主的。至于老實交代……這肚子吃不飽，如何老實？”
沈凡扭頭看淩慕華，淩慕華将他從文千羽身上拉起來。
文千羽朗聲笑着：“沒想到軒——”
“砰！”
他這一聲不曾說完，淩慕華淩厲的眼神便打了過來。
與此同時，被沈凡緊閉的門竟被一陣大力踹開。
三人回頭望去，只見同樣鼻青臉腫的小石頭板着一張娃娃臉，怒目而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