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完了雞，接下來又該喂人了。
林渺洗洗青菜，準備給大家下青菜雞蛋面吃。
厲琰蹲到水池旁，默不作聲地跟她一起洗，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的低氣壓，林渺有些無措。
“哥哥，你開學上高幾？”她主動找話題詢問厲琰。
“開學高三。”回答完，厲琰反問：“你呢？”
“我開學上高二，是在縣城那邊上，住校一個月，回家一次。”
厲琰之前有聽他爺爺提過，林渺的身世很可憐，她并不是林爺爺的親孫女，而是林爺爺這個村裏一個瘋女人的孩子。
那個瘋女人本來是正常的，帶着三歲的林渺，來到他們這個村子，但後來不知被什麽事情給刺激到了，精神一下子出了問題，竟然撇下只有五歲的林渺投湖自殺了。
林爺爺見孩子那麽小，便帶到自己的身邊親自撫養，他生了兩兒一女，都混得很有出息，不過他們都有自己的孩子，也嫌棄林渺，不願意接納她，而林爺爺也怕林渺跟着他們受氣，幹脆自己帶在身邊了。
“你學習成績肯定很好吧！”厲琰邊問邊認真地洗着菜。
“還可以。”林渺謙虛地回答，事實上她的成績一直在年級前三。
……
上午九點，太陽終于不再躲着，從烏雲背後溜出來，金色的陽光漸漸鋪滿了大地。
林爺爺今天要帶厲老爺子去附近轉轉，兩個老人腿腳不便，自然要由司機護送，可惜林渺的腳扭了，只能待在家。
厲琰見她不去，便說留下來，給她幫忙幹一些農活。
厲老爺子樂見其成，自然不會反對，讓司機載着，和林爺爺一同離開了。
家裏只剩下厲琰和林渺兩個人，厲琰在家的時候，從來都是窩在沙發上玩手機，電腦桌前打游戲的主兒，但他現在卻特別勤勞地一直問林渺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有什麽活是他能幹的。
林渺一直被問，到最後沒辦法，只能告訴他了。
“要不然你去把外邊那片地給松一松吧。”
她覺得這個活是最簡單的了。
厲琰答應得十分痛快，當即拿着鋤頭往外走了，林渺原以為他會很“嬌氣”，沒想到真讓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荒的菜園地就在門口的斜對過，林渺搬了個小凳子坐門口，像個監工一樣。
厲琰松開袖扣，把衣袖向上挽了兩節，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接着就拿起鋤頭開始彎腰鋤地了。
這樣的一幕要是讓認識或是熟悉厲琰的那些人看到，非得跌破眼鏡不可。
這還是那個叱咤校園，看誰不爽就揍的小霸王嗎？誰敢相信，這樣的一個人竟然願意心甘情願地幹農活。
厲琰也覺得自己是瘋了，是手機不好玩還是景色不好看？偏要挑戰這麽無聊的事兒。
雖然很無聊，但他卻在不知不覺中刨了三趟地，看着土地比之前變得松軟，他的心裏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喂。”
他喊了林渺一聲，待她看向他時，開口問：“你以前幹過這活嗎？”
“一般都是我來松的。”
“…………”聽到這個回答，厲琰瞬間沉默了。
他看着林渺瓷白的皮膚，心想你經常在外邊幹活，怎麽還像個白雪公主一樣？
厲琰沒有跟林渺多聊，低頭繼續幹活。
時間接近晌午，太陽越升越高，氣溫也跟着上升，很快就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了。
汗水順着厲琰的額頭往下淌，很快打濕了他額前的劉海，林渺見他不時地擡起手背擦汗，便讓他停下來，不要幹了。
厲琰沒聽，想一鼓作氣地幹完。
人家一女孩子天天都能幹那麽多活，他一男生總比人力氣大吧？有什麽臉喊苦喊累？
林渺進屋給厲琰端了杯水，遞給他喝，厲琰接過去時，不小心觸到了林渺的指尖。
那一瞬間，他莫名有種過電的感覺，緩緩擡頭，看到那雙澄澈的眼睛時，又不自然地別開了眸。
厲琰仰頭，一碗茶被他一飲而盡。
“哥哥，你還是歇着吧，天兒太熱了，會中暑的。”
“沒事。”厲琰不介意地搖頭，繼而道：“你上屋裏邊待着去，裏邊涼快。”
“你……你還是跟我一起吧，也……也要吃……吃午飯了。”
林渺不知道要說什麽的時候，總是容易緊張，一緊張就會結巴。
磕磕絆絆地說完這番話，她尴尬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厲琰見她無措地揪着手，像個小可憐似的懇求他，也狠不下心拒絕了。
“好，那就吃完午飯再繼續。”
他說完，邁着長腿從田地裏跳出去，問林渺，“我們中午吃什麽？”
“我……我給你做臘腸焖飯好不好？”
“你做什麽我都覺得挺好吃的。”
“哦。”林渺又不知要回什麽，幹巴巴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厲琰對她的客氣感到好笑，他去到水池邊去洗手，攤開掌心以後卻發現自己的指腹磨出了兩個水泡。
真丢人，一看就是沒怎麽幹過活兒。
他反而鄙視自己，心想千萬別被林渺發現了。
……
吃完午飯以後，厲琰也沒休息，就又要下地幹活了。
因為上午他已經松了三分之二的地，只剩下最後一點兒了，不盡快幹完，他覺得別扭難受，誰讓他有強迫症呢。
然而就在他要出去的時候，卻有個男生進去了。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彼此都停住了腳步，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起對方。
他們的個頭看起來都很高，長得也絕對是人群中最引人矚目的，只不過氣質千差萬別，進來的這個男生溫潤如玉，似暖陽，而厲琰則是渾身透露着桀骜不馴的貴族範，身上有種冷漠的距離感。
林渺見有人來了，連忙跛着腳過去做介紹，“這位是我的哥哥，林禹，這位是爺爺戰友的孫子，厲琰哥哥。”
她先看向厲琰，介紹與她名義上是兄妹關系的林禹的身份，而後又對林禹說。
林禹了然地點頭，沖厲琰伸出手，“你好，我是林禹。”
“嗯，厲琰。”
象征性地碰了下手，厲琰接着說：“我要下地幹活了。”
林禹見他穿着白襯衫黑長褲，幹淨利落，實在是與手上拿的鋤頭不搭，這樣的畫面不禁讓人覺得诙諧。
“渺渺，你怎麽能讓客人幹活呢？”
林禹假裝訓斥了林渺一句，接着要奪回厲琰手裏的鋤頭，“活不着急，以後我來幹就是了。”
“沒事，我閑着也無聊。”
厲琰是個很固執的性格，一旦認準了的事情就絕對會去做。
況且，他從來沒體驗過農村生活，對這些農活也實在感到好奇。
林禹見攔不住厲琰便讓他去了，厲琰出去以後，他把自己的單肩包拿下來，然後笑着問林渺：“渺渺，你猜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
“什麽呀？”林渺問着，又說：“哥哥，你這次過來怎麽也沒提前說一聲啊？”
“想來就來了呗。”
林禹故作潇灑地笑着說，其實他根本不敢讓家裏知道，因為他那個媽媽不喜歡他來鄉下。
林渺并不受林爺爺三個子女的待見，在和她同輩的兄弟姐妹當中，也就林禹這個哥哥是真心對她好，比較疼她，還會經常過來探望她和爺爺。
“Surprise！”
林禹像變戲法似的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了三本書。
林渺看到封面後，笑容逐漸消失，最後直接僵在了嘴角。
真的是好大的驚喜啊……高考沖刺500道真題集。
“謝謝哥哥。”
她勉強地說完，正要伸手接過來，沒想到林禹接着又從包裏掏出了一個藍色的小盒子，放到了林渺的掌心。
“這是什麽啊？”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林禹一臉期待地開口。
林渺打開了小盒子，沒想到竟然看到一條黑天鵝吊墜的項鏈。
“這是送我的？”
“當然了，我總不能戴女孩子的項鏈吧？”林禹半開玩笑地說完，催促她快點戴上。
林渺像撥浪鼓似的瘋狂搖頭，“我不戴，肯定很貴。”
“也就百來塊錢，有什麽貴不貴的？”林禹見她不肯接受，幹脆威脅她，“你自己要不戴，那我就幫你戴。”
“哥哥……”
林渺最不擅長拒絕人了，聽林禹這麽說，糾結地皺起了眉頭。
“哎呀！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這是我一哥們買給他女朋友的，誰知道還沒送出去，兩個人就分手了，他本來打算扔垃圾桶的，我覺得可惜，就跟他說，我有一妹妹，扔了還不如給她戴，畢竟都是花錢買的，你要不想戴，那我也扔了。”
林禹一這麽對林渺說，林渺就接受了，反正她如果不要，這條項鏈的命運就又變成扔垃圾桶裏了。
厲琰出去沒多久就幹完回來了，他幾乎是一眼就注意到林渺的脖子上多了條項鏈，白皙的脖頸與黑天鵝的吊墜形成強烈反差，兩側就是少女精致的鎖骨，看起來像一件藝術品。
“辛苦了。”林禹走過去拍了拍厲琰的肩膀。
厲琰收回視線，斜挑起唇，露出标志性的壞笑，“這有什麽，男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