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窒息。
沉重而又發悶的窒息。
姜晚因過往二十年最為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
只不過，這回姜晚因不再因恐懼而顫抖。
快要爆炸的心髒，好像游走于生與死的邊緣。
可在這所謂生死線的鋼索上，為什麽她會走得有那麽一點點的幸福。
就那麽一點點。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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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姜晚因以為自己真要窒息過去時，唇上的溫軟瞬間撤離，冰冷的呼吸器再次覆蓋。
但緩緩睜眼的姜晚因卻在這暖涼切換的瞬間，心裏卻莫名空落了下。
雖得了命，卻失了心。
這如果是一本狗血言情小說，發展到這裏，兩人該順理成章地親親抱抱滾床單，享受以天為被，以海為地，以游艇為床的別樣“野.戰”。
但，這是現實。
得了命的姜晚因，有了喘息的機會，面鏡後面的眼皮擡了擡，在擡眼的瞬間，斂去了眸子中難得一見的慌張，面色恢複冷靜從容。
快速同眼前隐于暗處的戚越，比劃了個手勢。
然後，姜晚因手電筒一開，方才驚豔到極致的深海星空連同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缱绻，瞬間淹沒在光束之中。
剛剛那些發光的藍綠光點，是深海裏偶爾會遇見的發光有機體，只有在全然漆黑的情況下，才能捕捉它們的極致之美。
比完手勢的姜晚因沒多分給戚越一個眼神，轉身往上游去。
徒留戚越在原地，盯着飄走的姜晚因背影，面色鐵青。
因為，剛剛姜晚因同他比的手勢意思是——
“我們，兩清了。”
可……
戚越腦海忽然回到剛剛。
在深海星空之中，戴着面鏡穿着最普通潛水服的姜晚因，被好看的藍綠光點包圍，眼底的新奇就像那看到人類的美人魚。
而美人魚最終卻化為了泡沫。
那一瞬間，戚越心底一沉。
終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姜晚因成為他世界裏轉瞬即逝的泡沫。
就這一次，戚越想依着自己的本心活一次。
誰也不能阻攔，包括姜晚因。
戚越眸中銳利了幾分，似鷹似狼。
***
先一步游走的姜晚因，游得不是很快，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所有氣力好似都去維持剛剛的表面平靜。
此時，她身體有些發軟，是心跳過速的後遺症。
姜晚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毛姆曾經寫過一句話。
“任何瞬間的心動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
可，她終究是怠慢了它。
姜晚因顫了顫長長的睫毛，精于計算分析的她，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懷疑方才她那個決定，是不是對的。
但這懷疑的情緒不過一閃而過，下一秒，姜晚因似是想起什麽，眼神微黯，晃動了下雙腳，加速自己浮上的速度。
可就在姜晚因思緒紛亂，緩緩升騰的時候，忽然她身邊的水波動了動。
姜晚因一愣，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勁。
但她現在沒法面對戚越，只想快點上游艇去，所以并沒有放下腳下的速度。
只是，正當姜晚因想繼續往上游時。
身後一只有力的手，忽然竄出，扼住她手腕，往下一拉，一下子讓姜晚因掉了下來。
因為被拉得突然，姜晚因沒保住平衡，慌了幾分，本是垂直的身體，也翻成了橫狀，身體不住往下沉。
卻也沒如姜晚因預料般持續下沉，而是落入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中。
夜涼深海，姜晚因眨巴了下眼，看向頭頂上這個正在“公主抱”她的男人。
即使面鏡覆蓋住大半臉，依舊掩蓋不住其冷硬尖銳的氣質。
如果現在戚越能開口說話。
一定會讓中意禁欲系的女人，發燙到渾身癱軟。
但姜晚因并不是那些只看臉聽聲的女人，雖然她心跳不受她控制地跳得花枝亂顫。
姜晚因沒好氣地瞪了戚越一眼，她掙紮着起身，正要同戚越比劃讓戚越把她放下來。
卻見戚越眼神驟而黑沉，按住姜晚因想起來的肩頭，比姜晚因更快地同她比劃起來。
“不對勁。”
“別鬧。”
即使無聲，姜晚因卻也感受到了戚越的凝重。
姜晚因掙紮的動作一頓，知道戚越沒開玩笑。
面對正經事，姜晚因冷靜得極快，比劃道。
“怎麽了？”
戚越卻沒看她，只是抱着姜晚因擡頭看頂上離他們不遠的海水。
如果仔細看，一圈圈波動，正在隐隐蕩開，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戚越眼神在蕩開的水波紋上，停留了幾秒。
忽然，面色一變，抱着姜晚因回頭轉身，就往更深的海域游去。
頭頂的戚越，面容嚴峻到姜晚因連吐個水泡泡都感覺在犯錯。
姜晚因下意識噤聲，心裏再次咚咚狂跳。
這回，卻是忐忑緊張的。
雖然只相處了幾天，姜晚因卻知道戚越絕不是随意開玩笑的人。
他現在前後轉變這麽大，而且，表情也是第一次如此嚴峻，定是發現了什麽駭然的情況。
可究竟是什麽駭然的情況，能讓戚越變色成這樣？
姜晚因疑惑好奇。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因為，她倚在戚越肩頭回頭看時，看到了——
驚濤駭浪！
位置就在離她剛剛位置不遠，但更接近海平面。
姜晚因心頭一個詞彙呼之欲出。
是…是海嘯！
饒是姜晚因天生冷靜，直面這樣近在咫尺的巨大自然災害，也冷靜不下來了！
她身體顫了下，但卻被戚越抱得更緊，與此同時，戚越将姜晚因的頭，按在他的胸膛，遮去她好看的丹鳳眼，不讓她去看身後驚悚駭人的一幕。
而姜晚因和戚越不斷下沉的身體周圍，也開始蕩起了波浪，只是沒有後面的驚濤駭浪來得吓人。
但沖擊力也是極大，姜晚因瞳孔瞬間放大，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戚越死命環住腰肢。
現在兩人彼此身體緊貼，隔着貼身的潛水服，姜晚因甚至能感受到戚越堅實的腹肌，同她的小腹貼合的一絲不留。
然而，現在誰也起不了任何旖旎心思。
因為，兩人深知——
這個連體嬰般的姿勢，是在救他們兩個人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