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倍晴明（下）

不出所料地，當晴明背我回到賀茂家後，本想大斥我一頓的賀茂忠行見我沉沉睡着果真作罷。次日，賀茂忠行也沒追究我的過錯。據保憲哥哥說，那是晴明替我求情的緣故。

賀茂忠行大概猜出我往後還會偷偷出去玩，于是吩咐安倍晴明閑暇之餘教我陰陽術以自保。我對陰陽道不感興趣，不過晴明是火靈珠契機者，多跟他相處總是好的。

晚飯後，晴明帶我到後院，不過他才給我講解了一些陰陽道的基本常識，仆人就傳報禁軍統領源賴光大人來訪。

原來，渡邊綱是源賴光的家臣，他昨晚把那妖物的斷手交給了源賴光，源賴光認定那是鬼的手，因擔心下屬的安危，所以前來請求父親大人幫忙占蔔。

晴明的占蔔術造詣已然超過賀茂老爹，所以賀茂老爹把晴明也叫了過去。我屁颠屁颠地跟在晴明身後，本想趁機混進去，可惜才走到門口就被賀茂保憲攔下，說什麽有外人在，我一個女孩子家不準去湊熱鬧。

不湊就不湊，我偷聽總可以了吧，我好歹是當事人之一呢。

源賴光派人守在門外，于是我悄然躍上屋頂，可惜賀茂老爹施了隔音的法術，我半分也聽不到。正好幾名侍女捧着茶具往這邊走來，我接過其中一名侍女的茶具就混在隊伍進去。

本來，賀茂老爹并沒注意到我，不料渡邊綱那個耿直的家夥看到我，竟爽快地打招呼道：“沙羅小姐，你的傷口無恙吧？”

賀茂忠行擡頭，臉頓時沉了下去。我忙打哈哈道：“不痛了，不勞渡邊大人挂心。”

“沒事就好，昨天的事情還是很感謝沙羅小姐幫忙。”渡邊綱站起來，鞠躬行禮道。

“舉手之勞、舉手之勞。”我厚着臉皮站到賀茂保憲身邊。源賴光有點意外，問道：“這位穿着唐國衣服的小姐是？”

“是鄙女沙羅。”賀茂忠行尴尬道。

“不虧是賀茂大人的女兒呢，多謝沙羅小姐出手相助。”源賴光對我颔了颔首。

“哪裏哪裏。”我抱着托盤笑道。賀茂忠行不好再叫我出去，也就由着我賴在屋裏。這時渡邊綱拿出妖物的斷肢，晴明占蔔後說，這是茨木童子的手。

茨木童子本是妖界的守護獸，七日內取不回斷肢會失去全部發力，屆時他一定會用各種方法上門拿回，所以渡邊綱必須進行七日物忌。”

所謂物忌簡單說就是對一切事物要小心并且不能見客，渡邊綱把茨木童子的手關在鐵箱裏，晴明和保憲哥哥也派出式神暗中守護，他安然度過七日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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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茂忠行依舊讓我學習各種繁瑣的禮儀，折騰了幾天後，他見我整天悶悶不樂的，這才撤去那些教程，于是我過上了吃飯睡覺撩晴明的幸福生活。

賀茂保憲念念不忘“我”和晴明的婚約，整天忙乎着撮合我們，有事沒事就在我耳邊贊揚晴明，要我好好把握他之類的。

我雖受不了他的唠叨，但在他的話中，我倒是得知晴明的一些情況。例如晴明的父親安倍益材生前是賀茂老爹的摯友，而晴明的母親是狐仙，不過她在晴明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所以晴明十三歲就在賀茂家住下。更令人震驚的是，晴明今年才二十歲，卻已經能召喚十二神将中的朱雀、青龍、白虎、六合、玄武等作為自己式神等等。

晴明應賀茂老爹的要求每天都會抽空教我陰陽術，晚飯後，我和晴明照例在小院中練習陰陽術。晴明見我竟一本正經地盯着他神游，于是出題考驗：“沙羅，用我昨天教你的方法召一陣風出來。”

“好勒。”我回過神來，捏着陰陽術的靈符裝模作樣地念咒，揮手時卻偷偷地使出五靈仙術的風咒。

大風吹落一地櫻花瓣，我得意地挑了挑眉：“晴明，既然我已經掌握這種咒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我正要逃之夭夭，晴明卻按住我，雲淡風輕道：“可我不記得何時教過你用土咒符召出風來。”

我低頭一看，竟發現手裏捏着的是土咒符。

“哦呵呵，得益晴明師父您的諄諄教導，我這是融會貫通嘛。”我強詞奪理地笑道。

“很好，回去把風咒符畫五十遍。”晴明挑了挑眉。

“等一下，我再召給你看就是了。”一聽到要畫陰陽道那些亂七八糟的符咒，我忙叫住晴明，乖乖地用陰陽術召喚風。

只是，名師不一定出高徒的，而陰陽道偏偏和我過不去。我召喚了很久都不見一絲風飛過。就在我氣餒的時候，揮手竟招來一道雷。

更糟糕的是，那道雷正好打在晴明最愛的那叢百代草上，結果可想而知地悲劇了——晴明愣了一瞬，然後淡淡吩咐我畫一百遍風咒符給他。

畫一百張符咒會要我小命的，但晴明卻絲毫不憐香惜玉，無論我怎樣真誠地立誓以後認真學習，他就是不減輕懲罰。為此，我待他離開後狠狠地踩了幾腳風咒符方才洩恨。

不過我不懂怎麽畫風咒符，回到房間後又沒有骨氣地去把符咒撿回去。

次日，我悶悶不樂地躲在房間裏面畫風咒符，賀茂保憲來了。他依舊一身修身的玄色和服，手持折扇站在櫻花樹下。逆光中，倒是多了幾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氣質。

“沙羅，弟子們傳你用土咒符招雷劈壞了晴明的百代草，真的嗎？”賀茂保憲哪壺不開提哪壺地笑道。

“假的。”我頭也不擡地答道。

“哦嚯嚯，小丫頭蠻認真的嘛。”賀茂挑了挑眉，湊近我問說：“想不想去看熱鬧？”我眼前一亮，然而想到我還有一半的風咒符沒畫，頓時又洩氣了。

“沒事，找晴明撒撒嬌就好。”賀茂保憲搶過我的筆，爽快地扔掉後一本正經道：“沙羅，晴明是個傲嬌又悶騷的家夥，你得拉着他的手撒嬌，溫柔點，唔，實在不行你就親過去，哥哥保證他再也不會罰你。”

好吧，我有點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帶我去看熱鬧了。

“說吧，我們去哪裏玩？”我伸了伸懶腰：“如果沒熱鬧，我就告訴晴明，說你把我的筆全部都踩爛扔掉，所以我才沒法完成任務。”我說罷趕緊趁機把我的筆都折斷。

“行，走吧。”賀茂保憲展開折扇輕笑起來。

“原來你沒騙我啊！”我頓時來了精神，跳到窗外高興挽起賀茂保憲的手臂就走：“哥哥你知道嗎，五條府邸那邊的蘿蔔糕很好吃吶！還有梅香小路的楊梅汁也很好喝！”

“這還不簡單，等下讓晴明買給你就是了。”賀茂保憲輕輕地彈了彈我的額頭。

好吧，這都不放過撮合我們，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