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婦羅（上）
我适才用法術将氣息隐匿了才沒被賀茂老爹發現，但這樣一笑，屋子突然靜了下去。我意識到偷聽敗露，正準備逃之夭夭，但門迅速被賀茂忠行的法術打開，耳朵貼在門上的我還沒來得及站直身子就狼狽地跌進屋裏。
“啊哈哈，原來父親大人、保憲哥哥還有晴明小孩都在呀、那我不打擾你們聊天咯。”我爬起來，裝傻地笑着後退。
“站住！沙羅，你當真越來越胡鬧了！”賀茂忠行生氣地喝住我，我只好自認倒黴地杵在那裏。
我穿着唐裝，源博雅以為我是外人，不由得愣住了。
“沙羅，道歉。”背對着賀茂忠行的賀茂保憲猛地對我打眼色，不斷地用嘴形示意我馬上道歉，而安倍晴明依舊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
欠扁的安倍晴明，又一次見死不救。
哼，那我就自救呗。
我腦筋一轉，忙擺擺手笑道：“父親大人，您別生氣，其實我是想幫這位內大臣的弟弟啦。抓女妖什麽的我最擅長了——”
“胡鬧，給我回房思過！”提起妖怪，賀茂忠行就更生氣了。他訓罷歉疚地向源博雅道歉：“實在抱歉，小女自幼頑劣，讓內大臣大人見笑了。”
源博雅倒是大度，微笑着替我求情道：“原來是賀茂小姐。不過沙羅小姐也是出于好意，博雅就冒昧請賀茂大人別罰沙羅小姐吧。”
既然源博雅都開口求情了，賀茂忠行再生氣也只得給他面子，我頓時對源博雅多了幾分好感，心想他是晴明的好友，于是抱拳道：“博雅大人放心，我一定幫你弟弟打跑那個女妖的。”
源博雅不曾見過外族禮數，見我抱拳行禮當即又有點懵了。而賀茂忠行他們則是見怪不怪，不約而同地拒絕：“不可！”
我心意已決，當即随口敷衍：“好嘛，我也只是說說。沒事兒我就先走咯。”
賀茂忠行愛護沙羅，自是不願意她涉險。但那不過是個區區的勾引男子的女妖怪嘛，我才不怕。想起之前被那幾只奇怪的妖怪欺負我就憋悶，這次我一定要報仇雪恨！
據晴明猜想，和源清雅相好的女子可能是新婦羅。新婦羅是一種由毒蜘蛛幻化、專門勾引男子的妖怪。若男子受惑，三天後魂魄就會被她吃掉。現在是第三天，源清雅可謂危在旦夕，只是賀茂忠行要去右大臣家驅邪，這件事情只得交給晴明和保憲哥哥處理。
由于時間緊迫，他們讨論一些細節就直接前往源清雅的府邸，我則偷偷地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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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的觀察力很強，為了不讓他發現，我便遠遠跟在他們的牛車後。只是，我走了一圈猛地發現我一直在賀茂家附近兜圈——原來晴明施了幻術！
“欠扁的安倍晴明，別讓我看到你！”我氣結地喃喃。
“你找我？”安倍晴明淡然的聲音在身後傳來。我吓了一跳，回頭果然見他站在我身後。可是晴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眼前這個多半是朱雀幻變的。
既然不是晴明本尊，也就沒什麽好怕的，我清咳一聲恐吓道：“我說朱雀啊，你趕緊帶我去找你那欠扁的主人。否則，我怕我一不高興就用唐國最高深的法術把你打回原形，然後再把你的毛一根根地拔光，讓你看起來和你的主人一樣蠢。”
“沙羅……”式神無奈地搖搖頭。
“別叫我沙羅，因為你叫的再好聽也沒門，窗子也沒有。你只能選擇帶我去找安倍晴明，快，我趕時間呢。”我催動靈力，作勢要将式神打回原形。
雖然我沒有這個能力，但是出來混，總歸要裝點氣勢出來。
“沙羅，我不是朱雀，乖乖待在家裏。”式神不再和我消耗時間了，他說罷就開始念咒語。
式神施法是不念咒的，我猛地意識到他是安倍晴明本尊，咽了咽口水便逃之夭夭，但一股強烈的睡意飛快地襲來。
原來，晴明施的是安魂咒。
我暗自念咒破了他的咒語，然後将計就計地假裝昏睡過去。晴明輕輕地扶着我。也許他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噗嗤一下輕笑出聲。
晴明的笑一定很好看吧，可惜我閉着眼睛看不到。
師尊說得很對，我總能把那些不務正業的法術學的很好。縱然晴明再厲害，也渾然沒發覺我的僞裝。他把我送回賀茂家就趕去源清雅的府邸。這一次，他放松了注意力，倒沒發現我尾随其後。
源清雅是當朝頭號風流貴公子，除娶了池田中納言的女兒為正妻外，在外面還擁有很多侍妾和情人。因而我在府上溜達時，那些侍女大概只把當我是源清雅帶回家的新寵，倒沒有懷疑我的行跡。
這樣很好，我連法術都省了。我在府上轉了一圈，終于在一所別雅的屋外發現一絲極其淡薄的妖氣。
我心中一陣激動，忙小心地躲在窗下往裏看。但屋裏除了一位身着緋紅狩衣的年輕男子外，半只妖怪都沒有。原來，那股妖氣也妖物殘留的而已，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我正要離開，無意中看到男子手裏拿着我紮在護腕上的絲帶，這才認出他就是我剛到平安京時遇到的那位比牡丹花還華麗的美少年。
我不記得他那天自稱什麽了，但他的眉目确實和源博雅有幾分相似，想必他就是源博雅的弟弟源清雅吧。我輕輕地敲了敲窗子問：“那個，源清雅大人，我有事找你，能進來嗎？”
“不是說別打擾我嗎。”男子不悅回頭，但當他看到我的臉時，眼中頓時綻放出幾分掩飾不住的驚喜。
“唐國小姐，我終于再見到你了！這些日子我無時無刻都在思念你，奈何百般找尋都沒有你的消息。”源清雅快步走到窗前，高興地握緊我雙手笑道。
“什麽，你找我？”我愣了愣，抽回自己的手，指了指地上的絲帶問：“你想把絲帶還給我嗎？”
“非也，似見非見斯倩影，戀心實是難撫平。”源清雅再次握緊我的手，柔情似水地念起詩來。
果真是風流成性的家夥，連對方是不是自己的情人都還沒搞清楚就胡亂念情書，我推開源清雅失笑道：“大哥，你認錯人了，我可不是你的情人。我來這裏只是提醒你今晚不可再和你前兩天認識的女子幽會。”
“小姐說哪裏話，有你在，我當然是誰也不見。”源清雅說罷就隔着窗臺抱緊我，我頓時愣住，源清雅便更加得寸進尺，俯身在我耳邊溫柔地呢喃道：“唐國小姐，你這次到來是要與我共度良宵罷？”
冷梅澀香的氣息輕輕地撲來，我反應過來，擡手就扇了源清雅一掌：“死色狼，我才不要和你共度良宵。”
“你，你打我？”源清雅被我打懵了。
“算了，看在你哥哥是晴明好朋友的份上，我就不計前嫌幫你收了那新婦羅。”我說着把源清雅推到一邊，然後利落地跳進屋子裏。
“你、你會武功？”源清雅吃驚地看着我：“你适才說的晴明可是陰陽寮的晴明大人？”
“對啊，這兩天和你約會的女子是妖物。我和晴明還有保憲哥哥受你哥哥所托，特意前來捉拿妖物。”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
源清雅臉色微變，他打量了我一陣，試探着問：“保憲大人和晴明大人剛才也對我提到此事。你和他們一同來，難道也是陰陽師？”
“那倒不是，但是我會仙術，收拾個小妖還是毫無壓力的。”我得意地抱胸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天都追不上你。”源清雅慢慢斂住臉上的驚訝，他修美的鳳眼眼波一轉，帶着點妩媚地看着我說：“雖然我和紫姬的纏綿悱恻都是虛幻的，不過，我能因此再次與最心儀的唐國小姐相遇，說明我們有宿世之緣呢。小姐，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什麽宿世之緣，他腦子又壞了？
我沒有理會他，兀自打量屋子的擺設。不料源清雅竟突然把我壓在榻榻米上，我吃驚回過頭，忙用手撐住他的胸膛：“你幹嘛？”
“唐國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子。”源清雅魅惑地對我笑了笑，然後伸手解我的衣帶。
我頓時明白他是趁機占我便宜，于是生氣地踹開他：“你這色心不死的家夥，再動手動腳的話，我就一拳打扁你！”
源清雅愣住，不解地抱怨：“小姐，我真心真意地要和你結合，你為何做出這等不解風情的事情？”
“結合你的頭，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想占我便宜，我看你還是很适合和你的妖怪妹妹一起。”我叉着腰對源清雅哼了一句徑直離開，然而我才推開拉門，卻發現晴明、賀茂保憲和源博雅都站在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