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強大的妖怪（一）

熟悉的黑暗，又是那個殘破的神社，她躺在櫻花樹下，看着遠處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白發，狩衣，就連敲打折扇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晴明。”

神樂伸出手，我好想你晴明，我想回去，回到晴明的身邊。

男人的眼神忽然淩厲，他抓住神樂的手，将她狠狠推出神社。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回去！”

清亮的眸子在一瞬間變得深沉，妖異的花紋從眼底生出，猶如黑暗降臨，覆蓋了整個神社。

美夢破碎，神樂從昏睡中狠狠吸了口氣，睜開雙眼。

雪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藥水味，遠處隐約的說話聲，以及枕邊的溫暖。

“小白。”神樂輕聲喚道。

“神樂大人您醒了？”見神樂醒來了，小白激動不已，它的動作卻極為輕柔，拿臉輕輕蹭着神樂的頭發，表達它獨有的親昵。

“我……”神樂記起昏迷之前的事，她記得她殺了那個女蛇妖，卻被夏目哥哥看見了，但是夏目哥哥沒有嫌棄她，相反還催促着讓自己快點回去。後來……

神樂從床上爬起，雙手按在腹部。

不出所料她感覺不到痛苦，隔着紗布輕輕摩擦，有的是新生皮膚的嬌嫩和微癢。

傷口愈合了。

微閉的房門傳來夏目貴志的道歉聲，“這次是我的不是，神樂的醫療費我會盡力償還。其他的……”

“貴志君你這樣說真是太見外了，不把我們當做一家人看。”

“我們并沒有在抱怨錢的問題，只是貴志君，神樂受了這麽重的傷。至少也要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夏目貴志再次沉默了。

就如他苦苦保守友人帳的秘密一樣，他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踏入這個光怪陸離的妖怪世界，那裏除了千奇百怪的妖怪之外，還有看不見的危險。

這一次，他終于連累了別人。

“我……”夏目貴志握緊拳頭，幾次開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真的非常抱歉。”他不敢看塔子阿姨傷心的目光，滋叔失望的眼神。無論怎樣都好，他不像第二個人因為自己受傷。

“神樂大人昏迷的時候是夏目大人帶神樂大人回去療傷的。”小白的尾巴輕輕拍着神樂的手，似是在給神樂安慰。“那家人把神樂大人帶到這裏來，花了不少功夫。”

神樂抿緊嘴巴，她知道這次給塔子阿姨和滋叔添了不少麻煩，更重要的是，同行的夏目哥哥牽累嚴重。

在這個普通人看不到妖怪的世界，夏目哥哥如何向他們說明自己是被妖怪所傷。

大概會認為是夏目哥哥傷了自己，然後随便扯出一個理由來搪塞。

那樣的夏目哥哥會被認為是騙子，說謊的人。

門外的塔子阿姨終于累了，跟着滋叔先回家去，留下夏目貴志一人看護，說是要炖排骨湯給神樂喝，還要夏目貴志在神樂醒來的第一時間內通知他們。

塔子阿姨……真的很溫柔。

神樂慢慢抓緊被子。

在送走塔子阿姨後，夏目貴志推門而入，重重松了口氣，擡頭看見神樂一言不發坐在床上。

“神樂。”夏目貴志丢下肩上的貓咪老師，快步走到病床邊上扶神樂躺下，“傷口還沒好，別亂動。”

他說話時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只是多了幾分擔憂。

夏目哥哥……

貓咪老師跳上床，蹲在床沿貓言無忌，“你總算醒了，夏目可是替你擋下不少麻煩。”

夏目貴志直接将貓咪老師丢下床，幫神樂蓋好被子，“塔子阿姨那邊有我，你不用擔心。快點把傷養好，這樣我們就能回家了。”

“回家……”神樂垂下眼睛，“夏目哥哥明明知道我的家不在那裏。”

夏目貴志雙手微微顫抖，他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恩，我知道。”

但是沒有別的地方更溫暖了。

沉默的兩人在這一刻心中升起同一個想法。

病床裏的氣氛怪怪的，小白尴尬打破兩人的無言，“我來彙報，那個傷害神樂大人的妖怪已經被我們合力殲滅，算是給神樂大人報仇了。哈哈哈……”

它對上貓咪老師的眼神時，在對方眼裏清楚看到了蠢貨兩字。

這只胖貓。小白十二分不爽。

“姑姑呢？”神樂還算給小白面子，問起姑獲鳥的去向。

“她說要陪着小狐貍。但是神樂大人需要她的時候，會遵從召喚。”小白說。這樣也算重新成為式神了，只是比起從前在庭院裏的日子，姑姑整天帶小妖怪，陪着小狐貍會輕松許多。

“姑姑開心就好。”神樂說，她望着站那的夏目貴志無法開口。

夏目哥哥可以坐下來休息。

這句話明明很簡單，但神樂卻不願意說出口。此刻的她想要安靜，亦或者不見夏目哥哥。

她不知道心裏異樣的情緒是不是內疚，但是她現在不敢看夏目哥哥的眼睛。

她害怕看到失望，擔憂，以及怨恨。

她的到來打破了夏目哥哥平靜的生活，甚至讓夏目哥哥背上傷害小孩的不良印象。

這樣的自己，還是最好消失在夏目哥哥身邊。

“我在外面陪你。”夏目貴志似乎察覺到神樂的想法，彎腰輕撫着神樂的軟發，囑咐着神樂，“不要多想，沒人怪你。”

“恩。”神樂低頭拉起被子，把臉遮了大半。

看着這個孩子氣的動作，夏目貴志笑了起來，抱着貓咪老師離去，關上了房門。

他抱着貓咪老師坐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眼神有些迷茫。

“這次已經影響到普通人的生活了。”貓咪老師開口，“那個孩子身上的靈力太強，會招致許多妖怪，現在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往後還會有許多妖怪，夏目，我勸你盡快放手。将她交給除妖人。”

“神樂在自責。”夏目貴志收回放空的思緒，摸着貓咪老師凸一塊凹一塊的皮毛，“老師你沒有感覺出來嗎，她羞于見我，羞于見到塔子阿姨。因為她給別人添了麻煩，這樣的神樂……”

真像以前的自己。

“我的建議是把她送給除妖人，有除妖人在，至少能減少一些沒腦子的妖怪，不會發生像今天一樣的事。但是名取那小子不行，只有半桶水，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貓咪老師想到了一個除妖人。于理交給他再好不過，于情，他寧願神樂麻煩自己也不想交給對方。

無他，的場這個小子太讓他不爽了。

**

被貓咪老師嫌棄的的場靜司，此刻出現在溫泉旅館附近，他打量着毀于一旦的封印，輕笑道，“這就是你找到的大妖怪。”

少女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握緊手中的玉枝，告訴自己不要哭。

“這次，真的非常抱歉。”

“算了，不怪你。”的場靜司撫着少女的長發，“我們回去吧，你不是想聽笛子嗎？我回去吹給你聽。”

聞言少女歡喜不已，她依戀着頭頂的手，深情注視着的場靜司。

“是，的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