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父,以免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那師兄你……?”李玙比誰都知道災害的嚴重性,他剛想說什麽,卻發現許臨舒皺緊了眉頭。
“我要去尋秋兒。”閉上了眼,許臨舒呼出一口氣便冷靜了下來,他簡略地向李玙解釋,随即便再也坐不住,“半個時辰前,她正巧去那采藥。”
李玙聽到這話臉色也是一變。
雖然擔心,但他與楚秋的關系一般,李玙知道許臨舒準備親自去找人時,也算放心地去做許臨舒吩咐他的事情。
好在這次雪崩的位置偏僻,沒幾個弟子去了那兒。李玙花了些時間組織弟子,除了姍姍來遲的一位紫虛門下的師妹,其他人都相安無事。
“孔師妹,可曾傷到?”李玙對同門女性總是十分溫柔的,或許是特有的天賦,純陽的女性弟子,他總是能記得住名字。
而現下他見孔媛腳步匆匆,便出言關心。
“孔媛無事,謝師兄關心。”聽到李玙的話,孔媛面色閃過驚訝,畢竟平日兩人也不過幾面之緣,至今為止說過的話也就三五句。但她很快點頭,回應了他的話。
“華山已有許久未發生這般天災了,這次也着實突然。”李玙笑了笑,安撫道,“師妹無事便好。”
“有勞師兄關心。”孔媛應下,李玙也沒再說話,只是讓她快些回祁進師叔那,以免惹人擔心。
孔媛自然點頭離開,毫無破綻。
只是李玙站在原地許久,又朝平靜下來的雪山看去,微微眯起了眼。
許臨舒一路禦劍輕功,速度不慢。
茫茫雪山難以找人,但殘留的內力還是能給他一些線索。
楚秋的內力很是不同,雖然修習的是純陽心法,但總帶着一股幽暗玄妙的氣勁。平日許臨舒還為此擔心,但随着時間過去,楚秋的毫無異常逐漸讓他打消了顧慮。而現在,雖然楚秋的內力在推開雪後便停止了外散,但殘留的氣息還是讓與她朝夕相處的許臨舒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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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人氣,許臨舒以劍禦氣劃開封住洞口的冰雪。
雪花飛散垂落地面,他看到了裏面的人。
“……秋兒?”
安靜的山洞只有許臨舒的回聲,裏面的人并未給他回應。
察覺到異樣安靜之下的孤寂,他顧不得其它走了進去。印在他眼中的,正是雙臂環緊自己,蹲在角落悶頭不語的楚秋。
許臨舒有些遲疑,最後還是一同蹲下身,伸手輕輕觸碰楚秋的肩膀。
“秋兒?”他眼中染上憂慮,但語氣越發輕柔,“是為師。”
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她,楚秋整個人一抖,像是排斥他的觸碰,卻又很快動了動手指,擡起了頭。
也是這時,許臨舒看到了一直被楚秋壓抑着的,沾滿空洞的雙眼。
“……誰?”她問。
也不知怎麽的,許臨舒明明知道楚秋有心結,也明知道平日她的冷漠是為了掩蓋陰冷,但現在看到她這般表情,心裏還是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他的眼中一閃而過了茫然,但茫然在下一刻被溫柔取代。
“你的師父,許臨舒。”他回答。
“……師……父?”楚秋張了張嘴,念出了他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的稱呼,可許臨舒卻完全沒感覺到應有的喜悅,就連他臉上的溫柔,一直帶着的淡淡笑意,也下意識消失了。
楚秋像是沒有發覺這一點,她的眼中閃過水光,卻在眨眼間硬撐着縮了回去。
她伸出手,許臨舒則沒有考慮地向她湊近了一步。
“師父,”楚秋将頭埋在他身前,聲音低啞而模糊,“……我想回家。”
許臨舒的腦子也随着她的聲音有些混亂,但聽到她的話卻下意識應了,甚至伸手環住她,好似默認她的依靠。
哪怕他眼中的迷茫越發濃重,他也沒有松手。
“好,”他說,“我們回家。”
除卻君身三重雪(4)
長滿五葉地錦的老房子裏住着很多孩子。
這裏是當地有名的一家孤兒院,在天災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最終都聚集在了這裏。
在她的記憶裏許多事情還十分清晰,清晰到讓她自欺欺人地說忘記都做不到。
『不準欺負她!』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擋在了她身前,沖不知惡為何物,嬉笑着整蠱她的孩子們怒吼,『都走開——!』
然後,女孩跺了跺腳,一臉關切地将她從地上扶起。
『你沒事吧?他們已經被我趕走了,不用怕了。』
她只看到了女孩保護她的模樣,卻沒有看到暗處躲着的男孩伸出的腳又收了回去。
(……沒事。)
『沒事就好。』
『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保護你!』
「從此以為師手中之劍,護你半生無憂。」
懵懂無知的她成了女孩的小跟班,每次被女孩摸頭笑着說真乖的時候,她都是真心的喜悅,真心的信任女孩,哪怕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覺得滿滿的,很溫暖。
直到那一天,女孩一如既往拍着她的發頂。
『我明天就要被收養了哦,這次是個有錢人家。』女孩順了順她的發,湊在她的耳邊,聲音輕如浮雲,又讓她感覺到一種奇怪地冷意,『多虧了你。果然院長還是喜歡‘乖孩子’,這次看到我這麽包容你這個問題孩子,就覺得我熱心善良,将我介紹給了那家人。』
『比我知道的那戶人家還要好,甚至不用擔心他們未來會有自己的孩子。』
(不懂……但姐姐高興的原因,是因為我嗎?)
女孩頓了下,最後露出溫柔的微笑。
『是呀,是因為你。』女孩的手牽住了她,說着讓人聽不懂的話,『不過現在,這是我自己争取的機會。』
記憶中的畫面定格在女孩被新的父母牽着手笑着離開孤兒院,而她只能遠遠地看着,甚至沒等到女孩回頭哪怕一眼。
不久後,院長發現一向沉默寡言的她,突然變得能和女孩一樣笑得溫暖陽光。
一年後,她也被一戶人家收養,是個普通的家庭。
她以為自己有了父母的愛便會忘記原來女孩帶給她的“背叛”,沒想到就在她融入家庭,決定再次放開真心時,聽到了養母懷了孩子的消息。
(如果從來沒有得到,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她突然後悔賭氣一般地同意了被收養。
從被全心包容,到現在逐漸被忽視,她知道理所當然,也暗恨養父母的偏心。
最後,她卻是主動選擇了退出,自己出去打拼,一個人生活。
最常見的場景,便是她獨自蹲坐在床上一角,安靜的宿舍襯托她只影漂零。到了後來,這樣的安靜成了她恐懼又無法離開的孤寂。
——你後悔了嗎?
(或許吧。)
——如果給你機會重來呢?
(這樣的假設沒有必要。)
——你果然很适合。要是……你會答應嗎?
(既然還被需要,答應又如何。)
下雪了。
記憶中的雪總帶着其他的色彩。
失去父母的時候,她看到了雪;被女孩幫助的時候,她聽到了雪聲;如今身處雪山,又被困于山洞,想起被她刻意忽略的過往。
(我想回家。)
不是形同虛設的養父母家,不是充滿虛僞欺騙的孤兒院,而是最初,她早已模糊卻始終沒有忘卻的真正的家。
「好。」
『小秋,咱們回家。』
「秋兒,我們回家。」
于是,楚秋醒了。
記憶重回腦籠,過去的一切再度模糊起來。
“師父?”楚秋看到房間那一頭閉眼冥想的許臨舒,恍惚間想到脆弱時他突然出現,溫暖的懷抱将她過去的黑暗驅逐,她卻在清醒的同時,下意識地采取最适合的手段,以虛假的面孔面對他的擔心。
“讓師父擔心了,是徒兒的錯。”
虛僞。
“但當時師父能來,徒兒真的……十分安心。”
楚秋,你真是個騙子。
“秋兒,你沒事便好。”許臨舒當然不知道楚秋在想什麽,但看到她蘇醒,他不由松了口氣,“天災無法預測,此事是你受委屈了。”
撐在床沿的手收攏握緊,引得床鋪起了褶皺。楚秋垂下眼,不想直視許臨舒眼中的關心。
“師父,此事……并非純粹的天災。”
“什麽?”
“徒兒在雪災前,感覺到了純陽內力的外散。”楚秋不準備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陷害,她穩了心神,重新擡頭直視他,“此事,定有人故意或者……就是沖着徒兒來的。”
還不等許臨舒說什麽,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與此同時,熟悉的嗓音也認同了楚秋的話。
“楚師侄說的不錯,此事是有人故意促成。”走進來的是李玙。他先是瞥了眼楚秋,見她沒什麽大礙便微微颔首,接着轉向許臨舒,“此事我已查清,說來也奇怪,引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