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歲歲重複讀檔之前出來覓食的時候, 也遇到了方明遠, 但那時候她是下午才出門的, 如今時間換成了中午, 在她看來, 應該是不會遇到的, 可事實上卻是把兩方人都遇到了。
而且方明遠現在的樣子……
歲歲盯着他手裏提着的菜, 感覺有點魔幻，因為怎麽看，方明遠都不像是居家型的男人。她覺得, 她甚至可以腦補他拿刀砍人的樣子, 卻沒辦法想象他拿刀切菜的樣子, 或者說殺菜更準确一點？
呃……憋住, 不能笑！
歲歲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盡量用正常的語氣跟方明遠打招呼，但是想象中的畫面是實在太好笑了，她還是沒能完全憋住，眉眼微微彎起, 聲音也帶了幾分笑意，“方老師, 中午好~”
另一邊, 因為角度問題, 方明遠其實更早看到歲歲。昨天晚上把人送到樓下後, 他就一直在擔心她, 因為碰到了那種事, 即便沒有真的受到傷害，被吓到卻是難免的。他怕她心理出問題，困在昨夜的噩夢中走不出來。
而現在，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他一顆懸着的心，瞬間就放松下來。因為她看起來很好，就仿佛什麽時候都沒有發生過。
“餘小姐，中午好。”他回道，之後又随口問了一句，“出去玩嗎？”
只見年輕的女孩微微搖頭，“不是，去吃飯。”
方明遠聞言，略微回想了一下，遇見她的時候，好像每次都是外出找吃的，是不想自己動手做飯嗎？思及此，他不知道怎麽想的，忽然揚了揚提着菜的那只手，對她說道，“我買了菜，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這句話，完全不經腦子，脫口而出。話音落下，他自己都愣住了。
歲歲也很意外，一是因為方明遠的邀請，二是因為他話裏的意思，他竟然真的會做菜！！！
她剛才腦補完了殺菜的畫面以後，就覺得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萬一人家有朋友之類的上門的，拜托他下班順手買個菜呢，又不是非要自己動手。
方明遠見她驚訝的眼神，卻是誤會了，以為她是覺得他的邀請很突兀，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這麽短，邀請人上門做客的确有點不合适。
“我……”考慮到對方一個女孩子，不太好意思開口拒絕，他本來想找個話題把這件事岔過去，然而才開了口，餘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一個帶笑的聲音打斷了，“好呀~”
女孩穿着一條姜黃色五分袖寬松連衣裙，腳上踩一雙黑白色系可愛拖鞋，可見纖細筆直的小腿，一身肌膚白皙細膩，在日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微風徐徐，迎面吹拂，攜着她額前一縷細碎的發絲起舞。周圍的一切此刻都成了背景，襯托着她，構築出一幅美麗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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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遠只覺得，心跳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
歲歲推着方明遠出了電梯，也不用他指路，直接左轉直奔他家大門。畢竟她不是第一次來了，老熟悉了。不過之前那是特殊情況，而現在是正正經經的受邀請上門做客（蹭飯）！
進門以後，歲歲以為她會跟之前一樣，收到一杯白開水，沒想到竟然換成了一杯茶。
歲歲對茶沒研究，但是單從味道還是可以分辨得出來，方明遠用來招待她的是好茶。
思及此，歲歲忽然意識到一個之前被她忽略了的問題——方明遠的身份應該不像是看起來這麽簡單。
她不知道刑偵隊的顧問能有多少工資，但肯定高不到哪裏去，可他卻住在這個小區裏，就算是租的，按她租對面那間房的價格來算，那也是五千塊一個月了，再加上物業水電等等，就算平時過得比較節省，但一個月下來花銷怎麽也得七八千才行。
而且歲歲覺得，這房子很大可能不是租的，因為裝修實在太好了，從各種細節上就能看出來，一般用來出租的房子，不會也沒必要裝這麽好。
歲歲心想：果然狗血瑪麗蘇小說套路，無論男主男配都不會是普通人嗎？
她有些走神，忽然聽方明遠說，“餘小姐，你在這邊坐一下，我去廚房，很快就好了。”
“啊？”歲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有些迷茫的看着他，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忙回道，“這怎麽好意思！昨晚的事，方老師你幫了我那麽大一個忙，本來應該我請你吃飯才對的，這會兒我厚着臉皮上門來蹭飯，怎麽好意思吃現成的！我雖然不會做飯，但是打個下手幫忙洗洗菜還是沒問題的！”
方明遠聞言，關注點落在了‘不會做飯’幾個字上。他心想：既然不會做飯，那她平時吃飯怎麽辦，都是去外面吃嗎？
“方老師，你信我，我真的可以！”歲歲信誓旦旦。
方明遠飄遠的思緒一下子回來，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得失笑，“好。”
于是歲歲就跟着他進了廚房。
在這之前，歲歲腦子裏一直有一個問題盤旋着，那就是方明遠到底怎麽做菜的？他如今坐着輪椅，雖然身材高大，但畢竟還是會有不方便。
但是在看到方明遠的廚房後，這個困擾着她的問題就有了答案——
這是一個專門改造過的廚房，所有東西都是為方明遠量身打造的，根本不存在任何不方便的情況。
果然是個有錢人！
不過歲歲看了眼方明遠剛才買的菜，分別用紅的黑色黃的塑料袋裝着，這麽雜亂明顯是菜市場裏的，而且菜的種類，也是普通人家餐桌上常見的。
所以要在有錢人前面加個形容詞——接地氣。
正胡思亂想着，方明遠把菜都拿了出來，白菜豆腐西紅柿土豆青椒，還有一塊肉。
歲歲趕緊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收一收，自覺的走到水槽邊上，“方老師，你先要哪個？”
“土豆吧。”方明遠回道。
歲歲雖然沒進過廚房，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知道土豆要削皮，于是在簡單清洗過後，就準備找刀子。
旁邊方明遠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說道，“我來吧。”
歲歲略一猶豫，還是遞了過去。
然後她就見到了方明遠的刀工。意料之外的好，或者不止是一個簡單的好，歲歲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感覺那速度快得她眼睛都要跟不上了，幾下眨眼的時間，一個土豆就被削好了。
而她剛才還想用多年削水果的技術來秀一把，展示一個從頭到尾皮不斷來着……
虧得沒有！
不然丢死個人。
之後方明遠又給她展示了土豆切絲。
歲歲看着那一根根粗細均勻标準得跟機器作物一樣的土豆絲，心想她就算是切薯條，大概也切不到這種程度。
人跟人之間差距真是太大了。
兩人在廚房裏忙活了一會兒，兩菜一湯就出來了，酸辣土豆絲，青椒炒肉，再加一個白菜豆腐湯。米飯是定時煮好了的。
歲歲很有蹭飯者的自覺，把菜都端到餐桌上，之後是米飯。
方明遠在後面拿了碗筷湯勺過來。
“嘗嘗看，味道怎麽樣。”他盛了飯，遞給歲歲。
“謝謝方老師~”歲歲接過碗。
方明遠做的菜，看起來賣相很好，聞着也很香。色香味，已經占了前兩項。
歲歲夾了一筷子土豆絲送進嘴裏。
最後一項‘味’也有了。
歲歲本來就餓了，再加上方明遠的廚藝出乎意料的好，一口菜下去，瞬間感動得不行，一時嘴快道，“方老師你真是太賢惠了，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想嫁給你！”
她這會兒腦子被吃的占滿了，一時也沒回味過來自己的話哪裏不對。
倒是方明遠，因為她的話怔住了。
類似的話他沒少從市局那些蹭飯的家夥嘴裏聽到過，但是從眼前的女孩口中說出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即便明知道這只是在開玩笑，但還是抑制不住那一瞬的心動。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說一個‘好’字，可理智還是占據了上風，沒有說出口。
但是方明遠仿佛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你甘心嗎？不想試一試嗎？比起那個讓她傷心難過還間接害得她遇到危險的人，你可以做的更好……
這個聲音，揮之不去。
時間在此刻變得緩慢起來。
仿佛只是短暫的幾秒，又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方明遠做出了選擇，遵從內心的念想。
“好啊。”他接話道，“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麽都做……”
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女孩聲音略有些含糊的說道，“方老師，別擔心，我畫畫養你！”
方明遠聞言，怔了兩秒，而後唇角一點點上揚，笑了起來。
這是他自出事以來，第一次這麽高興。
聽到他的笑聲，女孩擡起頭來看他，眼神有兩分迷茫，仿佛在問‘你怎麽突然這麽開心’。
方明遠其實很清楚她剛才那些話，很大可能只是一時嘴快，并不是真的是他想要的那個意思。可他還是抑制不住的覺得開心，因為他不貪心，只要一個機會就可以了，一個能夠走向她的機會，這代表着第一步，餘下的九十九步，由他來走完。
……
飯吃到一半，門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叮咚……叮咚……”
兩人都有些意外。
方明遠放下飯碗，轉動着輪椅到門口，從對講機上看到來人，是許文濤，也就是刑偵隊長。
他開了門，問道，“你怎麽來了？”
門外的人咧嘴笑，“忽然想起點事，來找你說說。”說着話，鼻子動了動，“我聞到香味兒了，老方你是不是在吃飯？正好蹭一頓！”
話音落下，人便跟着蹿了進來。
許文濤是最常來方明遠這邊蹭飯的人，兩人之間是過了命的交情，一點不見外的，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眨眼的功夫，人就到客廳裏了。
“有什麽事下午說，我這邊不太……”
“方老師，是你朋友嗎？”
“竟然有比我更……餘小姐？！”
三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然後又都同時沉默下去。
過了好幾秒，還是歲歲先開口，“是許隊長啊，正好一起吃飯吧。”
許文濤聞言，下意識看向門邊的方明遠，用眼神詢問‘這是怎麽回事’。後者回他一個白眼，“碗筷在廚房，自己去拿。”
“重色輕友沒人性！”許文濤小聲嘀咕一句，老老實實去廚房那碗筷，而後坐上了桌子。
……
吃完了飯，歲歲再次很自覺的準備收拾桌子以及洗碗。
卻被方明遠攔下了，“放着我來吧，你畢竟是客人，沒有讓客人做這些的道理。”
話雖如此，歲歲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聽方明遠說道，“這家夥經常來，也沒見洗幾次碗，怎麽也輪不到你。”
許文濤聽到這話，就不服氣了，辯解一句，“你家不是有洗碗機麽，哪裏用得着我洗！”
方明遠斜眼看他，“那也要你把碗放進去才行。去吧。”
意思是讓他去收拾殘局。
考慮到以後還要過來蹭飯，許文濤決定忍了，遂起身幹活。
歲歲覺得更不好意思了。
方明遠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安慰道，“沒關系，下次再過來，換你來就好了。”
歲歲一時也沒回味過來他這個‘下次再來’所蘊含的意味，只點點頭，“那好吧。”
而後兩人便轉移到了陽臺上閑聊，留許文濤這個失敗的蹭飯者收拾鍋碗瓢盆。
……
“餘小姐之前說你不會做飯，平時都是到外面去吃嗎？”方明遠問道。這個點他之前就關注了，但是當時沒問，這會兒下定決心後，這個話題便被提了起來。
“算是吧。”歲歲點點頭，“不過早餐基本上都是外賣解決，中餐也大多數都是，只有下午的時候，只要沒什麽事，基本上都會出門，吃飯順便走一走。”
因為之前聊過，所以方明遠知道歲歲是自由職業，也就是俗稱的宅女。對于這一類人來說，能按時吃早中晚三餐，已經是非常理想的狀态了，至于吃什麽，真的不能要求太多。但是這會兒他的心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所以難免有些擔憂，因為考慮到三餐都吃外賣，真的很不健康。
不過兩人之間現在的關系，他還沒立場去說太多，只感嘆一句，“外賣倒是挺方便的，不過有配送時間這個因素在裏面，味道肯定不如現做的好。”
歲歲點點頭，“沒辦法，我不會做。”
更重要的是她嫌麻煩，不想洗菜不想洗碗……等等一堆不想。
只聽方明遠接道，“其實做飯很簡單的，網上找視頻跟着做幾次就差不多了，也可以來問我。”
當然，他其實更想說：我可以做給你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