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亂如麻

洗漱完畢之後,坐在案桌前,放了塊鏡子在上面,拿起梳子梳頭,鏡子裏卻是一副頹廢的模樣。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一頭倒在案桌上,困意襲來。

“茨木子,可否幫我梳理頭發?”我懶懶地說着,擡起頭來時,貼在案桌上的臉印出了一塊紅色。

“今天又起晚了,還毫無自覺。”茨木一邊說着,一邊走過來了,從一旁拿過我手中的梳子,坐在我旁邊用手撩起一束頭發,開始從上往下梳理。

因為太累的緣故,我又重新趴在案桌上,說:“因為你睡了我的位置,屏風的另外一邊風水不好。”

風水位也很影響睡眠質量的,比如說,頭不能對着出風口,不然容易頭痛,使人疲倦。茨木昨晚睡了那塊風水寶地,我還來不及去責怪他呢。

茨木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望着鏡子中的我,說:“你剛說的茨木大人,是誰?”

我愣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哦,因為我認識一位大人,叫茨木童子,你跟他長得很像。但茨木子是弱質的女子,也和他挂不上鈎吧。”

“哼,你還會跟茨木童子有關系?”他不梳頭了,幹脆幫我綁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從一邊拿了一個發飾戴在我頭上,并用雙手強行将我壓在桌子上的頭擺正,正對着鏡子。

看起來還不錯啊。

茨木是不是學過怎麽綁頭發?看起來還很熟練,他所選的發飾,也相得益彰。但看到鏡子裏的茨木那張臉,我莫名來了火氣。

“說起他,我很火大,可以不提嗎?求你了。”我把鏡子放倒,怒火溢出胸腔。就算明白面前的茨木不喜歡我,可對于他今早的所作所為,也太讓人難受了。

“阿賀,快出來,右大臣過來了,別讓那位大人久等了。”

外頭傳來了大哥粗犷的嗓音,往窗外一看,他正搓揉着手掌,神色不自然地往左右來回瞄一遍,看似很着急。

我往自己身上瞧了瞧,總覺得有不滿意的,又站起來往窗外對着大哥喊道:“好,大哥,你先去招呼吧,我還沒裝扮好。”

“記得快點,別耽擱了。”話語落後,大哥就跑着走了。

果真是睡過頭了,要讓大哥過來催促,太難為情了。我急沖沖地找幾件外衣套上,越着急越磨蹭,連衣帶都系得亂七八糟的。茨木過來幫忙,快速地打了一個好看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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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時間去謝他,穿好鞋子之後,就立馬出門。

跑了沒多遠,猛地想起來了什麽,我又跑着折返回去,沖着站在院子中澆花的茨木奔去,然後提起裙裾,踮起腳來,湊近他耳朵小小聲警告着:“你沒及時叫我起床,害我匆匆忙忙,回來我得給你吃點懲罰。”

他一怔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嘴裏竟然蹦出一句:“好,那就懲罰。”

這……

我……我我我……我是不是看錯了?

這和我想象中的不同吶!為什麽他會是一臉期待的樣子。其實,也沒有說真的要懲罰他,只不過是開個玩笑。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茨木這只妖怪了。不,應該說,從來沒有讀懂過他。如果會讀心術就好了。

總之,不管太多了。如今最緊要的是去見右大臣,不然等會兒他們又會想些什麽理由來定我罪。我倒着走,看茨木的表情,遇到障礙物,腿腳不靈活,踉跄了一下,冷汗都冒出來了。

然而他還在對我微笑,是何等諷刺的微笑!

太危險了!這男人,遠遠比我想象中的狡猾!他肚子裏肯定裝滿了壞水。

穿着這套繁雜的衣服不容易走路,別說是跑了,就連慢慢地走路都随時有可能摔倒。縱使這條小路上有千萬般美妙的景象,也不及欣賞。一路上,石子路絆得我走三步,摔兩次。有一次更為嚴重,我的腳一不小心踩在長裙擺上,往前走時,便一頭栽倒在地上,前額與石子路相碰撞。

頭……頭頭頭……頭好痛……

我坐起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往四周看看,确定無人,才敢往腦門上一摸,發現腫起了一個包。啊,照這樣的狀态去見右大臣,肯定丢盡大哥的臉。

沒辦法,誰叫茨木莫名其妙地笑了,讓我心髒在瘋狂跳動,如今走路都走不穩。

衣裙和衣帶全部攪在了一起,木屐的帶子斷掉不能穿了,頭發也散亂得不成樣子,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是大白天撞鬼了。我就地坐着平整好衣服,抓了抓頭發,正準備起身,一只粗糙的手掌擺在了我眼前。

擡頭看,原來是薙。

薙喜歡高高地紮起一個馬尾,擺弄起長刀來,英姿飒爽,聽說外頭有不妙齡少女挺迷戀他的。咳……包括……從前的我。

此刻,我便安心地将手放在他手心上,讓他幫忙拉一把。站直後拍拍身上的塵土,松開薙的手鞠躬道謝。

薙點點頭,轉身就要走。不知怎麽地,我神乎其神地向前喊住了他:“薙大人!”

一時間想不到說什麽,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我就鑽進了附近的一片草叢中,撿了一片芭蕉樹的葉子,放在他手上。

“怎麽了?”薙又皺眉了,握着葉柄看。

“這片葉子給你,芭蕉葉可以泡茶喝,送你當做感謝。”我說。

薙不領情,狠心地回了一句:“拿回去,一片葉子就想賄賂我,是哪幾種意思?”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是不是拿刀的人都這樣?有危險的時候,就在前方默默地守護同伴,等危險解除之後,就在後面靜靜地當一個透明人。所謂的武士之心啊,自欺欺人。盡管時間很緊,但此時我覺得很有必要給薙一個重要的任務。

“薙大人今天是休息嗎?”我問。

“縱使是休息日,保護你的責任還在。”他答非所問。

他每次都這麽回答,讓我很頭疼。為何要接受別人的好意就那麽地困難呢?大家都心思都是猜來猜去的,非常累的,特別是茨木童子,他就是我心中的一個毒瘤。

揉了揉腦門,剛好摸到青腫處,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氣,接着對薙說:“我知道,不是說這個。而是……難得見你看書,這葉子正好贈予你做書簽。”

薙把葉子塞在衣袖裏面,道:“那我收下了。”說完轉身又要準備走人。

哦,說用來做書簽就理所當然地收下,那你的書該有多大本才要用到芭蕉葉來做書簽。對此,我實在無力吐槽。

趁薙還沒走,我趕緊拉住了他的衣袖,開門見山:“其實有件事拜托你留意一下。”

“什麽事?”

“我現在還不确定,但還是請薙大人你多觀察吧,假如有結果就麻煩你告訴我一聲。若是什麽都沒發生,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吧。行嗎?”思維沒轉過來,我胡亂地說成一團,都不知道該如何來表達,不知不覺中就盡說了這些找不到重點話。

還有,話痨這個缺點還是沒能改掉,這可是我這一生的硬傷啊。

薙握緊了手中的長刀,語氣中帶着不耐煩:“所以說,你說一大串,究竟要我留意什麽?”

“啊!很抱歉!”我糾正了過來,收掉了滿肚子的廢話,點明說:“是我啰嗦了,重點就是,想請你觀察一下,我的貼身侍女茨木子進出門的情況。”

薙的眉頭往上揚,眉心糾成一塊,問:“那侍女有什麽問題?”

有!當然有問題了!問題可大着!

那位叫茨木子的侍女,難道大家都看不出來他是妖怪?

“暫時是猜測,看不出什麽大問題,假如有問題的話,請薙大人馬上去請僧侶或者陰陽師過來,務必要将院子裏的妖魔鬼怪收服。”

“你懷疑他是妖怪,那為什麽找我?”

不是的,薙大人這個問題問得毫無意義啊,我可以說因為你是我們家的護院所以就有義務這麽幹嗎?

行了,我把這話往回吞,換了一句好聽的話:“因為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都是守不住秘密的。而且你說過保護我是你的職責。”

“呵,那阿賀小姐就只信任在下?”薙自嘲道。

“半信半疑吧。其實說出去也不會損失什麽,當它靈異怪像來解釋便好。”我把另外一只木屐脫掉,扔到附近的草叢,把大裙擺全部抓起來,“抱歉,我沒什麽時間,有機會再會,等會兒我還得去幫右大臣的兒子看看相。”

沒時間再和薙解釋了!我赤腳走在石子路上,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脈,腳底的穴道得到了充分的按摩,血液暢流了全身,出了一身熱汗,舒暢至極。

好吧……踩得很疼。

作者有話要說:

想棄陰陽師的坑了。

可是茨球吞吞狗子荒哥什麽的還沒有收集完呢,不舍得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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