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晚上回去後兩個人洗了澡就鑽進被子睡覺。
今天的她特別懂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說的話題還是即将到來的明天的原因,亦或是,她真的心疼他, 想向他證明,她是一個值得讓他依靠的人。
夜色漸漸地加深, 他躺在他的身邊,雙眼閉着, 已經睡下好一會兒, 季莳魚側身,腦袋還枕着他的胳膊,他也是側身睡,兩個人面對面,她就靜靜地看着他。
清淺的月光早就被擋在了窗簾之外,室內一片黑暗, 但她絲毫不受影響, 甚至看的更清楚, 清楚的都能數清他到底有多少根眼睫毛。
希望不會做噩夢,希望她今晚的話可以起一些作用, 希望他以後每一次的夢境都是溫暖而柔和的。
她盯着他安睡的面孔, 默默地在心裏祈禱。
可是似乎并不怎麽管用, 不管是她對他說過的話還是她為他的祈禱。
他還是做噩夢了。
和往年的這一天一樣,做了噩夢。
季莳魚捕捉到他本來平緩的表情突然皺了起來,眉峰擰成一團,自己也跟着擔心起來, 她很怕他和之前一樣,陷在噩夢裏出不來,很怕他還是會像小獸一樣痛苦的嗚咽,任她怎麽叫都叫不醒。
她會心疼死。
他的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眉心攏得很緊,表情很痛苦,卻只是用手指緊緊地攥着被子,薄唇死死的抿住,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
她半坐起來,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又濕又涼,她輕拍着他的臉,焦急地喊他:“哥,哥醒醒,哥……”
他只是呼吸越來越急促,并沒轉醒的跡象,汗珠也越來越多,就像剛剛洗了臉一樣,濕漉漉的一片,他的發梢都已經被浸濕,汗液都在順着他的臉往下滑。
季莳魚想下床幫他拿一條毛巾給他擦汗,結果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一拽就讓她失了平衡直接趴到了他的身上。
“哥?”她瞪大眼。
他的嘴唇在動,發出的聲音很細小很微弱,幾乎讓人聽不清,可她聽得真真切切,他在叫她,叫她魚兒。
季莳魚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她的名字,她當下最能清楚地感受到的是她的心在一抽一抽的疼,她不知道她去部隊的五年裏,每年的這一天他是怎麽熬過去的,他又是如何擺脫噩夢的,他到底是怎樣才能将自己心裏最痛的部分隐藏起來。
“哥,我是魚兒,是魚兒。”
他的手臂緊緊地箍住她的腰,季莳魚也不再動,讓他抱着自己,她直接用袖子幫他擦起了汗,動作輕輕地,每擦一下就會告訴他她是他的魚兒。
他漸漸地平靜下來,卻一直都沒有要醒的樣子,沉沉地睡着,季莳魚在他安靜的那一刻才松了一口氣,她凝視了他好長時間,到底今晚做了什麽夢會有她?她以為他會和往年一樣痛苦地嗚咽,嘴裏喃喃地叫爸媽,沒想到他喊的只有她。
她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吻了吻,特別輕盈的吻,一觸便離開。
而後手指又放到他的眉心處,稍稍的撫平他緊擰的眉,輕聲說:“都過去了,再也不會發生了。”
他像是有感應一般,真的放松了神情,她趴在他的身上,聽着他的心跳漸漸地從紊亂變回正常的頻率,才放心地阖上眼。
他的夢裏本來沒有她的,不可能有她,但是這次卻切切實實的出現了她。
五歲的他和爸媽在商場裏逛,休息的時候他透過玻璃擋板看一樓大廳的大卡通娃娃還有玩具汽車,父母就在他身旁談笑聊天說日常,明明很溫馨的,可是下一秒一切都變了。
玻璃突然間莫名的就碎掉,他因為整個人都快要貼在了上面,直接就往下墜去,旁邊失去平衡的父親撥了他一下,但還是沒能護住他,他的眼睛睜得很大,親眼看到爸媽接連快速的墜落,而他自己也在往下掉。
倏而,有一只纖細蔥白的手拉住他,他眼神空洞地看過去,就見到一個很英氣很漂亮的女孩正倒挂下來用手攥住了他。
他認得她,她是魚兒,是他的魚兒。
他喊她,她笑,只是說:“忍一下,我帶你上去。”
說完就在空中翻轉了一下,将他帶了上去。
他癱坐在地上,眼睛紅紅的,感覺很酸脹,有液體就快要流出來,他哽咽着問她,“我爸媽呢?魚兒我爸媽呢?”
她半跪在地上,揉着他的腦袋,溫聲說:“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托我來照顧你。”
他的眼淚不斷地往外湧,她變成貓兒,跳到他的身上,抓住他的衣服,伸出舌尖舔去他的眼淚,乖巧地對他喵喵叫。
他看到的場景,就是一個小男孩跪坐在地上手裏抱着一只白貓。
五歲的葉虞久,在夢裏見到了二十五歲的季莳魚。
雖然是他的夢,但卻能讓他安心,以後都不再被同一個噩夢所纏。
現實是季莳魚的父親秦恂當時救了他,他的幼兒園老師季顏寧和秦恂将他帶回了家撫養,後來的生活一帆風順,平坦無礙,但他心裏的那一抹陰影,卻從來沒有消除。
不過在這次之後,會好起來。
或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讓他遭受那件事,讓他和他們扯上關系,讓他的生命裏有了其他人不可能有的體驗,讓他遇到她,和她一起成長,最後愛上她,和她一同過完他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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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飛機落地,他和她打了出租車去墓地。
中途在花店買了兩束花。
下車後,葉虞久和季莳魚一人捧着一束花并肩向他父母的墓地走去。
在走到墓地前時,葉虞久皺了皺眉,因為他爸媽的墓碑前放着一束白菊。
“有人來過?”季莳魚輕聲詫異地問。
葉虞久搖頭,“不知道是誰,從五年前就開始是這種情況。”
他說着就彎身将手裏捧的一束白百合放到墓碑前,季莳魚跟着彎腰恭恭敬敬地放了上去。
他沉默了好久,她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并肩站立着,迎着飒飒的秋風,盯着墓碑上眉目溫和,眼含笑意的一男一女。
季莳魚五年沒來這裏了,之前都是她陪他來,她很小的時候就仔仔細細地觀察過照片上的人,他的眉眼很像他的父親,鼻梁和嘴唇像她的母親,只不過他父親看起來比他要溫和的多,一看就是很溫柔很平易近人的男人,而他平日看除了她和她家人以外的人時,眼神總是淡漠的或者可以說是無情的,他母親的笑容溫婉而賢淑,唇角上挑起彎彎的弧度和他心情好時勾嘴角的弧度幾乎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吐出一句話。
他說:“爸媽,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放心。”
頓了一會兒,又道:“我結婚了,新娘是之前每年都和我來看你們的女孩。”
季莳魚深深地鞠了一躬,帶着歉意說:“爸媽你們好,我是季莳魚,很抱歉有五年沒能過來……”
她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我對他們說過了,不用道歉。”
她吐了吐舌頭,頓了好一會兒,她才又開口,嘴角帶了淺淺的笑意,說:“你們肯定知道我不是這裏的人,那我就簡單一點,用我們那裏的方式對你們做保證。”
她突然松開他的手,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左胸上,神情萬般專注,很認真緩慢地說:“天地為鑒,星雲為名,星辰大海宇宙萬物皆是見證,我季莳魚,會用一生去愛他、護他、陪他,保他一世平安,替他承災,免他孤苦。今日在這裏,在你們面前,鄭重許下承諾,希望你們放心,我和他一定會過得很好。”
“我現在也算是個中國軍人,以上的話我以一個軍人的尊嚴對你們保證,我一定會做到,陪他到終老,愛他到生命終結。”
她說完就将手擡起,放在側腦邊敬了個軍禮,然後放下,将雙手放在膝蓋前,又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做完這一切,她才把手滑入他的手心,慢慢地穿插/進他的指縫,與他緊緊交握住。
葉虞久根本沒想到她會有這種舉動,雖然他不太清楚她剛才将手放在左胸上具體是什麽意思,但看她鄭重認真的模樣,聽她誠懇語氣就能明白,一定是她們那裏一個很重要的儀式。
還有她的話……讓他心動又好笑。
回去的路上他說:“那些話不應該由你一個女孩子來說。”
她眨眼,“為什麽?女孩子怎麽了?女孩子照樣有保護自己男人的權利,還是說你歧視女人?”
葉虞久:“你戲可以的。”
“切,別這麽大男子主義好嗎?我有資格,也有資本,當然就要盡我所能對你好。”
他喟嘆,拉着她靜靜地走了一會兒,突然對她說:“昨晚我夢到你了。”
季莳魚揚眉,“我知道。”然後嘿嘿笑,湊近他很欠揍地問:“是不是美女救英雄了呀?”
“嗯。”
季莳魚沒想到他承認的如此坦然:“……诶嘿?”
“五歲的葉虞久,遇到了二十五歲的季莳魚。”他輕輕緩緩地說出來,勾起嘴角,低眸看她,說:“很不錯。”
出了墓地攔了出租車去機場,候機的時候她去找洗手間,他掏出手機給秦恂發了一條短信短信出去。
回了C市後他陪她直接去了劇組,季莳魚昨晚就提前給宋欣欣和導演請了假,說今天要和葉虞久去看故人,全劇組只有白瑾周淩淵和宋欣欣知道她和葉虞久去了哪裏,其他人雖然不清楚但也不會沒眼力見兒的去打聽。
季莳魚換好服裝出來後就進入了拍攝,葉虞久作為家屬在一旁找了位置坐下等她。
就在他望着她出神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蹬腿)哥哥脆弱的一面露出來了(咬手絹)
熏疼!
後面還有別的面會暴露出來诶嘿嘿嘿嘿嘿
今天去六級考場打了個醬油嘻肯定是過不了的了
話說全職高手竟然完結了!啊啊啊啊啊我的黃煩煩!最喜歡的黃煩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