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粉紅棒棒糖
時間還早, 上班來得及。
太陽懶懶才出樓頂, 晨練的人跑過草坪邊的羊腸小路,陽光普照大地, 園區裏面鳥語花香, 抻個懶腰, 臉邊似有微風,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
薔薇占滿了花園, 生長力驚人。
但是由于多日沒有打理,也生出了些許小草。
隔壁的老太太特別八卦,一邊打着太極還一邊和她說着話, 很是熱絡:“你出差這麽一走啊, 這園子花就落了, 說話你也去了兩個來月了吧,你男朋友怎麽沒過來幫你拾掇拾掇?”
裴深愛戴着手套,蹲在園子裏正在除草。
她還真沒幹過這樣的活,薔薇不像別的花, 這渾身的刺啊, 除草的時候非得十分注意,不然就要挨紮的,她剛開始沒注意,胳膊上就被紮了兩下,很疼。
真是什麽人栽什麽花,他就像個刺頭,這花就像她。
聽見老太太問了他了, 她伸手撥開一棵薔薇,頭也沒擡:“真應該讓他來收拾。”
老太太熱心腸,在一邊指揮:“小愛啊,小心啊,別紮了手,用點工具吧,花園也應該澆澆水了。”
薔薇花已經交纏了一起,裏面根本進不去。
她把外圍石子路這邊簡單清理一下,就已經滿頭大汗了,回陽臺拿了水管出來接上,又開始澆水,噴頭出來的水都是花灑一樣的細流,她站在高臺上松了口氣。
老太太走了栅欄邊上,繼續和她說着話:“那小夥子子真不錯,長得也俊,說話也中聽,你出差沒告訴他嗎?說起來能有一個來月了,我跳舞回來就看見他站在單元門口,诶呦你可沒瞧見,往那一站,進不來可憐的喲!”
裴深愛回頭,笑:“嗯,他不知道我出差。”
老太太啧啧出聲,已經完全站了他那邊去了:“你倒是給他一把鑰匙,省得他每回都等,現在電話多方便,你去哪也告訴他一聲,多好的小夥子,他傻的還來這等,我說你好久沒回來了,他在門口抽了根煙,就走了。”
這個誤會,怕是要一直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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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深愛敷衍地笑笑,嗯了聲,繼續澆花,水珠在薔薇花上灑落,大概澆了十幾分鐘,她看了眼時間終于關掉了水管,拿出手機來給薔薇拍照。
枝頭枯萎的花兒已經所剩無幾,可即便如此,一園子的綠也養眼。
反複照了幾張,才收起水管,從花園門進了家門。
簡單沖了個澡,飛快畫了淡妝,穿了規範些的套裙,提着高跟鞋這就出了門,開車直接上班,途中分別接到了季玖玖和裴深情的電話。
她說回家拿點東西,這就上班了。
八點半,幾乎是踩着時間走進了環宇寫字樓,裴深愛在電梯裏盯着自己的手表,遲到了一分鐘。
路上堵車堵了好一會兒。
上了樓,這個時間鄭煥應該在忙,她直接回自己工作組部門。
走廊上,平時一早才來聊天的都不見蹤影,她頓時警覺起來,加快了腳步。
果然,一進門,她的位置上坐着一個人。
鄭煥正坐在她的椅子上,擡腕看着手表。
她勾唇,走近:“鄭總早。”
鄭煥伸手點着手表:“你遲到了一分鐘。”
裴深愛坦然點頭:“下次保證早點來。”
他沒有站起來,一身灰色的西服,兩條腿交疊在一起:“怎麽樣,去了一趟巴黎,這次能保證出點好作品嗎?我們品牌現在需要創新,你們組今年是重點培養對象,拿出來成績來。”
一聽是重點培養對象,組員們都面露喜色。
裴深愛手裏的公文包,這就放在了桌子上面:“謝謝領導栽培,我一定全力以赴。”
官腔打完了,她倒十分配合的模樣。
小羅還算有眼力見,接了咖啡過來,直接送了老板面前。
平時他輕易不會跟她們說話,從來都是冷漠走過,今個咖啡在眼前,個個都看着他,以為他不會接,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鄭煥伸手将咖啡接了過來。
他看着裴深愛,終于站了起來:“別光說謝謝,要好好工作,報答你老板我。”
說着把咖啡回手放了她的桌上,點了點手表:“遲到一分鐘,下班晚走十分鐘。”
這個資本家,深愛沒忍住,笑:“好。”
好像就是故意過來查她的崗一樣,他見她應了,滿意回眸,往出走。
衆人紛紛熱烈歡送:“鄭總再見!”
他這會倒是好脾氣,還嗯了聲:“再見。”
現成的咖啡,不喝浪費。
裴深愛坐了下來,舒舒服服地端起了咖啡。
老板才走,大家紛紛在群裏發着信息,手機在包裏嗡嗡響着。
她伸手拿出來,擡眼對上大家的笑臉:“放心,給你們都帶了禮物,一會你們完成第一稿就發,人人有份。”
說着在群裏也發了一個大紅包,任他們搶着玩去。
咖啡有點苦,喝不下。
随手放了一邊,裴深愛伸手又到包裏摸出一根棒糖來,粉粉的,打開糖紙含在口中,甜的她眉眼彎彎,手機相冊裏放着她早上拍的花園照片。
滿園的薔薇,上面還挂着才澆過水的水珠,綠意盎然的。
再往前翻,又翻出臨走之前照的那張開得正盛的,一起發了朋友圈。
配字:出了趟差,我的花都落了~
秒贊,是鄭煥。
評論:花也有花期,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回複:幹嘛這麽酸,老板不忙嗎?
兩秒後,他又回複:我在開會。
人家老板忙着在開會,她也得做事了。
趕緊放下手機,裴深愛讓小羅打開了投影儀,開始組內開會。
這次去了巴黎,她很有靈感。
多年的慵懶似一去不回,忽然來了激情。
拍了手,她将自己帶回來的資料放大,站了投影儀前面:“大家都看一看,星空,薔薇,裙擺上的小心機,還有牛仔褲,素色和花的視覺沖擊力,值得想象。”
早上八點半,天天跑步的連驿出現在了家門口。
跟屁蟲被他落得老遠,坐在路邊直叫着他,他運動褲運動背心,頭上都是汗,盛夏一過,他終于留齊了頭發,剪了一個新發型。
六子他們慫恿他染成棕色,他花錢給他們三個都染成了黃毛。
自己一頭黑發,怎麽看怎麽帥氣。
毛巾已經被汗浸透,拿在手裏擰了水,才上石階。
房門開着,陳姨在門口看着他笑:“可回來了,你爸等你呢!”
他進門換鞋,一身的汗。
老連果然在家,一臉鄭重,還揉着頭,似在頭疼。
天地良心,他最近除了在酒吧忙着裝修的事,可沒氣他,到浴室打開水龍頭,嘩啦啦沖着頭發,陳姨聽見了,連忙跟過來了。
“诶呀說了你多少次了,才出完汗不要洗頭,不要洗澡,會生病的!”
連驿在水花當中擡頭,鏡子當中他撩起額上碎發,還有一個小疤肉眼看得見。
沖了一會兒,關掉水龍頭,他伸手抓過毛巾擦臉擦頭發,嗯嗯地敷衍着:“知道了,你都說一百次一萬次了。”
陳姨真是為他操碎了心,趕緊拿了吹風筒來:“快,我給你吹吹。”
他拿過吹風筒,放了一邊。
擰了毛巾,又來擦胳膊,和脖子。
房門開着,徐婷婷揉着跑得發木的腿進門時候,一眼看見連铮在家,才要抱怨連驿的話一下咽了回去,她從小就有點怕他,不敢喧嘩。
也是出了一身的汗,陳姨拿了幹毛巾給她,她拿在手裏,聽見樓下浴室有聲音就走了過來。
連驿才抓了背心下擺,回頭看見她擦着臉過來了,一把拉上浴室的門。
他脫了背心,拿幹毛巾擦着身體。
洗頭是想自己清醒點,才運動完洗澡可萬萬要不得。
喊了陳姨給她拿換的衣褲,不多一會兒,有人敲門。
他打開一條縫,伸手接過。
随意穿上T恤,換好褲子走了出來,這才感覺清爽了許多。
徐婷婷背着手看着他,笑嘻嘻地:“我眼光不錯吧,快謝謝我。”
他這才知道是她去樓上拿的,瞥了她一眼:“你是保姆嗎?幹這些事?用不用給你開點工資?”
她臉色頓變,保姆這兩個字是她最不喜歡的字眼。
從小生活在連家,她吃穿用的都和他們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份,還好這哥倆拿她當妹子一樣的,也沒有瞧不起她,但是她在外人面前,可最忌諱這兩個字。
沒想到他輕易地就說出口,背後的手就垂了下來。
粉色的棒棒糖在手裏熱得燙手,才還想笑他來着,這麽大的人了,幹嘛買這種東西,粉粉的,也是看着少女心爆棚,就在盒子裏拿了一根,想要邀功一下,拿着棒糖逗逗他。
連驿沒注意她的臉色,才要走,卻是看見了她手裏的棒糖。
他自己在酒吧住了兩天,受不了這盒棒糖就又搬了回來,他以為他扔掉了,不想不知道什麽時候放行李箱裏還是帶回來了。
放了床頭櫃上,天天視而不見。
這會看見徐婷婷手裏拿着,胸膛當中的那些怒火一下又勾了起來。
一把在她手裏搶了回來,他拿着棒糖對着她點了點:“記着,以後不許碰我東西。”
說着與她擦肩。
她瞪大了雙眼,頓時回頭。
眼眶已紅,一時忘了那邊還坐着她最怕的大老虎:“幹嘛這麽小氣,一個棒糖而已!”
陳姨連忙過來問她,她哭着跑回了自己房間。
連驿走到客廳沙發邊上,将自己摔了過來。
莫名的煩躁,他躺倒,打開糖紙棒糖放了口中叼着。
老連铮拿着拐杖照着他的腿就打了一下子:“一天天不幹正事,知道回家就出息了?”
他拿出手機來,沒事刷朋友圈。
老連打了三四下:“起來,我跟你說點正事。”
朋友圈裏才躺着愛醬的最新動态,那還滴着水的薔薇花滿滿一園子,很是茂盛,一看就才澆過水,他一下坐了起來,盯着手機,漫不經心哦了聲。
老連在邊上嘆着氣:“你肖伯伯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連驿耳中沒有錯過這一句,捏着手機的手一頓,立即擡頭:“怎麽了?”
老連拄拐站了起來,心緒不寧:“這次維和回國有一段時間了,我還說有空過去看看,沒想到今早才聽說,肖戰是負重傷回來的,情況不太好,現在在軍區醫院才出重症監護室,我要去看看,你去不去?”
肖伯伯就是把他送去當兵的人,肖戰是他家唯一的兒子。
當然得去看,連驿把手機放進口袋裏,立即站了起來:“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