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個小姐姐

女人臉邊的長發随着她的動作微微甩動, 她臉上表情略微誇張, 正講到興致高的地方,兩只手還來回地比劃着, 沒等對面的人先笑, 她自己先樂得前仰後合了。

對面的男人也被她逗笑, 一手托臉,無奈地看着她:“玖玖, 你還是這麽有趣。”

季玖玖的大波浪頭發在臉邊一撩,精致的妝容上,只笑臉還那麽燦爛, 她們坐在百貨大樓的頂樓休閑區休息, 這會已經逛了半天的街了。

坐在她對面的, 就是之前別人介紹給她的相親對象。

巧合的是,這個人,是她以前關系不錯的高中同學——高赫。

他出國回來,變成了海歸精英, 就是三十多了, 還沒有結婚對象,家裏催得急,一直在相親就遇見了她,倆人一拍即合,趕緊都拿了對方當擋箭牌,偶爾約見一次,一起逛逛街, 吃吃飯也樂得輕松。

尤其季玖玖,慢慢找回了熟悉感,更是無所顧忌。

她講起冷笑話來也很拿手,說起污段子也讓他自愧不如,相處起來就這麽個模式,她嘻嘻哈哈向他傾訴一切煩惱,他看着她無奈地笑,最後兩個人各自回家。

休閑區坐了不少小年輕的情侶,高赫單手拿着果汁小口喝着,雙眼就在季玖玖的臉上。

她拍了手,指了他一下:“你忘了,你上學的時候個子那麽小,和劉嫦娥挨着,常常就這麽托着臉側臉回頭看,咱們那個歷史老師王老師就看劉嫦娥,劉嫦娥特別煩他,起來就說老師你看我幹嘛,王老師說了多經典的一句話,他說,誰看你了,高赫看你呢!诶呦給劉嫦娥臉紅的喲,天天就有人在你面前晃着娥啊娥的……你忘啦?”

高赫咬着吸管,看着她笑:“嗯,是忘了。”

季玖玖繼續回憶她的高中時代:“诶對了,說起劉嫦娥,我又想起來那個劉老師了,叫劉寶玉?他那次不是減了個光頭嗎,锃亮,我還記得你比他矮了一頭多呢,但是就有個叫什麽的,張瑞?好像是這個吧,他很高,在劉老師拿着書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悄悄站起來,拿手比劃着那光頭比他還低一頭,我們看見了都笑,就劉老師什麽也不知道。後來下課了,還有人給劉老師做了首詩,怎麽說的來着,你記得嗎?”

那時候男生都特別鬧騰,高赫摸着鼻尖,想了下:“爬雪山過草地王八癟蝦劉寶玉?”

哈哈哈季玖玖笑:“對對對,就是這個!”

兩個百忙當中,抽出時間來逛街的人,能有這麽輕松一刻也是難得。

美妙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下午四點半了,季玖玖關掉鬧鐘,喝掉果汁,對着他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朋友,我到點了,該下班了,今天逛得很開心,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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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赫也看了眼時間,坦然與她握手:“好,那就下周見,記得統一口徑,別說岔了。”

二人握手,各自拿了自己的東西轉身下樓。

乘坐滾梯下樓,也是站了一起,偶爾擡頭看見對方視線了,相視一笑,很有默契。

這個時間,裴深愛該下班了,季玖玖想念她家的紅酒了,上了車就給她打電話約起,可惜電話一直占線,沒有打通,就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大美子:小愛愛,約嗎?

過了能有兩三分鐘,她可能結束了通話,才給她回了話。

愛醬:不約兒童。

她是真無聊,發了一堆表情過去。

大美子:約吧,約吧,姐心情有點颠簸。

愛醬:怎麽個颠簸法?

大美子:突然覺得笑也不開心,很沒意思。

愛醬:你那個海歸精英男朋友呢?找他去約啊!

大美子:狗屁男朋友,擋箭牌啊擋箭牌,都是假的,我最愛你啊最愛你!

愛醬:那好吧,約吧,你等我一會兒。

事實上,裴深愛是在等鄭煥。

下班的時候,差點忘了。

秘書安茜又特意給她打了內線,讓她等十分鐘再走。

裴深愛目送小羅她們離開辦公組,靠坐了椅子上,百般無聊的時候,就拿出手機來刷微信,她的小花園有很多人點贊,忍不住又點開照片看了看那些薔薇。

以前,她特別喜歡玫瑰花,夢想着有一個自己的小家,有一個小園子。

園子裏栽滿玫瑰花,火紅的玫瑰,特別的浪漫。

沒想到連驿給她栽了一園子的薔薇,比起嬌氣的玫瑰花,這些薔薇簡直像野生的一樣,它們枝蔓交纏,根莖互竄,生長野蠻得不可思議,在沒有人打理的時候都攀爬出來了。

花也美,一園子的綠枝蔓也美。

這種野蠻的侵入式,真是花如其人。

才拿着手機,家裏就打電話過來,問她下班有什麽安排,回家吃飯不了,像這種旁敲側擊地,她已經習慣了,就說和鄭煥在公司加班,要晚點回去,晚飯在外面解決。

才挂了電話,就看見了季玖玖的信息。

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鄭煥提前下班,找了她工作組部門來。

他在門口敲着門,她坐着沒動。

按道理說,這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他見她不動,就在門口等着她:“等一會了吧,才忙完,走吧,請你吃飯去。”

原來讓她等一會,是為了這個事情。

裴深愛背起包來,站了起來,對着他晃了晃手機:“不好意思啊,我已經和我姐約好了,她心情不太好,得去安慰安慰她。”

他眼簾一動,不以為意:“安慰她,那帶上我,我請你們兩個,你姐标準的見錢眼開,正好下個季度的新品要找合作的工作室打樣,可以和她談談,這才能安慰到她。”

裴深愛走了他的身邊來了,也就笑了:“那好吧,一起。”

鄭煥這個人吧,和她姐有一個共同點。

标準的資本家,她們其實合作這麽多年也很有默契的,就是互相坑,互相仰仗,這麽大一單子,要是讓她姐知道在她手心裏溜走,怕也要幽怨的。

出了公司,鄭煥開車她就沒開。

季玖玖這個心情颠簸的家夥已經在雅閣樓包了一桌了,樓上包房裏,好大一桌子,能坐二十幾個人的。

裴深愛懷疑她大姨媽是到訪了,不然心情怎麽能颠簸到這種狀況。

也幸虧是鄭煥來了,他不勸酒,一味拿下個季度的單子誘惑她。

季玖玖颠簸的心情就一下子飛揚了起來,三個人吃吃喝喝又下樓唱歌,晚上八點多才結賬出來,外面夜朗星稀,因為都喝了酒,只能找代駕了。

鄭煥執意要送她們回家,可一提回家,季玖玖又不盡興了。

她不願意回去,非得去酒吧嗨皮,說沒喝夠。

其實三個人當中,只有她沒少喝,裴深愛和鄭煥兩個人一邊一個直扶着她,可誰能有她力氣大,到底拗不過她,只得叫了一輛出租,到了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後巷。

這一片季玖玖很熟,她揚着錢包,讓他們看她的卡,季玖玖說藍調養眼的小鮮肉尤其多,以此為由把他們拽進了邊上一家叫做藍調的酒吧。

進門,她倒是輕車熟路,直接走了角落裏的一桌前。

這家酒吧桌椅板凳都是複古的,圓圓的宮廷圓凳連個靠背都沒有,但卻是日日客滿。

季玖玖坐了最裏側,鄭煥虛扶了她一把,也被她拉着坐下了,三個人呈三角狀,裴深愛坐了最外側,舒緩的開場音樂聲音有點大,那兩個本來開始說的是點酒,可不知道怎麽又說到合同上去了,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點酒,裴深愛撩起耳邊的長發掖在了耳後,露出了她耳朵上的那顆珍珠耳釘。

圓潤瑩白的珍珠在昏暗的燈光下,映着她的臉,小巧精美。

争論了一番,季玖玖到底占了上風,伸手來和鄭煥握手,對着他致辭感謝話說了一大堆,裴深愛頭疼地看着他們兩個,笑着喝酒。

季玖玖又開始刷朋友圈,抱怨她的同學們曬娃曬老公的,被虐狗沒商量。鄭煥也舉着手機給她們看,他的朋友圈多是曬車曬女朋友的,也被動吃狗糧。

三人笑成一片。

九點了,酒吧的音樂逐漸嗨了起來。

門前停了一輛破皮卡,四個年輕男人先後下車,連驿早上和他爸匆匆忙趕到軍區醫院,只見到了肖伯伯,肖戰感染的部位不太好,一直在監護當中,不能見人。

肖伯伯也是三高受害者,在外面守了幾天差點暈倒,趕緊送了樓下卻休息。

也是幫不上什麽忙,早早回了來。

軍人就是這樣,命都是國家的,連驿想起班長郭富,也是心情複雜。

他頭上的傷疤已經愈合了,但是那些記憶卻永遠不會消失。

白天給裝修好了的酒吧裝上了燈,到了晚上,這就帶着六子他們出來踩點了,藍調是酒吧邊上的第一家,也是平時人最多最瘋狂的一家,幾個人就把車停在了門口。

進門還說着話,燈光昏暗,音樂已經高嗨了起來,莊勝和陳舟去了舞池當中自嗨,六子點了酒,推着連驿往裏走,兩人誰也沒太注意,走了快到頭了,直接挨着裏面那桌坐下了。

連驿背對着裏面,習慣性與後面的人保持一定距離。

六子坐了他的對面,拿着手機開閃光燈,才要拍個自拍發個朋友圈,突然瞪大了眼睛,就在連驿的背後,坐着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他指着連驿,對他拼命使眼色。

連驿心裏正煩,哪裏看得懂:“你眼睛疼?”

音樂聲也大聽不真切,六子連忙拿手機打字,然後舉到他面前給他看。

你背後那個人,小姐姐!

連驿看了一眼,微偏過臉來,他微坐直了身體,剛好音樂切換當中,聽見背後的女人,正在笑。

她舉着酒杯,對着那兩個人晃:“姐,鄭煥哥,來,單身保平安,讓我們踢翻他們的狗糧~”

她說話軟軟的,糯糯的,還帶着笑意。

音樂又起,也聽不起那個叫鄭煥的說了什麽,連驿一手搭在桌邊,看着六子,抿唇。

六子也看着他。

他手在桌面上輕輕點了兩下,幾秒鐘之後,突然動了。

連驿伸手拿起了酒瓶,腳下一用力,整個人連帶着那宮廷圓凳子一起往後竄動了一步遠,剛好抵在了女人的後背上。

六子目瞪口呆,兩手在桌上一起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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