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一場名曰“陳跡歡的接風禮”,實則“萊楚楚的八卦會”伴着月色輕移,緩緩落幕。

褪下一地鉛華,換上一地月光,浮光月影。

散局後,黃影開着她那輛閃瞎人眼的布加迪到大門,見萊楚楚從遠處信步而來,身上還披着帶有奸·情味道的男士西裝。

不由輕佻峨眉。這西裝甚是眼熟,貌似就是那個鬧的沸沸揚揚,素有黃金左手之稱,今日正主陳跡歡的吧?

黃影拉開車門,踏着高跟鞋,一手扶在車身上,婀娜多姿的身形曲着,饒有興味地盯着正向她走來的萊楚楚,暧昧地吹了一記口哨:“小妖精,不錯嘛,這會兒功夫就勾搭上畫壇傳奇的黃金左手了?”

萊楚楚勾豔唇一笑,彎起清靈的杏目,輕佻語氣:“我這也是不負衆望嘛!沒見着這一幫子都盼望着我搞定他麽?”

黃影“啧”了一聲,繼而繞了個圈抵達副駕駛為萊楚楚拉開車門:“行了,承包全天下的妖精,您請上車吧!”

萊楚楚慵懶地攏了攏西裝,得意挑眉,繼而慢條斯理的上車。

車門被黃影關上的前一秒,恰巧她偏轉頭,和陳跡歡有一秒的四目相對,接着,便是他徒步而來的身影。

萊楚楚很識趣的摁下車窗,一手搭在車窗上,昂着頭瞅了眼陳跡歡,勾唇:“怎麽?陳先生這便急不可耐地來要西裝了?”

他幽深眼眸專注地看着她如妖精般的臉龐,面色淺淡,遞上一個銀色手提包:“你的包落在陽臺護欄上了。”

萊楚楚垂眸,看見手提包時候,似乎有些失望,卻未表露,伸手接過手提包。

驀然,視線卻不期而遇地撞上他那修長且好看的左手,恍然一怔,回神後,她淡笑了聲:“謝謝!”

當車窗搖上那刻,她勾人的眼睛不罷休地盯着陳跡歡,他眼波深邃,不為所動,那一恍間,萊楚楚當真看不清他眼底深處,似有波瀾卻平靜如水。

“怎麽?”黃影開着車問,“對陳跡歡感興趣?”

萊楚楚仍流連在陳跡歡深曜的眼瞳裏,回神之間嗤了聲:“你見過我對哪個男人感興趣?”

黃影贊同點頭:“也是,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對我感興趣也不去懷疑你對男人感興趣!”

“滾開,誰對你有興趣!”

黃影聳肩,卻沒再接話,沒幾久,又問:“回哪裏?半山?”

“回那鬼地做什麽!”萊楚楚不屑,瞅着車窗外,燈紅酒綠,她忽然說,“送我回畫室吧!”

“怎麽?有靈感?”說黃影是世界上最了解萊楚楚的,并不過分,萊楚楚尾巴一翹,黃影便知她的心思。

黃影很明白,這個點萊楚楚要回畫室,除非她靈感爆發。

萊楚楚沒應聲,垂着眸,車內微暗的光影灑下,将她那卷栩栩如生的蝶翼刻在眼眸底下,似是一幀油畫。

如今,她腦海裏滿滿都是那只通透如玉的左手,就像是她的救贖。

回到畫室那刻,她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披着陳跡歡的西裝,搗騰着墨水便開始着手下筆。

自在海邊那夜邂逅陳跡歡之後,她的視覺早就被那只通透如玉的左手給俘虜。

下筆一直很順,一勾一畫,不假思索。

就像是那只手一直存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時光随移。

光亮如晝的水晶燈搖曳了一宿,終于在最後一筆圓滿一勾,萊楚楚放下手裏的毛筆,盯着剛作完的畫,滿意勾唇,似是那水蓮低頭時刻的嬌羞,明媚動人。

将已幹的畫作夾到一旁豎立的畫板上,繼而伸了一個懶腰,活動着僵硬的腰肢,突然聽見“啪啦”一聲,西裝落地,墨盤被撞翻,整盤墨汁澆上黑色西裝,連她的裙擺都難逃魔爪,被殃及池魚。

萊楚楚遏制住伸懶腰動作,雙手還舉在半空,一雙頗有倦意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一地狼藉,最後瞅了眼她那畫作,最底下空白處也被染了一灘墨汁,仿若含苞待放的梅忽然盛放,在宣紙上暈開,如那昙花一現。

東方逐漸露出魚肚,她推開畫室陽臺玻璃門,深呼吸一口氣,清新幹淨,格外舒适。

垂眸而去,一輛賓利緩緩開來,停在她畫室樓下。

沒幾久,陳跡歡颀長身影從車內鑽出,他擡眸看了眼樓上,恰好,和萊楚楚四目相對。

恍然,他深眸一震。

也許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日出東漸,蘊和她嬌媚臉蛋,一雙靈動眼眸有些慵懶,漫不經心的掖着睫毛,朱唇微抿,依然是昨晚那件禮裙,只是裙擺染了黑色的墨漬,像是天然的畫作,萬分随意。

如此一看,陽臺上那個女子仿若森林的精靈,那般清靈。

東方一輪圓日露出半張羞澀臉頰,就連它身側白雲都被感染,通紅一遍。

萊楚楚擡眸而去,欣賞着久違的日出。

許是感覺到她的視線轉移,陳跡歡轉身,遠眺而去,黎明曙色,襲洩而來,萬道金光穿透樹梢,給身後的萊楚楚的臉頰染了一道胭脂紅,天然雕琢。

許久後,萊楚楚才将眼眸再度垂落,盯着昂視而眺的陳跡歡,暧昧地吹了一記口哨。

被驚動的陳跡歡回頭,萊楚楚慵懶一笑,問道:“拿外套嗎?”

“不是......”

她忽然伸手,陳跡歡愕然頓住話音。

萊楚楚食指挂着一串鑰匙,懶散地轉了一圈,得意地勾起唇角,揚着眉,一副輕佻模樣:“看來昨晚我應該好心的給你送鑰匙過去的,可惜......陳先生将鑰匙留下了,卻忘了留地址。”

陳跡歡失笑,确實是一大失誤。

昨晚他光顧着分析萊楚楚這個人,竟忘卻他的鑰匙扔在西裝內側口袋,被她一同帶走。打聽了一番,才得知她畫室地址,折騰過來,居然黎明時分了。

萊楚楚下樓給他開門,這處地很是隐患,周圍也比較凄涼,甚少人來。

“找這地費了不少時間吧?”

陳跡歡踏進畫室便光明正大的打量起來,沒太在意她的問題,随口應道:“還好!”

萊楚楚幾不可察勾唇,确實還好,沒幾個鐘很難找出來。

“上樓吧,樓下沒什麽可看的。”她邀請陳跡歡去她的畫室。

陳跡歡先是睨了眼樓上,接着垂眸看她,有些不确定的問:“可以麽?”

“有何不可。”萊楚楚落落大方。

陳跡歡淺笑,眉目間透着儒雅:“就怕你樓上藏了男人,不太方便我觀覽。”

萊楚楚忽然轉身,慵懶地身子靠在樓道扶手上,好整以暇睨了他一眼,很難想象他說這般玩笑話,聳了下肩:“無所謂,見過奢靡你才懂得什麽叫做放浪。”

語罷,她踩着高跟鞋上樓,裙擺的墨汁異常诙諧。

陳跡歡盯着她孤傲的背影,淡淡揚唇一笑。

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神秘感,讓人想要無止境的探索。

比起一樓,二樓簡直是水簾洞,別有洞天。

雖然宣紙被她丢的随處是,偏偏生得一種淩亂美感,寬敞的陽臺上養了幾盆花,不過已被她的墨汁澆灌許些日子,早就陷入凋零狀态。

陳跡歡淡挑眉,點評說:“很有藝術家的風範。”

萊楚楚掃開沙發上一摞廢掉了還來不及扔的宣紙,擡簾看陳跡歡高挺身軀,漫不經心反問:“是麽?”塌進沙發,繼而又否認他的說法,“其實你這句話就跟昨晚說欣賞我畫作的潛臺詞一樣,我對某些阿谀奉承不敢恭維。”

聽出她話裏的言外之意,陳跡歡低笑一聲:“你認為我會奉承你?”

“有何不可?”她理所當然的反駁,“面對一件極其想要的事物,都會顯露你拙劣的一面,奉承我未必不是你靠攏我的方法之一。”

言盡如此,陳跡歡不再反駁,輕嘆了口氣,承認說:“對你,我還真的很有興趣。”

“嗯哼!”她提了提眉梢。

對上萊楚楚毫不掩飾的得意表情,陳跡歡甚是無奈。

最後,他道:“也許你有誤區,不是所有接近你的男人都只為了和你上床。”

萊楚楚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沒接話。

陳跡歡唇線抿着笑,視線垂移,恰好落在萊楚楚今早剛竣工的畫作上,視線恍然一僵。

純水墨的畫作,将手的形狀描繪的如此細致通靈,指尖處滴落的水滴,應該是海水。

赫然,他眉心一蹙,似乎被自己的感官吓到,為何他會這般篤定是海水?

陳跡歡清澈眼眸微微一沉,納在水墨畫上久久不能回轉。

這只手......

他僵了片刻,繼而舉起自己的左手,放在半空,與她的畫做比對。

無論是關節還是長度,居然能模拟到無法複制的地步。

“不用看了,就是你的手。”萊楚楚打斷他專心致志的對比。

陳跡歡疑惑看她:“為何畫我的手?”而且畫的如此精細。

“蠻好看的。”她漫不經心回答說。

陳跡歡忽然蹙眉,愈發看不懂萊楚楚這個人。

萊楚楚忽然将鑰匙抛給他,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困死了,畫了一晚上,還來不及睡覺呢!”

三次擰眉,全因她的三句話。

不等陳跡歡發表自己的疑惑,萊楚楚率先解釋:“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對某件事物很有靈感,便不分晝夜。”

陳跡歡還想要說些什麽,被萊楚楚一句補充給堵住了:“聽聞你是黃金左手,果然名不虛傳。”

直至他走出萊楚楚的畫室,依然迷惑。

真的僅僅因為“黃金左手”四個字才對他的手感興趣嗎?為何他從萊楚楚的畫作裏看見如此強烈的傷感,像是上帝的一滴眼淚,彙入大海,蔓延而去,将悲傷渲染世界。

陳跡歡走後,萊楚楚慵懶的眼眸淡淡一泛,落在那幀被陽光傾灑的水墨畫上,頓時神情異樣。

她漆黑的眼瞳抹了一層塵冗,情不自禁地将纖細如玉的手伸向那幀畫作,隔着一條銀河的距離。

黯然銷魂的眼眸垂落,納在那件被墨汁糟蹋的西服上。

彎腰拾起,抱在懷裏,想要吸取和牧泓演同樣的氣息,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卻再也聞不到屬于牧泓演身上那股丹青墨香之味。

幾不可察的,頭顱微微一疼,似蟲蟻般啃咬,細微且真切。

萊楚楚輕抿那逐漸泛白的唇,額上頓時布滿細密的汗珠,她晃了下腦袋,強制自己清醒。

☆、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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