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糖回了幾條,再重新登錄微信,在其中一條留言上停住。
發信人是樊姐:“你是不是真不想幹了?”
唐糖這才回想起來先前樊姐挂了電話後一直沒回公司解釋一下,可是這幾天是周末,而且只是過了一天啊……
她馬上用微信回複:樊姐你現在在公司嗎?
微信沒發出去,因為前面出現一個大紅色的感嘆號。
樊姐把她拉黑了!
唐糖……
她趕緊扒了幾口泡面,喝了幾口水,拿着充電寶出門了。
公司離她家不遠,走過去就十多分鐘。
唐糖一到公司,就習慣性地往自己座位走,沒想到一個女孩坐在自己座位上,正在用她的電腦。
唐糖最讨厭別人不經同意用自己的東西,還把她最心愛的發財樹挪到了角落裏,那盆小樹是跟弟弟一起去花鳥市場買的,她走過去問:“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座位。”
女孩瞅了她一眼,不答反問:“你是唐糖吧?”她把寫着唐糖兩字的桌卡從角落裏揀出來還給她,“不好意思,樊姐說以後這位置就是我的了。”說話的時候,女孩一臉主人的樣子,看唐糖的表情仿佛看一個乞丐。
唐糖:“……”這是被樊姐炒鱿魚了?雖說樊姐是她的頂頭上司,但是炒鱿魚這種事情難道不用經過人事部門或者老板同意?而且即便被炒了,她還沒辦好辭職手續吧?這些人這麽急着就把她的位置換了人?
唐糖揣着桌卡,二話不說就往樊姐的辦公室走。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樊姐正在桌後面看文件,一看是她,鼻子裏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喲,原來是唐小姐啊。”
Advertisement
唐糖忍着一肚子氣,語氣盡量平靜:“樊姐,外面那個是……”
“哦,那是今年馬上要畢業的學生,過來實習的,我看你的座位以後也不需要了,就先給她用了。”
“可是我沒說過要辭職。”
“呵呵。”樊姐翻了一頁文件,嗤笑了一聲,“你進來時沒有學習過員工手冊?部門業績連續三個月墊底的自動淘汰,別說三個月了,我看你這半年來業績是零,你還好意思待在公司?”
有幾人拿着水杯從辦公室門口經過,打着去茶水間的幌子,探頭探腦地看着她們這裏的動靜,神色八卦。
唐糖忍着脾氣:“樊姐,我沒聽說過這員工手冊?在哪裏?”
“哦,是我昨天剛制定的。”
艹……
唐糖不想裝了,把印着自己名字的桌卡擱她桌上,然後一屁股在上好的意大利真皮沙發裏坐下:“讓我辭職可以,把我這半年的績效獎給我,我馬上走人。”
樊姐驚訝看着她:“你還好意思跟我提績效獎?我都沒追究你的違約責任。”
這是要徹底撕破臉了。
唐糖氣極反笑:“違約金?樊姐你每次炒別人鱿魚都用這個借口,還能有點新意嗎?我們簽的合同裏,從來沒有過違約金的說法。”
樊姐伸出食指擺了擺:“不,這跟合同沒關系,是《勞動法》規定的。員工辭職前提前一個月向公司提出辭職報告,可以不追究違約金。可是你看看,你昨天跟我說完不成指标了,也沒說下個月怎麽争取彌補,之後就杳無音訊,我只能默認你主動辭職,你還想問我要這半年的績效獎?不好意思,我連這半個月的工資都不能給你。”
主動辭職?她沒有吧?!杳無音訊?恐怕就是昨天在游輪上時,她手機剛好沒電吧?這也太強詞奪理了。
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唐糖是個聰明人,馬上想通了,選擇樊姐已經打定主意不想留她了。
樊姐的右手食指輕扣着桌面:“唐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在外面兼職撈外快,我看你在會所裏如魚得水嘛,可是每次陪我們公司的客戶,你就驕傲得跟個公主似的。唉,我們公司小啊,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還是另尋高就吧。”
“我的确在兼職,但是公司客戶我也有陪,可是您看看您給我的客戶是什麽樣的,那個鹹豬手秦總,還有那個喜歡在酒店包房裏談事情的林老板,哪次我不是孫子一樣去陪臉陪笑,難道你還要我去□□?”
樊姐氣得臉都白了。
唐糖深呼了一口氣:“這樣,這半年的績效獎和這個月的工資就算了,但是我們簽合同前交的那些保證金,你得還給我。”
樊姐臉色一變:“什麽保證金?我什麽時候收過你保證金!”
“樊姐你剛才提到了《勞動法》,剛好我也學習過幾條,其中有一條是,用人單位招用勞動者,不得扣押勞動者的居民身份證和其它證件,不得要求勞動者提供擔保或者以其它名義向勞動者收取財物。”唐糖倚在沙發裏,慢條斯理地說,“樊姐,您這幾年大概事情太多有點健忘了,當時我們一起簽合同的好幾人,都是在你這兒交過保證金的,收據我還存着呢,上面您的大名可是白紙黑字千真萬确的,要不我回家找一找拿給您看?”
說這話的時候唐糖有點心虛,她簽勞動合同時,的的确确向樊姐交過保證金,但是那張收據早就不知道扔哪裏去了,她是後來上網查了資料才知道這是違法的,她估計這是樊姐瞞着公司私自問他們收的,她後來也問過其他人,發現并不是每個人都收,也是挑人的,大概她當年長得很像可以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後來礙着樊姐是自己上司,她就沒計較這幾百塊錢的保證金,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樊姐對她不仁,休怪她不義。
唐糖見她沉默,更是覺得自己猜得沒錯:“你不還給我,那我就只能去找老板評評理。”
其實這話也是她随口說說的,自從她進公司以來,從來就沒見過這個保險公司的老板。聽說行蹤神秘,鮮少露面,唐糖有一度懷疑這是個皮包公司,或者是個游手好閑的富二代,要不然為什麽整個公司都看着挺閑,公司業績卻每年都在迅速上漲呢?
提到老板,樊姐的臉色一緊,馬上呵斥:“你敢!老板這幾天出海了,不在林市,我勸你還是少折騰!”她壓低聲音,“你要是去找老板,我就告訴你弟,你在夜總會出賣.色.相勾引男人!你以前陪客戶的照片我可都有,你也知道做保險這個行業,我自然會把死的說成活的,到時候你在弟弟心裏的好姐姐形象恐怕就要毀了!”
“不要臉!”怪不得不怕她提保證金,是因為留了一手。
唐糖倏地站起來:“我弟才不會這麽傻,聽你搬弄是非。”
樊姐不理她,撐着額頭似是很累,指着門口:“快給我出去,否則我就打110.”
唐糖脾氣也上來了,就是坐沙發裏不走。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僵持不下,樊姐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樊姐臉色一變,走到角落裏,語氣瞬間變柔:“老板,您回來了?”
唐糖:“……”
“什麽?您要親自過來?已經到了?”
電話未挂斷,有人在辦公室門口敲了幾聲,聲音利落。
“出什麽事兒了?一過來就雞飛狗跳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唐糖背對着門口沒看見來人,但是聽到聲音時,後背繃得筆直。
卧槽,這聲音……不是吧,電影劇本也沒這麽寫的啊!
樊姐連忙推開椅子,小跑過去:“鄭總,您怎麽過來了?”
唐糖跟着轉身,果然看到鄭偉吊兒郎當站在門口,她突然想起公司那位傳聞中的老板好像的确是姓鄭……只怪自己平時只顧着賺錢打工,根本不去花心思了解這些跟自己沒啥關系的消息。
昨晚還在發誓以後不要跟這些人見面,沒想到剛回來又遇到了,對方還成了自己從未謀面的老板。
鄭偉原本以為樊姐只是在訓員工,只是過來看一下業績情況,沒想到對上唐糖的目光,也是一愣,接着嘴角斜了斜。
樊姐沒有意識到兩人的眼神交流,她比鄭偉年長幾歲,卻依然在一旁躬身哈腰的:“您過來也不早點通知我,好讓我準備準備……要不,先去樓下的貴賓廳坐一會兒?”
樊姐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唐糖很少看到她這種奴才模樣,不由多看了幾眼。
鄭偉臉上頓時恢複常态,發問道:“她怎麽在這裏?”
“誰?”
鄭偉冷眼瞄了一眼樊姐,後者打了個結巴,“哦……您說她嗎?沒什麽,就是一個不聽話的員工,這不,說是辭職不幹了,現在的小女孩啊真是……”
這話說的,好像是唐糖耍脾氣不想工作還特地過來找麻煩似的。
鄭偉蹙了蹙眉,看向唐糖:“你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什麽時候進來的?”
這話放在任何一個私營老板嘴裏說出來,也許都會讓人贻笑大方。但是鄭偉不一樣,他名下的公司實在太多了,恐怕他自己也數不清了,不記得這麽一個小員工也是正常。
唐糖畢恭畢敬地回答:“我是去年剛進來的,鄭總。”
兩人對話間,樊姐的心思轉得飛快。
要知道鄭偉很少來,每次來,也就關心各部門的業績和那些繁冗複雜的表格清單,要放在以前,唐糖這樣的小丫頭他肯定是瞧也不會瞧一眼的,更不會過問一個員工什麽時候入職,如果非要找個原因……樊姐瞅了唐糖幾眼,那肯定是因為這張狐媚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