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蠱毒

秦玉拂聽着哥哥的話,想起那孩子與她的父皇有着極其相似的容貌,雖然只見過數面,夏侯宸看似平淡,心機卻深沉得很,不小心就落入圈套。

秦玉拂心裏不禁泛起疑惑,“哥哥,皇上不将孩子交予皇後撫養,太子尚且年幼,如何放心交予哥哥一個男子來教導。皇上可是不想這孩子落入葉家的手裏。”

“正是,也許是血緣的關系,這孩子對皇後很依戀,皇上不想這孩子被葉家蠱惑,因此才會疏離母子關系。你只要與這孩子處的好些,你初次進宮自然不知,可将這孩子偷偷帶去與青櫻相見。”

秦玉拂明了,皇上是下了命令,不準哥哥将孩子帶到太後和皇後的面前,也不準哥哥去見葉青櫻。

她确是個例外,可是有繡衣使在,她只能夠将孩子帶出去,佯裝成與皇後偶遇,如此便不能夠引起懷疑。

秦玉拂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見那孩子很乖巧的等在門口,見秦玉拂從書房內走了出來。

“姐姐可否教子苒引飛鳥!”歡喜道。

秦玉拂一向都很喜歡孩子,躬下身子,眸光與他平視,“小殿下,不該叫姐姐,而是小嬸嬸。”

子苒皺了皺眉,粉雕玉做的小小人兒,甚是讨人喜歡,“原來你就是不願嫁給王叔逃婚的王妃。”

秦玉拂有些尴尬的看向哥哥秦驚雲,不會她的大名連小孩子都知道了。

秦驚雲無奈道:“小殿下機敏過人,只是在回廊裏聽到婢仆們在嚼舌根,他就記住了。”

看來說壞話的時候,還是要背着小孩子,耳根可是很靈的。為了讓戲做的更逼真,也只能夠利用這孩子了。

“殿下,秦玉拂是殿下的嬸嬸,也是太傅的親妹妹。”

子苒拉着她的衣襟,仰起頭黑沉沉的瞳眸看着她,秦玉拂在子苒心裏是個很新奇的人。

“小嬸嬸可否教子苒引飛鳥!”

“當然可以,只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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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邸的奶娘與婢女都是伴着子苒一起長大的,很是熟悉,因身份關系平日裏很少陪孩子玩。

秦玉拂陪着子苒放風筝,捉迷藏,直到孩子累了,躺在她的懷裏睡着了。粉嫩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襟不肯松手,口中還會輕聲低喃,喚着娘親。

秦玉拂心間柔軟,疼惜這沒娘的孩子,如果不是阮素,前世她與蕭琅應該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沒有舍得将孩子放下。

時辰也不早了,塗城已經開始催促,秦驚雲沒想到秦玉拂會如此喜歡小孩子。

提醒道:“妹妹時辰不早了,還是回去吧!”

秦玉拂方才将孩子交給奶娘,“哥哥,明日妹妹還會來。”

秦驚雲知曉秦玉拂在提醒他交代的事情,“好!”

秦玉拂推開門,見桑青與元脩旁若無人的在攀談着,有說有笑的,記得桑青一向看元脩不順眼的。

“桑青,該走了!”

“是!”

主仆二人方才跟着塗城一起回了漪瀾苑,關上門秦玉拂笑道:“桑青,你是不是喜歡元脩?”

桑青有些羞怯垂首,“小姐休要胡說,不過是幾日不見說上幾句罷了。”

秦玉拂笑道:“只是可惜,元脩如今回到了哥哥的身邊,以後相見也沒那般容易了。”

桑青的臉頰瞬間染上緋色,“小姐就知道拿桑青說笑。桑青見小姐陪着小殿下玩耍,也是很盡興呢!”

子苒那孩子卻是讨人喜歡,想必葉青櫻也是很疼惜他,她還要想着明日如何才能夠約到葉青櫻。

用過午膳,秦玉拂見窗外月色很好,一道身影忽然閃過,秦玉拂沒有看清,取了披風披在身上,來到院中。

朦胧中,見有人已經入了竹林,隐隐傳來女子低低的垂泣聲,朝着竹林走去。

月下,秦玉拂站在竹林旁,見念香懷中抱着一株枯萎的蘭花,臉上布滿哀傷,在默默的哭泣。

秦玉拂想起白日裏夏侯宸曾經來過,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麽?

念香是葉青盈的貼身婢女,每日侍弄的蘭花均是葉青盈留下的,只是一株蘭花竟讓她哭的如此哀傷,足以見得主仆情深。

這讓秦玉拂想起了為她身死的綠蕪,一絲縷愁緒湧上心頭,曾經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絕對不可以像前世那般重蹈覆轍。

擡頭仰望如洗的夜空,皎皎一輪弦月,月漸圓,她如今在深宮,也不知易寒能否看到她遞過去的消息。

皇上已經開始注意太子府的動向,易寒并沒有貿然前去,不過易寒早在太子府埋下眼線。

易寒已經接到秦驚雲命人送過來的信箋,信上将音律的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易寒看着秦玉拂寫下的曲譜。

朗若銀星的眸子裏漸漸隴上氤氲,秦玉拂如何會吹奏初雲皇室的曲子?

蕭琅見他神色,“易寒,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都是他的一首琴曲惹出的事端,沒想到秦玉拂會吹奏初雲皇室吹奏的琴曲。

蕭琅看着信箋,不禁也泛起疑問,若非他自幼認識秦玉拂,否則也會誤會她是初雲國皇室中人。

不過這件事讓他想到一件事,“既然這首曲是初雲皇室才知曉的,初雲公主應該也是會的,若是青雲衛在皇宮有眼線,就會誤會初雲公主在皇宮?”

“所以必須消除這個誤會,還要證明秦家與初雲沒有關系,看來我要盡快學會這首曲子。”

易寒取了古琴來,低垂眉眼,修長而優美的手指彈撥琴弦,悠揚琴音響起,響徹暗夜。

蕭琅隐隐聽到有黑影撞向窗棂,竟然有飛鳥在窗外盤旋,甚是驚奇!

琴音未歇,易寒只覺得臉上的紅色印記灼熱如火,體內的血液澎湃,一口血吐了出來,噴在古琴之上。

蕭琅見易寒的琴音止住,感覺不對,回過頭見易寒神情痛苦,似乎受了內傷,“易寒,你怎麽樣?”

易寒感覺臉上的灼熱漸漸退了,蕭琅上前扶他,被易寒拒絕,“我沒事,這琴曲可以促動我體內的蠱毒,剛剛臉上的紅色印記,灼熱的厲害。”

蕭琅難以置信,解開他臉上的銀色面具,臉上的紅色印記還在,“怎麽會這樣?難道下毒的人是初雲國的皇室?”

師父說過他的蠱毒叫涅槃蠱,每一次毒發都如涅槃重生,是用施蠱之人的心頭血煉制,只有找到施蠱的人才能夠解除。

“如此說來應該是有些關聯的。”

蕭琅沒想到秦玉拂會的曲譜與蕭琅體內的蠱毒有所牽連,可是她是如何知道這首曲譜的。

“易寒,在沒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不要再彈了。”

“不,她既然開口,不能破壞她的計劃。”

“那你也不能不要命!”

翌日,秦玉拂幾乎是整夜都沒有睡,今日去了太子府就可以知道易寒的消息。

她已經想到了消除秦家隐患的方法,不知易寒能否配合。

她必須在太後面前引出師父,就會會有所犧牲,将師父送給她的蜃樓獻出去,那是她最為寶貴的物什。

為了彌補音律鑄成的過錯,她只能夠将心愛之物交出去。

秦玉拂與桑青兩個人連夜趕制了數個香囊,桑青又拿出秦玉拂平時用的香囊,“小姐,還差一只。

“太後的不必算在內。”

一切準備妥當,秦玉拂沐浴更衣,帶着桑青趕往瑤華殿向太後請安,漪瀾苑比較遠,妃嫔們和皇後已經到了。

衆妃向太後見禮後,紛紛找了位置坐下,葉昭華見秦玉拂身邊的婢女懷中提着明黃色的包袱,不知道秦玉拂又要做什麽?

秦玉拂見太後在打量那包袱,“太後一定在想這包袱裏是什麽呢?”一句話引得衆人眸光紛紛朝着明黃色的包裹看去。

德妃原本就好奇,被秦玉拂的話撩撥的愈發想知道,“齊王妃就不要賣關子了。”

秦玉拂将蜃樓從包袱裏拿了出來,衆人見是青銅盒子,德妃不解道:“這是什麽?”

“這是我師父制作的蜃樓,別看它只是一個小小的青銅盒子,卻可以看盡天下山河。”

葉昭華也是第一次聽說,“哦!令師是?”

“是蕭将軍府的易先生!”

秦玉拂命常嬷嬷将所有的窗子都關上,簾缦都放下來,殿內變得暗了下來。

秦玉拂點燃燭火,放在青銅盒子的窗口,仙山秀水映在簾幔之上,引得衆人驚奇。

秦玉拂依次将水晶撥片插入蜃樓,“太後想要見什麽樣的景色都可以用水晶刻下來,就如蜃樓一般顯現在簾幔之上。”

德妃贊嘆道:“母後不是常常念及先皇,如此就如同先皇再生。”

先皇?她是常常提起,雖然懦弱,卻是世上愛她最深,她為了葉家害他丢了性命,輔佐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

“卻是一個好主意。哀家很喜歡,看來齊王妃的師父也是一個機巧之人。”

“家師卻是博學之人。”

葉青櫻一直沒有言語,卻也聽說昨日漪瀾苑的事,得到皇上贊許,秦玉拂是齊王的未婚妻,兩個與她有牽連的男子都與她有關,如今又在太後面前獻寶。都讓葉青櫻感到不安。

“聽說昨日皇上去了漪瀾苑,見到妹妹招引鳥雀,很是神奇。”

“臣妾也見到鳥雀紛紛朝着漪瀾苑的方向而去,只是隔得太遠不曾見過。”

“卻是有此事,我殿中的鹦鹉被關在籠子裏,哇哇亂叫,差點飛出去。”

秦玉拂就知道事情是躲不過去的,必定會有人提起,“确有此事。”

這件事探子也來禀告過,葉昭華眼底深處掠過不易察覺的一絲恨意。

葉昭華心下一顫,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和一位故人。

“哀家多年前也曾見過有人引鳥雀,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

秦玉拂知道太後說的是她的姑姑,就死在扶風後宮,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那時候她才剛剛出生,也是從父皇的口中得知。

秦玉拂害怕太後懷疑她的身份,解釋道:“回太後,那曲子極其消耗精神,拂兒如今精神不濟。”

“齊王妃如此推脫,皇上見得,太後就見不得,難免讓人懷疑齊王妃的意圖。”尹晴妤道。

德妃的意思是他為了引皇上,才會吹奏那首曲子,卻不知她是遭了夏侯宸的算計。

還不知道易寒能否答應她的請求,大不了再吹奏一遍就是,擔心會不會将裴紹翊引到皇宮來?

“不如過幾日中秋夜宴,再表演給太後看。”

距離中秋夜宴還有幾日,葉昭華也想,若是秦玉拂琴曲可以引得鳥雀,能否讓齊王為之心動?也可以借機定下婚期。

“如此甚好!”

秦玉拂見太後答應她中秋夜宴表演,如今只盼着哥哥哪裏可以傳來易寒的消息。

秦玉拂又将包袱內的香囊拿了出來,“秦玉拂初入皇宮,不懂規矩,給每個妹妹親手繡了香囊。”

桑青上前遞到各位妃嫔的手中,将香囊按照妃嫔的等級,裏面裝了寶石和珍珠,用來堵住長舌的嘴巴!

秦玉拂親自将一枚紅色的香囊,遞到葉青櫻的手中,“手工拙劣,還請青櫻姐姐不要嫌棄。”

葉青櫻本想借着衆女來刁難她,原來她還是葉青櫻,外表裝的再像,本性還是沒有變。

看着秦玉拂遞過來的香囊,“多謝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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