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魂石
兩日後,我與師父禦風而行,怎奈法術與師父相差太多,才一眨眼的功夫已被師父甩出十幾座山外加幾十條河。
放眼望去沒了師父的影子我禁不住心中焦急:“師父、師父!”
半晌還是無人回應我索性提高了嗓門,拉長了調子:“師……父……”
這一次總算是有了反應,師父折返回來額頭的窮極之花微暗,他語氣亦不善:“如此之慢!若非有傳音玄爐都不知要去何處尋你!”
好吧,法術低怪我學藝不精,可是您老人家也沒怎麽教我啊,真是天下師父一般黑,自己教得不用心還要責怪徒弟。
說句不中聽的,我也很委屈好不好。都已經盡量飛得快一些了,但再快又怎能追得上魔尊?這不是蚊子肚裏找肝膽有意為難我嗎?
突然間我也來了脾氣撅着嘴不說話也不前進,師父望了我一眼,又望了一眼,最後實在拿我沒有辦法只得放輕了語氣:“握住這個。”
擡眸去看才發現是師父将袍角遞了過來,做師父的都不計較了我這做徒弟的若是再鬧別扭就太不像話了。我聽話往師父身邊靠了靠抓住了那片紫色衣角。
下一個瞬間,我直覺天旋地轉頭暈眼花,急速穿行在雲層間。瑟瑟秋風猶如冰刃般刮得我臉皮生疼,眼淚都流了出來。淚水被風吹幹,複又濕,又被吹幹,來回往複了無數次。
後來我曾一度懷疑當時師父是故意的,他飛那麽快就是為了懲罰我!
終于,我們停在了一處隐秘的小丘之上。此刻的自己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連站都站不穩。
我撲通一聲癱在地上,師父渾不在意我的狀态自顧自說着此行的任務:“待會兒你進入雲魂洞之後,需尋一塊散着青光的石頭。不過切忌使用法術,否則會被天界之人察覺。”
聽到“天界”二字我登時清醒過來,環顧了四周一圈悲催地發現目光所及之處皆為天兵,胸膛處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人說物極必反,看來吹牛皮也要有個極限,這一次自己真是吹牛皮吹大了。
明顯聽到自己聲音在顫抖:“那……那師父……萬一他們也進入雲魂洞呢?”
師父斜睨了我一眼:“他們會于今日正午之時進洞尋石,你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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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稍心安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那是為何?”
師父應該是發現我有追根究底的毛病,若不現在給我解釋清楚,怕是一會兒會把他給煩死。于是他耐着性子繼續解釋:“仙,氣清。思魂石乃為上古魔族聖物,魔氣未除。若仙欲取思魂石便只能在今日月圓之日正午魔氣最弱之時動手,方有勝算。”
聽完這話我那扁下去的牛皮瞬時間再度膨脹起來: “請師父放心,徒兒定當不負所托。”
雲魂洞入口被天兵守得死死地,我按照師父的指示從雲魂洞的隐秘入口進入,洞內并無一絲光亮,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幸好有小蘇送的白玉環,那白玉環在黑暗中散發着淡淡青光,雖微弱卻能視物。
約摸走了半個時辰前方青光大盛我心下大喜興沖沖往前直奔,陰暗的石縫中有一通身青透的石頭,石體內隐有墨色流轉。
這必是師父口中所言的思魂石,事不宜遲我拿起石頭放進袖袋就疾步往回走。
快到洞口時,不知為何袖袋中的思魂石突然動得厲害,自己的天靈蓋也像被人挖開般生疼,我忍不住大叫起來。
這真的不能怨我,這感覺太銷魂仿佛已将我的魂魄捏得粉粹。
朦胧中似乎有一些零散片段在腦海中拼湊起來卻又看不真切只能聽見男子的溫柔低語聲:“茵兒,我願與你坐看蒼穹星落,飛花雲煙,惟願你此生永不相離。”
旋即便是男子凄厲狂嘯的聲音:“茵兒,我是喜歡你的,你為何還是要跳……”
再後來便是女子的哭泣聲:“攜君之手,許卿一生,這大概是我聽過最甜蜜也最無情的話。你給我的只有虛情假意,你的心從來都不曾屬于我,我……恨你!”
腦中越發地混亂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驚慌中我一雙手四處亂抓,下一刻感覺自己的雙手被人握住。
“這……是為何?”好像是師父的聲音。
整個人被灌了漿糊般迷迷糊糊只無意識重複着:“攜君之手,許卿一生,攜君之手,許卿一生……”
我拼了命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然後就看到了師父,神色錯亂的師父全然沒了往日的鎮靜只緊緊抓着我的手。
又一股劇痛襲來好像要撕毀我僅存的意識,我忍不住幹咳了兩聲,一時間心肺都要呼之欲出。強忍住毀心裂肺之痛我艱難地開口:“師父,不知為何……”後面的話還未出口我便很不體面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環顧四周我發現此處并非自己的寝殿。掙紮着坐起身來一個人影變戲法般出現在我面前,師父溫言道:“茵茵,你可感覺好些了?”
我趕忙用盡最後的力氣恭敬坐好:“師父,今日徒兒辦事不力,請師父責罰。”
師父非但未責罰我反而異常溫柔地将我望着:“茵茵,你……”
師父說話竟也有吞吞吐吐的時候?他沉言片刻似是百般糾結之後終于下定了決心:“茵茵,你……可有記起些什麽?”
我抱歉搖了搖頭:“沒有。師父,我現在只感覺頭很疼。”
他“恩”了一聲又道:“師父給你講個故事,你可願聽?”
一聽要講故事我頓時來了興致,身體的不适也忘得一幹二淨:“好啊,好啊。”
師父閉目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那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承載了無盡的蒼涼與落寞,讓人感覺一瞬間蒼老了數百歲。
“多年前一名男子因另一名女子欺騙了他心愛的女人,但失去她之後男子才恍然頓悟,原來自始至終自己想要的都只不過是與她相守白頭而已。”師父頓了頓,眼角有些濕潤,“蒼茫天地,沒了她便沒了意義。若上蒼垂憐,能讓他們重新來過,你說這個女子會原諒他嗎?”
講完後師父便如做錯事的孩子般忐忑不安地看着我,我有些納悶兒為何師父今夜的舉止如此怪異?
他眼中飽含期待又有些不安,我思忖片刻找了些合适的詞語回答:“如若相愛,又怎會欺騙?愛她,就要坦誠相待。更何況世間女子人生之所願也不過是一生一人一回憶,從此淡卻紅塵,與君一生。如若連這點都做不到,又何談相守一生呢。”
毫無緣由的,說完這番話之後我竟覺得心頭苦澀難當。
再看看師父他竟是面若死灰,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來似正承受着錐心蝕骨之劇痛。
我抱住師父的胳膊十分擔心:“師父……你……沒……事吧?”
師父不甘心又追問了句:“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嗎?”
想來師父口中的男子應該就是他自己,而那女子很可能就是回回引師父傷懷宿醉的心病吧。
雖不知為何師父會跟我談論這些,但既然他老人家問了我總不該随意敷衍了事。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好好幫他看破前塵,好再結新緣。
我思慮了半晌又道:“常言道‘覆水難收’,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又何必執着至此?彼此都放過豈不更好?其實我倒覺得那兩人不在一起是對的。”
這一次師父的反應更加激烈他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眼眶也變得血紅:“茵茵,你……”
魔界之人力大如牛果然名不虛傳,內心直覺手都快要被師父給捏碎,奮力掙紮并未掙脫半分眼看師父越抓越緊,我有些害怕都快要哭出來了。
應是師父見我委實害怕這才松開了禁锢着我的手,重獲自由的我吓得屁滾尿流縮到床角:“師……父……你,你……怎麽了?”
空氣中的氣流低到了零點但卻異常安靜,詭異的安靜的背後似乎有什麽在慢慢醞釀。
作者有話要說:
情節大反轉,嘿嘿^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