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愛與恨

段清商的演技是天生的,她喜歡沉醉于別人故事裏的感覺,在校學習時,她唯一參加就是學校的話劇社。

其他人也注視到段清商的改變,都倍感壓力,特別是和段清商搭戲的蔡琢,他甚至不敢直視段清商的眼睛。

她的情緒波動很大,像海浪咆哮撲向所有人,她現在就是夏德志!

“時間到,現在,請大家站到指定的位置...”

宋情的話還沒有說完,段清商一踹椅子,直接繞過蔡琢走向宋子淵,擦肩而過蔡琢甚至能感覺到段清商肩膀帶動的細微的風。

“你怎麽來了!你來幹什麽!滾回去!”

她抓着宋子淵的衣袖,握着她的手腕扯着他向後走,堅決,堅毅,帶着一點瘋狂。

宋子淵愣了愣,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忙不偷瞄屏幕說出自己的臺詞,“你,你是要逼死我嗎?我辛辛苦苦...”

段清商攬着她的肩,堅決按着肩骨推他出去,“滾!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宋子淵看着段清商泛紅的眼睛,裏面醞釀着說不出的情緒,夾雜着憤怒,以及心疼...

夏德志在心疼自己的母親,他在瘋狂的憤怒,因為校領導找來了他的母親,他的尊嚴面臨崩潰的打擊,他用粗暴的手段,近乎決然想要讓他的母親逃出這片屬于他一個人的難堪。

“你在幹什麽!”

蔡琢接過宋子淵的那一棒,他扮演張老師。

“你想打你母親嗎?!”

蔡琢模仿大屏幕裏的“張老師”,大喝疾走兩步,扯住段清商的手腕,把她向身後拽。

段清商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面孔繃緊,指甲完全包進手掌的軟肉,指骨铮铮,隐隐看出手背的青筋,她的眼睛裏有什麽亮閃閃,蔡琢的角度,能看清她下眼睑的濕潤,她不流淚,至少不當着這些人的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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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屏幕裏的“夏德志”是咆哮的野獸,段清商就是受傷的幼獸,張揚着奶牙在入侵者面前故作強硬,其實心虛又絕望。

“滾啊!”

這句話壓着尾音,把饒音生生截斷,她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是和“張老師”還是自己的“母親”說。

“你和我出來!”

蔡琢勉強跟上段清商的情緒,但是在場的,都能看出兩人的區別,張老師的寬厚他并沒有演出來。不過,也有人不贊同段清商的表演,他們中大多數都是看過這個片子,他們覺得這個“夏德志”太弱氣,也太文秀,在劇本的他形象是一個敢痛打室友,臭罵教導主任的家夥。

蔡琢先轉了圈,算是出門,段清商雙手交叉擱在腦後,微仰着頭跟在他身後,臉上的表情,誰也難以描述,說是痞氣,又帶着一點潇灑,她的情緒轉變很快,似乎能注意到觀衆的不滿,及時作出補救。

蘇也知站在臺下,他身邊是節目的副導演。

“你覺得這一段怎麽樣?”

副導演當然不敢說實話,畢竟他是段清商的經紀人,“挺好的。”

蘇也知挑眉,摩挲食指,似笑非笑。

“不,這一段過于讨好觀衆,她的情緒轉變不自然。”

..............

臺上的段清商情緒似乎不對勁,自以為是讨好觀衆後,她總有點蠻橫的模樣,且不說她現在的樣子豔麗奪目與夏德志平凡長相的形容不同,就說她的表情,似乎如論如何都無法表現,模糊性別的英氣。

她來不及調整的。

蘇也知抱着胸,看着臺上的蔡琢已經把臺詞推到最高潮。

“你打人,別人打你!”

來了來了!

段清商捏着手指,整個人興奮起來,然後她偷偷瞄了眼臺詞。

蔡琢:...

剛好看到這一細節的蘇也知及副導演:...

蘇也知按着額頭,側些臉壓抑笑聲,他的指骨修長,指尖帶着一點豔紅,指甲修剪幹淨又整齊,做這動作不覺得娘氣,只是說不出的玩味。

他收回剛才的判斷,他覺得段清商表演不自然是基于她入戲的角度,結果,她根本只是在玩,臺詞都沒有完全記住。

多讓人嫉妒的天賦。

脫離固定思維的束縛,蘇也知再看段清商就覺得她的表演處處帶着狡黠的戲弄,她皺眉眯眼,她捏拳咬唇都在打量着觀衆的表情,只要觀衆發出不滿,就會按照他們的心意掰回一點感覺,如果他們滿意,又會故意落出頹态。

完全,貓捉老鼠般戲弄着,上下撥動對方的情緒。

真是太任性,也讓人莫名覺得不爽。

蘇也知目光平靜,右手頭插兜,靜靜欣賞着段清商炫技的表演。

段清商掙脫開“室友”張旭,揮拳威脅,場下氣氛炸了。

這一次的段清商完全表現出一股浪蕩暴力的美,也許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的牙齒緊緊咬着,眼睛紅着,再也沒有符合面孔的秀氣,反而霸氣又帶勁。

蘇也知再次收回之前自以為是的判斷。

段清商這個人是一個妖孽,他不應該懷疑她的極具穿透力的美,一旦足夠豔麗,就能模糊性別,鳳目上挑,目光熠熠,她做出一個觀衆想不到的動作。

她捏住張旭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

陳旭比她高半個多頭,這種動作本該很滑稽,但是臺下的觀衆根本來不及反應,段清商的手已經順着氣管向下滑,最終停在陳旭脖頸最低處。尖利的指甲按着肉,一點點擠走陳旭喉嚨裏的空氣。

她巧笑倩兮,捏着的手,一點點使力,仿佛要直接掐死他。

大概只有陳旭自己知道,段清商根本不使勁,她的指甲是很鋒利,卻只是借着指腹壓下皮肉,這也是為什麽段清商選擇掐最下端的原因,她的虎口壓着陳旭的鎖骨,分去一大半的力度。

“再吵,就殺了你...”

段清商靠近耳畔,呢喃細語,仿佛一丈軟绡覆住喘氣的鼻孔,在香氛暈眩中猛地取走性命。

她是魅,也是深淵奪人心魂的邪,披着人皮的妖。

她把夏德志的形象完全颠覆,現在的“夏德志”是一個陰沉有魅力,放蕩的僞君子。

劇情還在繼續,段清商主動接過引導權,雖然是一樣的臺詞,原版的夏德志粗魯帶着率真,現在的夏德志滿肚子腹黑戲弄的算計,她狡黠反駁張老師(蔡琢),嘲弄幾個室友,威脅同學A(陳旭),她像黑暗君王,帶着自己一套規則,反駁正人君子的說教。

“我說打你,就打你?”

原版是暴躁的肯定語氣,段清商沒有改變臺詞,只是繞着一圈頭發,挑起眉将語調揚高,居然有種頑劣的質問感,如果原版夏德志是一個被縛于籠子的刺猬,只要一桶開水就能讓他遍體淩傷,落魄等死,現在的夏德志更像一條蛇,蜷縮在深黑的洞穴裏,等待送上門的獵物。

她完美展現屬于獵食者的奸詐,還有絲毫不在意的玩弄感。

陳旭被帶動情緒,劍眉籠罩一層陰雲。你打了我!居然質問我!

臺上臺下,有些人站起來,有些人失魂落魄坐下,更多人已經不去參考大屏幕上的原版片段。

她是夏德志,或許,又不是。

她的表演還沒有到達一個界限,此時澎湃而出的巨大的氣勢,直接将比她英氣勇猛的陳旭壓下,她是這場游戲的提出者也是審判者,這場游戲只是為了愉悅她的小玩意,她咄咄逼人,她抿唇淺笑,她把處于劣勢的夏德志擡到上方,冷笑俯視着氣勢不足的陳旭。

打就打了,你活該。

“是你先動的手。”

“我學你啊...”

她臨場拆分臺詞,“是你動手,我學你。”

輕柔的語氣如同春日的柳絮,洋洋灑灑,捂住了陳旭的心。

陳旭恍惚,他也不知道,到嘴的話凝滞了。

大屏幕臺詞一閃而過,段清商抛下他,擦過黃浩源(中立的室友),留下一句話,然後直接走向張老師(蔡琢)。

“你信我嗎?”

完全一樣的臺詞,蔡琢心中硌着一塊石頭,這樣的狡黠,胸有成竹的夏德志讓他覺得惡心,那種被玩弄壓制的感覺如跗骨之蛆,洗不掉,摳不下。

但是他不得不跟着臺詞,選擇原諒相信他...

這種感覺就和吃了蒼蠅不許吐出來,惡心壞了。

段清商意料之內,甚至給人一種她主導一切的感覺。

兩人手握在一起,這段表演結束。

宋情拍着手走向段清商,“清商,沒有想到你的演技那麽好,不過我有話想問清商,為什麽最後你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表演呢?”

完全把夏德志的形象颠覆了。

段清商面對攝像機深深鞠了一躬,“首先感謝宋元裏老師創作那麽優秀的劇本,也感謝肖雪峰老師演繹出夏德志的經典形象,我作為一個女性,拿到角色時候是非常惶恐的,夏德志的人物形象相當飽滿,有着男性的剛強和粗狂,我的外在形象無法匹配書中的描述,所以我選擇另一種方式,在原有臺詞劇情基礎上,表演另一個不一樣的夏德志。”

“确實是不一樣的夏德志,希望清商你能讓觀衆滿意,好了,現在請大家拿起手中的打分器,為我們的選手打分。”

中央大屏幕滾動着,六位的分數柱出現在最中間,剛才的一段表演段清商完全包攬一大半的臺詞,其他人有些只有短短幾句話,表演時間多,有好有壞。

有的觀衆喜歡挑刺,表演越多,讓他們不滿意的地方也會越多,獲得更多關注的同時也必須接受更多人的審驗。

出乎意外,或者不出所料。

段清商一分和五分的分數柱都在瘋狂上漲,有人讨厭她,覺得她糟蹋經典,有人愛死她。

其他人大多集中在3、4分,比賽結果一時有些尴尬。

段清商淡定站着,眼神坦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 ̄︶ ̄)最近五妹這裏氣溫變化好大,哈秋——蠢五妹感冒了,大家注意保暖,多喝熱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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