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回學校那天是千萬個不情願,雖然很多書都已經看完放置在家中,奈何這行李箱依舊很重。還得拉着這個回學校拿新學期的教科書。想到撐完這學期還有一年,我又感覺到了生活的沉重。

好在回來的路上有涼溪寒的雪頂續命。

“一個月,不能耍賴啊。”我一邊挖着雪糕一邊賤嗖嗖地對着她笑。

涼溪寒頭疼地翻了個白眼,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接着又道:“晚上去開黑嗎?反正沒課。”

這女人果然腦子裏只有游戲。

我慢慢地挖掉最後一勺雪糕,美滋滋地送進嘴裏,看了她一眼,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急的她朝我肩膀拍了一掌:“去不去!”

我苦着一張臉:“去!我去還不行嗎?”

真的是要命,和她待在一起我遲早猝死。又是吃雞又是一敗塗地的,還他媽每次都要到淩晨四點才肯放人,從網吧出來天色都是剛進去的樣子,要不是路燈還亮着,我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還有晃晃悠悠的步伐讓我覺得和喝醉酒了沒什麽區別。飄得一批。

大概五點多睡下,十二點鐘睡到頭疼就只得起來做做拉伸,這生活作息,比鐘言複還能折騰。

從廚房拿了一包家裏帶的紅棗出來,拆封,泡茶喝,感覺這樣自己才能勉強維持生命。面包,零食什麽的都沒有,冰箱裏連肉和蛋的香氣都感受不到,只有雪糕散發出來的混合水果奶香味。得,還是外賣能續命。

于是乎就開始一邊等外賣一邊咒罵涼溪寒,反正下次再去網吧我就殺了她。

揉揉自己酸脹的黑眼圈,無論如何還是要學習,《沉默的大多數》怎麽說都是很有看頭的。

鐘言複提到王小波的時候感覺簡直就是有點崇拜的味道,我說我最早初中的時候看過他的散文集,雖然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也很喜歡那首《愛你就像愛生命》。他居然回複我說,喜歡王小波的人都不會太差。言下之意我以前可能很差,但因為喜歡王小波,現在他決定拿正眼看我。感人呵呵呵呵呵。

外賣讓我好等,這份遲到的雞排便當,裏邊的鹹菜比較好吃,等我急匆匆地扒拉完也已經是下午兩點時分。陽臺太陽正好,本想着站出去曬曬給自己去去黴味,夏大仁便哐哐哐地給我發消息。搞得我不得安寧。

“方舟!!狗東西,出不出來陪我,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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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多大個人,吃個晚飯還要人陪。”

“這不是想你了嘛。”

“謊話說的還挺像那麽回事。”

反正公交車也就幾十來分鐘的事,去一趟也沒事,只是如果她要是把我拖到淩晨,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掐死她,現在誰也阻擋不了我養生的步伐。

六點多到廣貿橋附近之後,我的肚子又感到了饑餓,于是進了一家最近最快速的雞蛋灌餅店,這可是我中學時代最鐘愛的早餐之一。上大學之後就別說餅了,連早飯都沒怎麽吃上過。

拿到熱乎乎的中學時代都沒錢吃到的豪華版雞蛋灌餅後,我美滋滋地站在店門口等着夏大仁。

她倒是來的準時,還沒等我消滅完食物。我只咬下了第一口她就屁颠屁颠一蹦一跳地跑過來了。

“握草,你居然先吃上了。”

我白了她一眼:“姐姐幾點了?我都要餓死了。”

聞言,她奪過我的餅咬了幾大口:“真的是,聞着我都餓了。這他媽也太豐盛了啊!!!!!!!”

我默默扶額,早該料到的,要是事先多加點香菜和蔥我看她還和不和我搶食。估計她能離我十米遠。

眼看着女人沒完沒了地咬下去,我趕緊給搶回來,未了給了她一個萬分嫌棄的表情。然後又道:“我這樣站在街邊吃是不是顯得很落魄?”特別是還吃得那麽急。

夏大仁笑眯眯地點點頭,幫我将塑料袋往下拉,讓我能更好地咬到下面的食物:“你要大白天的時候走到對面的政府前吃,絕對有人以為你家出什麽事了。”

我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我是不是還應該蹲下來吃?哈哈哈哈”實在是忍俊不禁,笑得我差點把肉都給噴出來。

“哈哈哈哈哈我TM雞叫,你個神經病!”

“對了,我找找,待會我們去哪裏坐會。”說着她拿出手機開始打開某團翻找。

确定夏大仁不會再突然和我搶食而是乖乖安排行程的時候,我很放心地放慢了啃咬的速度,只是最後一塊剩下的裏脊肉終是被她虎口奪食。

“所以你找好的地方了?”我憤憤地将塑料袋以及最後一塊肉都塞給她。

“嗯嗯嗯。”她将手機遞給我看。

離這500米,青芫餐廳。

一家晚上九點過後變成水吧的西餐廳。

“你號這口?”我看着這奢華的歐式調調。

“評分不錯喽,而且也沒有看上去那麽貴。”

好像我們每次出來都會首選這種裝修甚好,價格又很可愛的餐廳,或者直接去肯德基這樣的地方打發民生大計。

點完餐之後,我敲敲桌子,頗有審犯人的氣勢:“說吧,為何這麽想我?”

她挑挑眉:“就是被室友煩到了呗。發現看過這麽多豬,還是你最可愛。”

“滾。所以說,像我這樣多好。”

“是啊,等我去澳洲也要租房住,不過寄宿家庭也不錯。”

“看您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呗,最好遇上一個像我這樣的神經病。”我笑道。

夏大仁看着我深深地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良久道:“也行。”

“真是可憐我一個人要在這塊神州大地上再熬三年。”

“安啦,出去未必好過多少。”

“你什麽時候出去?”

“早點吧,過去估計有很多事情,提前一個月吧,空下來就去旅游~”

“真他媽潇灑。”

“啊哈哈哈哈哈,你就好好待着吧,等我回來找你。”

她又賤兮兮道:“或者你可以來我這摘藍莓養我。我都打聽過了,那邊摘藍莓一個月能賺一萬,折合成人民幣。”

“呵呵呵呵呵,你在做夢。”

真想現場給她點一首夢醒時分,這個女人真的太會做夢了。

說實話吧,每次和夏大仁見面我更多地還是會懷念那段最開心的日子。回不去的舊時光可真好。真想把那些回憶寫成一本書,像自傳一樣,不過搞不好最後會寫成一本瘋人瘋語。

吃完之後還有一小時才到九點,我們便沒再等下去,雖說很想試試這裏評分不錯的莫吉托。

兩個人一起徑直去了最近的肯德基,還是雪頂咖啡比較适合我們這樣的凡人。本來夏大仁是肥宅快樂水的代言人,自從和我待久了也開始嗜上了雪頂。

原話我記得是這樣的“肥宅水哪裏喝不好,來肯德基我要搞點別的”哈哈哈哈,然後我誇她是個明白人。

坐上末班車回家的時候,我真想每禮拜都能來找這個王八蛋鬼混,可是接下來的一個月甚至好幾個月連着暑假我都選擇宅在租來的家裏,曬太陽,看書籍。日子又快又舒服,如果不用去學校聽那些無聊的課那就更好了呢。

将近大半年微信沒出現過什麽新的消息,班群還是每天發着沒什麽營養的“重要通知”,夏大仁習慣性哭窮,唐樹時不時分享些學習軟件或者網站,也偶爾和蘇哲陽鐘言複聊日常,涼溪寒從來不在微信上找我,有事一般都會直接過來砸門,哦,這個暴躁的女人。

所以說,在快結束痛苦的大三生涯之前,我媽突然打來的微信電話讓我激動到在床上嗷嗷大叫。一來是興奮這麽久了她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女兒,二來……

“娘啊!才七點,您想我死嗎?”她肯定是想我死。

“早就可以起床了,和你說件事。”

“嗯。”說呗,還能讓我挂了不成。

“暑假回來嗎?”

我想了想,留在這複習當然是最穩妥的,但也想回去和夏大仁他們瘋玩幾天。

“會回來一段時間吧,看夏大仁他們。”

“瑜雨7月19結婚,你那天要回來。”

???????我帶着一臉問好徹底清醒,又再問了一遍:“您,說,瑜雨結婚?”

“什麽瑜雨,你要叫表姐。”

“诶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是相了很多年都還沒成功嗎,我都以為她要孤獨終老了。”

“反正你到時候別忘記回來,做伴娘。”

“做!夢!”穿着那種花裏胡哨的衣服,再和一群我基本不認識的人嘻嘻哈哈打鬧一天的事情,打死我都幹不出來。

挂完電話以後,照我這欠揍的性格,立馬給楚瑜雨發了一條微信。

“你要是被綁架的話,就在婚禮現場眨眨眼,我給您鋪路。”

果不其然,她讓我滾。

我也就沒再八卦地去騷擾她,只知道這家夥要在七月十九號解決人生大事,對方是一個性格條件都很不錯的大學講師。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很難理解婚姻的人,甚至覺得婚姻是一項可以取消的制度,但我絕對沒有個膽量敢在老一輩面前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摸了摸鼻子,翻身睡去,繼續保持我八點才起床的生物鐘。

但是每次聽完什麽奇怪的消息之後我都會幹一些神經兮兮的事情,比如這會起床後躺在學校旁邊的公園裏,看《泰戈爾詩集》。真他媽熱,樹蔭底下根本就不好乘涼,還圍繞着許多來歷不明的昆蟲,S市的六月真糟糕。

在我一邊吐槽惡劣的環境和無聊到爆的詩詞的時候,打死我都沒想到鐘言複會在這個惡心的月份回國。并且成功在我放飛自我之後打算找個地方吃中飯時入了我的視線。

我覺得我的臉上一定油光滿面,衣服上估計還有許多蟲子的屍體,也許還有不少尚能蠕動的,在困難地爬來爬去,真想裝作一副沒看到的樣子從另一邊的道路灰溜溜地跑回家,但是又怕以後就沒這樣見面的機會。

于是乎,硬着頭皮,趕在他踏進肯德基大門之前,打上了招呼。

這貨倒是清清爽爽地在我面前站着,半開着門,凝視了我許久,譏笑到:“剛在那樹下穿個大紅色短袖的神經病是你啊?”

我尴尬地理了理頭發,随即翻了個白眼,跟着他進了門:“你不懂,行為藝術。”更何況現在土到極致就是潮,紅配綠是再好不過的。

兩人整齊劃一地點了雪頂咖啡,這個時間點人還很少,真好。

“這種天氣沒事愛在外面待着的人,确實是行為藝術。”鐘言複邊說邊坐下用勺子舀那冰淇淋,真是再熟悉不過的動作。

“別說我,您這次回來什麽時候再出去?”

“十月份去挪威入學。”他看了我一眼,滿不在乎地告訴我。

又去讀書啊?

不過……“蔣拂知道嗎?”這才是我最好奇的點。

鐘言複吃完冰淇淋将蓋子重新蓋上,把吸管插上去,一邊又無語地問答我的問題:“喂,蔣拂這神經病好歹也二十好幾了,他想賴在學校,他爸媽肯?當然是好好待在S市結婚生子然後幸福地過完這一生喽。”

未了,這貨還補一句:“真他媽惡心。”

是挺惡心,這樣聽着就想死的人生。

怎麽說呢,感覺就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地走完全部的生命,有标準答案和命題範圍一樣的生活,不如一開始就跳出來死了算了。

大一的時候我偶然看到過一句話,特別喜歡。“如果把結婚生子這兩項從生活當中去掉,你會發現你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真是個美好的假設,那樣的話,可能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為自己而活了吧,自私又顯得有點可憐。

“你爸媽呢?不逮你回家?”

“我還有個大哥,完全操心不到我這。”鐘言複得意地笑笑,踢踢我的鞋子:“倒是你,估計是要走蔣拂的老路。”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我爸媽從小到大都沒在任何方面給我提過任何要求,完全不擔心他們來左右我的生活。

“認真問你一句,你覺得以後你會不會遇到一個人,想讓你過那樣成家立業的生活呢?”我回踢他的拖鞋。

鐘言複摸了摸吸管,假裝思考了一下,好像又是沒想思考出什麽結果,反問我一句:“你覺得呢?”

我翻翻白眼,明擺着這人活該一輩子活得像個孤兒。

反正對他來說,不是件壞事。

半晌,他又不鹹不淡道:“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我聽不出來這句幾分真幾分假,反正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還是殺了我吧!”

“有那麽慘?”鐘言複挑眉。

“我放你自由。”發自肺腑。

“來來來,我們一起做兩個快樂的流浪漢。”

這是什麽神經病啊!!!!!

那天見面之後,我感覺我給我自己制造了一個大麻煩。或者說鐘言複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大麻煩。

鐘言複在S市有很多地方可以免費住,偏偏這貨不願意向父母拿鑰匙,說是要完全獨立,住着學校附近最便宜的賓館。白天清醒的時候就泡圖書館,圖書館淩晨還沒開門的時候就跑來我這繼續啃書,沒錯,是淩晨,被吵醒N次之後我便把備用鑰匙給了他,這個白眼狼倒是還不忘吐槽我這沒有英語原著,網上買了一堆我書名都看不懂的名著囤在書房。

還好我有書房,不然我覺得他完全不介意坐在在我床邊看書,理由很簡單,他住的地方沒有書桌,而我這,好歹有張桌子。

看累了在客廳倒頭就睡也是常有的事,每次看到他我真的很想收房費。

七月中收拾東西回家,我只求他出門時不要忘記關門。

“你九月再回來?”

“你是不是很想我不回來了?”我反問道,意識到了這個人可能在反客為主。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我就可以考慮把賓館的房退了,在去挪威留學前,還能省筆不少錢。”

我翻翻白眼:“您不是獎學金完全夠用嗎?”

“只是過得去~”言下之意,我很清貧。

直到參加楚瑜雨婚禮那天,我一直苦口婆心地提醒鐘言複不要炸了我租的公寓,再重新找個地方真的能要我命。還得和涼溪寒解釋為什麽她出門會看見一個男人進我家門,她還他媽差點去報警。

好在涼溪寒沒有八卦的癖好,不會像夏大仁那樣一直懷疑我和鐘言複之間有什麽難以名狀的關系。

總之就是,六月真熱,七月真煩。

可是婚禮那天的天氣卻是過分地好。夏天特有的藍白分明的天空,一擡頭就被治愈,真的是久違了。

天氣和心情再好,我也不會傻兮兮地去當什麽伴娘,拉上了夏大仁坐在沒有大人的一桌蹭吃蹭喝。

“不是有座位表嗎,你這樣亂坐真的行?”

“我早就和她打過招呼別把我排在家人那桌,不然我得死得多難看,一桌就我一個母胎單身,當然,除了我侄子。”

夏大仁聞言大笑:“哈哈哈哈,方舟慘。”

所以這桌都是楚瑜雨的朋友和關系不錯的同學,清一色的女生,這人真的是活該單身這麽久。

楚瑜雨估計是嫁了個隐形的富二代,場面極其豪華。

先不說這酒店标價有多貴,能一口氣包下大廳湊個五十桌的,也真是闊氣。進個場也搞得花裏胡哨的,讓人應接不暇。

夏大仁和我都是無心看這種熱鬧場面的人,只知道埋頭苦幹似的享受着來之不易的免費的美食,不得不說這家酒店的蟹炒年糕是真的美味,價格也是真的讓人感到痛苦。

“啧啧啧,我能喝五十杯雪頂。”

夏大仁偏頭疼地搖搖頭:“你就這點出息。”

“是……”

“話說,你下學期就考試了吧?”

我伸展伸展全身,嘆了口氣,繼續和螃蟹戰鬥:“是啊,成敗在此一舉。”

要是考不上,我就要灰溜溜地去某個公司上班了。

“沒過就和我一起去澳洲吧,去摘藍莓,養我。”

真想把手邊一大盒餐巾紙拍她臉上:“做夢!”

我倒是想像鐘言複賴在我那一樣賴在夏大仁以後的公寓裏,白天摘藍莓晚上啃書,好像也不是不行,哈哈哈哈哈。

真是一群還不用為未來擔憂的年輕人,只是這樣的時光再好,好像也沒幾年了,我不懂也不太會什麽所謂的珍惜,反正再怎麽珍惜日子還是要過去,時間不會因為珍惜而停止或變慢。

只覺得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有些東西注定要失去就算了吧,人生在世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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