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唐樹破天荒地在月末回了Y城,并且打算待到開學,看來是留學的事情準備地差不多了。
八月初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組的局,約了幾十個高中同學在海盜船酒吧蹦迪,同班的不同班的都有,我拉着夏大仁和唐樹他們湊了一桌。
都不是很敢喝醉,就點了幾杯莫吉托。
“來之前我和唐樹打賭你會選擇在宅在家裏看書,沒想到你居然會來。”蘇哲陽好奇地看着我。
“偶爾出來放松一下啦。”我指指唐樹:“這臺考試機器都來了,我能不來麽?”
唐樹忍俊不禁的搖搖頭:“您真是太擡舉我了。”
“我倒覺得她說的沒錯。”
我贊許地看看蘇哲陽,點點頭。
所謂聚聚就是一群沒事幹的年輕人聊人生聊理想外加吹牛逼,我們當然不屑于世俗的噓寒問暖,反正在微信上都聊的夠多了,四個人索性在手機上打起了麻将,真的是有很認真地在繼承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産,舞臺上不斷有人飙着土到嗨的情歌,場面一派祥和。我甚至有點想吃紅棗。
晚上十點半的時候我和夏大仁一起的養生派便提前提出了回家,蘇哲陽他們倒是還有精力再待會,他們還有不少朋友等着一起蹦個迪。
Y城的夜路尚且還挺亮,路邊不少夜宵店和24小時便利店都在營業,這種深夜還有人陪着的感覺真好。
去便利店買了杯關東煮出來,心情變得再好不過。
夏大仁吞了幾個甜不辣,美滋滋地喝口湯咂咂嘴,道:“問你哦,你和唐樹他們認識那麽久,有沒有曾經喜歡過他們?哪怕是一小段時間。”
好不突兀的問題。
我嚼着美味的甜不辣真的是不想回答這種扒隐私的問題,但因為對方是是夏大仁,所以沒什麽好不放心的,她想知道,告訴她便是。
“其實我一直都挺喜歡唐樹的,只不過是那種可以在一起的喜歡,激情什麽的完全沒有。蘇哲陽的話……我喜歡小時候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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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偶爾制造小麻煩又會給你帶來驚喜的男孩,中學年代的女生都會喜歡的吧
“但是現在,我覺得他越來越正經了,長大了吧。”
“是啊,你還是适合不正經的人呢~”夏大仁扒拉着掉在杯底的肉丸,感慨道。
“你也一樣,我覺得蔣拂就很适合你。”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居然很好奇蔣拂那種看起來就不開竅的人現在被世俗折磨成了什麽樣。
夏大仁想了想,居然認真道:“比鐘言複強點。”
“……”行,改天讓你們認識認識。
“起碼他的金黃色丸子頭很符合我的審美。”
我想給鐘言複打電話了……
“所以,蔣拂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嚼着丸子,看向我,眼裏全是好奇。
我有點想笑,這個問題可能問鐘言複會更靠譜,但是鐘言複這種人也不會客觀去評價一個人,特別是蔣拂那樣神經兮兮的人。
“怎麽說呢……”我先把這鮮的要死的湯給喝了。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長得像僞娘其實是個直男的實驗室狂魔吧。”
“……确認過評價,是要不起的人。”
我狂笑,在我看來,還是鐘言複最配他。
“我也就接觸過幾次,你要真的感興趣,可以自己去發掘一下,反正他就在S市。”
夏大仁露出一個神經兮兮的微笑,沒再說什麽。
“诶,如果有一個合适的人可以一起在這個惡心的世界裏生活下去,有時候想想也是件挺美好的事。”
一家三口,看起來有些幸福地刺眼了。
夏大仁有些不可置信地偏過頭看我:“真實想法?”
“偶爾喽,清醒的時候,還是想一個人沒什麽意義地生存下去。”
真是喪呢~
“诶~”夏大仁索性也就接着感嘆:“要是能遇上像抖森那樣完美的男人,我願意做個溫柔賢淑的女人,相夫教子!”
“這理想真悲壯。”
“不,這是愛情。”
我真想做個嘔吐狀給她看,但是因為剛吃了關東煮我怕真給吐出來,就選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神經病啊,把你邪惡的眼神收回去!”
“呸!我盯死你。”
“#舫大錘暴力#”
“#夏大仁 肉麻#”
真像兩個快樂的瘋瘋癫癫的流浪漢,在這個清冷的大馬路上。
“喂,我到了。”
路過天成小區北門,夏大仁視若無睹地挽着我向前走,我不得不提醒一下這女人,我除了外婆家自己也是有家的。
“你今晚住自己家?”
“廢話,今晚外婆家一定很熱鬧,我才不去。”
“也是,那我打個車回家吧。”夏大仁拿出手機。雖然也就一兩千米的路程。
楚瑜雨婚禮之後,Y城天氣一直飙到四十度左右,我完全不敢出門,連走到小區門口打車去外婆家的勇氣的都沒有。
在這種天氣點外賣的話善良的我有着深深的罪惡感,為了稍微減少這種罪惡感我便開啓了去隔壁蹭吃蹭喝的模式,偶爾和蘇哲陽一起點肯德基外賣。
蘇哲陽家被裝的滿滿的雙開門冰箱和我家空空如也的綠皮冰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就是我決定抱大腿的理由。我真是不明白我爸媽為什麽都不怎麽需要吃飯做菜。我爸喜歡吃米糊,我媽喜歡煮面,我……還是喜歡蹭吃蹭喝。
代價就是要被蘇哲陽拉着打游戲,偶爾還要幫忙切菜洗碗。
這樣想想,涼溪寒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女版的蘇哲陽,哈哈哈哈哈哈。
和蘇哲陽科插打诨了近半個月,天氣在八月初漸漸轉涼。
夏大仁與我都打算回S市,她回去繼續她的跆拳道事業,我則回去确認一下我的家還在不在,然後重新過回那種複習到暗無天日的日子。
到S市是下午六點,天氣還算涼快,進了一家最近的日料店草草解決完晚飯,到家的時候感動到幾乎哭出來。
還好還好,鐘言複還算是個人,過得還算安分。
按理說這個點正是他打算睡覺的時候,結果書房裏傳來重重的重金屬的音樂聲。
我好奇的推開門,只見他一臉認真的捧着封面亂七八糟的書看着。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露着小麥色的還算健美的胳膊。
見到我進來,他将音樂關小了些。
“開那麽大聲音,你能看得進去?”
“OF COURSE!再來個雪頂就完美。”
我神經質地搓搓手對他的癖好不置可否。重金屬如果配上英文RAP,我覺得我可以蹦個迪,而不是啃書。
“太可惜了,S市演唱會還是太少,不然去那邊看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暈。
不過我還真看到過小孩就着手機燈光在演唱會上寫作業的新聞。
真的是牛人輩出。
小時候喜歡聽動畫片主題曲,中學喜歡聽要死要活的情歌,最喪的時候能聽着《BLACK SHEEP》安靜度過一天,神經質的時候雞湯英文RAP真的是我的心頭好,不過現在草東沒有派對才是能讓我續命的樂隊。
草東這個瘋子啊,哭啊,喊啊,把我們這一代的無奈與個性唱給全世界聽,那種明知沒什麽用還要歇斯底裏的演唱方式真的喪到爆炸,但又直指人心。
“噢多麽美麗的一顆心
怎麽會怎麽會變成了一攤爛泥
噢多麽單純的一首詩
怎麽會怎麽會都變成了諷刺
我想要說的前人們都說過了
我想要做的有錢人都做過了
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們虛構的”
多短多簡單的歌詞,多猥瑣的人生呵。
然而還是要開學,并且越是臨近開學就越痛苦,但當真的剩下沒幾天的時候,我佛了。
反正一禮拜也就兩節課,等到研究生考試結束也就是快放寒假的時候,這樣想着,能好受些,該死的自我安慰。
開學前最後一個禮拜六,一陣頭疼地砸門聲傳來,一直到我的卧室裏,那聲音都是震耳發聩的。我看了看時間,才九點都不到,涼溪寒這點不睡覺發什麽瘋?
“神經病啊!你再砸我的門,我改天把你家門卸了!”我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将門打開。
看到來人的時候一怔,居然不是我想象中涼溪寒一臉賤兮兮的模樣,神他媽是那個金黃色丸子。
“蔣拂?”
他涼涼地看了我一眼就要進門。
“喂……”就這樣随便地私闖民宅,好像進自己家似的?
“鐘言複是不是在你這裏?”
我驚,這貨居然還是猜到了,果然是跟了鐘言複這麽多年的人啊……就像我了解夏大仁一樣。
眼看着他朝我見不了光的卧室走去,我趕緊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往書房拽。
“這裏,兄弟。”
他将書房門打開,探進一顆腦袋。
“FU……你真的在這!”話音未落他已經沖了進去,興奮地摟着鐘言複的脖子。我跟着進去,幸災樂禍地欣賞着鐘言複大難臨頭的樣子,他好像也沒有太過驚訝,也是,他如果真的不想見蔣拂,恐怕早就飛去挪威或者哪裏玩了,怎麽會老老實實地待在S市,等着蔣拂打聽到他的消息。
結果這場久別重逢的戲碼就演變成了,我們三個人一起在客廳裏吃披薩外賣喝啤酒聊人生,電視上放着英文原版的《蝙蝠俠》,太他媽挫了。我是真的很想把夏大仁拉上,奈何我也不是很有精力幹這種紅娘事業的人,于是作罷。
晚上轉戰去了附近的酒吧,因為我們這樣的神經病實在不适合那種安安靜靜喝酒的地方,便極端地找了個最朋克的BAR。
還好挑選的位置離舞臺比較遠,不然我懷疑我的如老年人般脆弱的耳膜會受不了地炸開。
“還沒問你,去挪威學什麽?”我摸摸冰地有些刺手的杯子。
他灌完一聽啤酒:“計算機。”
“要我說S大的計算機專業也不錯,你幹嘛偏偏跑這麽遠?”蔣拂不鹹不淡地看看他道。
我大笑,拍拍吧臺:“蔣拂果然是很舍不得鐘言複的呢~”
兩人齊齊白了我一眼,仿佛在看個無聊的神經病。
“得了吧,S市适合像你這樣的肥宅。”鐘言複不屑的撇撇嘴,他可是要去挪威施展宏圖大志的熱血青年,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其實你也不适合去挪威,你适合去莫斯科,和戰鬥名族打一架吧!”蔣拂嚷嚷着。
我點點頭,甚是覺得在理,俄語的話,我一直覺得這是最能展示男性魅力的語言。
“我先把你扔進那裏的同性戀俱樂部。再想想要不要去雪山泡溫泉。”
蔣拂拿啤酒的手抖了三抖,真他媽像鐘言複這個變态能幹出來的事。
“呵呵呵呵呵……”我有點神經質地冷笑。
聊了半天,冰也差不多化了,感到口渴的我一口氣将莫吉托給灌了下去,蔣拂不耐煩地看着我敲敲桌子:“方舟真沒勁,酒都喝不了。”
“滾,待會要是你們都醉了,留在這沒關系,我還想活着回去睡個好覺。”
蔣拂:“……”
鐘言複:“……”
“诶,好奇你現在在哪裏上班?”我突然問道。
“幹嘛?”
“又不來搶劫,快說!”
“……就在S市的研究所啊,Q大旁邊。我和你們說啊,雖然S大的實驗室已經是全國一流的了,但明顯Q大的撥款比較多。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和在老美那會沒法比啊~”
“那你回來幹什麽?在那邊混不下去?”我挑眉,奚落道。
“要不是因為我那傳統保守的父母,不然我就留在那拿綠卡了。”
“是啊,你就好好聽你父母的話,早早工作結婚生子等死。”
蔣拂頭疼地看了我一眼:“方舟你怎麽那麽刻薄?!”
我聳聳肩,向來如此,事實而已喽。
“我到覺得以後去德國喝黑啤很不錯。”鐘言複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和蔣拂愣了愣,也就忘記了前面的科插打诨,一起探讨鐘言複去德國的事,結論就是像鐘言複這種喜歡亂來的人應該在那個以嚴謹著稱的國度待不下去,泡泡吧喝喝酒還行,要是跟着教授做研究,估計第一天就因為睡過頭被遣送回來了。
鐘言複一人給了一個白眼,跳下吧臺徑直結賬去了,眼睜睜地看着他掏出錢包,蔣拂碰碰我的胳膊道:“這次可是這家夥主動第一次結賬。”
我大笑:“以前都是算你頭上?”
蔣拂做出被欺壓者的可憐兮兮狀,很委屈地點點頭,我他媽真是想揍他。
S市的夜路比Y城的明亮多了,淩晨兩點,正是夜生活高潮的時候,蔣拂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爬進去揮揮手算是告別。
“這不會是你們的永別吧?”等車開走後,我笑眯眯地問道。
鐘言複舔了舔牙齒,好像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我預感到,在見過蔣拂之後,他會像完成任務一般地離開這裏,反正他這次回來不光為了拿博士證書,也是為了告別。
以後還會不會回來還真是個未知數,不管他回不回來,我只希望這不是永別,以後起碼還有能知道他下落的機會便是最大的滿足了。
“是啊,竟然都被那貨發現了,自然是不能久留了。”
“要提前去挪威了嗎?”何況,十月也是越來越近了呢。
“可能會先去德國喝啤酒也說不定。”說完他幾不可聞地笑笑,我看向他,總覺得他不是很開心,既然在他身上也嗅出了迷茫的味道,真是件好事。
鐘言複和我一起回家,去了他暫住的賓館,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書房裏還有一大堆他買來的書,看完的和沒看完的他沒有明确的分類,也不知道這貨就這樣走了會不會稍微心疼一下這些價值不菲的書也就這樣拱手讓人了。
也沒去微信上打擾他,直到十月份他發了一張地址在挪威機場的朋友圈。
“Just walk over ,do not stay to gather flowers to save ,baceuse the flowers will naturally continue to bloom along the way.”
是我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并且爛熟于心的泰戈爾的詩句。
“只管走過去,不必逗留着采了花朵來保存,因為一路上花朵自然會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