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度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呆呆地看着他,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任熠冷哼一聲,滿意自己大師兄的威嚴震懾住了這小丫頭,得意地道:“怕了?只要你以後乖乖聽話……”

“您、您剛才說……”林度小臉上全是激動,不确定地問,“我入門了?”

任熠:“……”

林度瞬間驚喜,一雙眼閃閃發光,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哥哥,我入門了,是不是?我、我以後就可以待在任家了是嗎,我……”

“閉嘴!”任熠氣得不行,這蠢丫頭怎麽就不知道聽重點呢。

林度壓抑着心裏的雀躍,乖乖閉上嘴,眼睛裏卻依然忍不住流瀉出滿滿的歡喜。

任熠別扭地撇開眼,心裏嘀咕一句,又蠢又醜,老任家就沒出過這種幹巴豆子。

回去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吃飽喝足了,任太太結了賬,幾個人坐在那裏聊天。

“還有要買的嗎?”

任熠自然沒有,林度也連忙搖了搖頭。

任太太對着單子檢查一番:“想到的都買了,回頭要是還缺什麽,再來買吧。”

衆人沒有異議,便收拾着大包小包離開了。

任熠自然還是霸道地坐在副駕駛位上。

逛了這麽大半天,這個天氣又容易讓人犯困,賀芊羽靠着景航在後頭睡得東倒西歪,林度則貼着車窗,睜大了眼盯着外頭看。

任太太從後視鏡裏掃了一眼,悄悄地小聲問道:“你跟她說什麽了,跑出去的時候還那麽傷心懊惱,怎麽回來就這麽開心了?”

任熠默默地看着她,然後……雙手抱胸,緩緩合上了眼。

明擺着就不告訴你。

任太太:“……”

這孩子!

回到家,任太太打發了幾人,在林度房間裏,将衣服标簽減去,一件件挂在了她的衣櫃裏。

還細心地告訴她內衣要怎麽穿,一堆瓶瓶罐罐的護膚品該如何用。

“之前也沒顧得上問,你上幾年級了?”任太太一邊幫她整理東西,一邊笑着道,“等暑假過去,你也要去上學了。”

林度愣了下,怔怔地看着她:“師母,我、我也能去上學嗎?”

任太太理所應當地道:“當然了,雖然你在家裏也能學的很好,但怎麽說呢,這年頭,學歷還是很重要的。你看你師兄師姐,都得乖乖去學校。”

任太太看了她一眼:“可別學你大師兄,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林度搖搖頭:“哥哥很好。”

任太太笑起來:“那也別學他的壞毛病,好好讀書,去學校裏能多交一些小朋友玩。”

林度用力點頭,鼻子又酸又漲,幾次張口,才顫抖着嗓音道:“我、我會努力的。”

任太太摸了摸她的腦袋。

林度低下頭,聲音裏全是落寞:“可是,我、我之前,我上學,我……”

林度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麽說,但任太太已經明白了。

就她之前那樣颠沛流離的讨生活,哪裏能安定下來按部就班地上學呢。

“沒關系,以前都過去了,以後努力就行。”任太□□撫道,“咱們嘟嘟又不笨,起步晚一點有什麽要緊,慢慢學,會趕上的。”

林度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感激。

晚上吃過飯,賀芊羽就抱來了許多書。

“這些筆記是我的,有上課記的,也有平時在家裏師父講的要點,先給你看看吧。”賀芊羽指了指另一摞,“那些都是課本,二師兄的,我的都比較舊,你懂的哦,二師兄學渣,書本都是嶄新的。”

林度驚喜地跑過來,愛惜無比地摸了摸封皮,感激地道:“謝謝師姐。”

賀芊羽往椅子上一坐,擺擺手道:“自家姐妹,謝什麽。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甭管是中醫中藥,還是學校裏的問題,都可以随便問,問我、問大師兄都行。”

賀芊羽促狹地笑了笑:“至于你二師兄,那麽二,就算了吧,別給他誤人子弟的機會。”

“你又在背後說我壞話。”景航憤憤地從門外進來,“小師妹你可千萬別學她。”

林度緊張地轉過身,生怕他們一言不合又吵起來。

賀芊羽懶懶地問:“你來這邊幹什麽?”

景航哼了聲,從懷裏掏出本小冊子:“我給嘟嘟師妹送書來了,師父讓我好好教你入門。”

林度心裏一片暖意,想了想,從床底下扒拉出自己的破舊小包,認真地挑揀許久,才找出兩件最好的東西。

林度微微紅着臉,小手捧着送給了他們。

賀芊羽接過來,看着那個玻璃小球,裏頭充滿了液體,中間是座小木屋,晃一晃,會有白色的雪花飛揚。

景航拿着缺了個角的塑料小飛機,莫名其妙地問:“這是什麽?”

林度羞澀地垂下眼,局促地絞着手指,小聲地道:“禮、禮物,送給你們,謝謝……”

景航張大了嘴,剛要說話,就被賀芊羽笑着打斷了:“哇,嘟嘟你還送我們禮物,實在太貼心了。我們師兄師姐的,都沒給你禮物呢,這也太不好意思了。”

林度搖搖頭,指了指那一堆書:“送了,謝謝,我很喜歡。”

賀芊羽不着痕跡地瞪了景航一眼,笑眯眯地道:“這麽漂亮的禮物,我們也很喜歡,謝謝你了嘟嘟。”

林度稍稍放了心,抿了抿唇,顯然非常高興他們不嫌棄。

景航幾次開口,都被三番五次地打斷,剛要炸毛,就被賀芊羽連拉帶拽地趕了出去。

“嘟嘟你好好休息啊,我們先走了,晚安。”

林度将他們送到門外,揮揮手乖巧地道晚安。

等走遠了,景航才從她手裏掙脫,沒好氣地問:“你幹什麽!”

賀芊羽白了他一眼:“嘟嘟那麽可憐,你別亂說話傷了她的心。”

景航氣憤至極:“我有那麽混蛋嗎?我剛剛要誇她幾句的,都是你!你、你氣死我了。”

賀芊羽不屑地看着他:“行了吧,師父都說你心眼長實了,傻逼!”

景航瞬間跳腳,追着她就要打。

第二天一早,任家所有人都準備好了。

正廳裏坐了不少人,林度站在廳下,緊張不安地看着任回春。

“以前的禮儀太繁瑣,沒必要,這年頭也不時興那些了。”任老先生端坐上位,下面是任回春和任太太。

“這幅畫,是祖上留下的,上面寫了我任家家訓。”任老先生語氣沉緩,讓人不自覺肅穆聆聽。

“博學篤行,厚德濟生。”任老先生認真地看着她,“望你以後不管從事什麽,不論遇見什麽,都不忘師門教誨。”

林度盯着畫上的那八個字,只覺得任老先生的話,明明那樣平靜,卻如驚雷般,在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林度深深呼吸,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謝師公教誨。”

任老先生笑了笑:“行了,磕個頭意思一下可以了,別一直跪着了。”

賀芊羽要過來攙她起來,林度卻拒絕了,端過茶盞,堅持要敬完。

任回春無奈地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然後将早已備好的禮物送給她。

林度這才起身。

任太太笑道:“爸,我就說嘛,這小孩別看軟乎乎的,心裏頭可較真了。”

任老先生點點頭,目光落在任熠身上:“小熠。”

任熠早就不耐煩了,聞言懶洋洋地道:“爺爺,我知道您要說什麽。”

任老先生笑罵一句:“臭小子!”

任回春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今個兒是嘟嘟拜師入門的日子,不想跟他計較。

拜師之後,任回春帶着幾個弟子去了藥房,布置了任務,才對林度道:“你剛剛入門,這些還接觸不到,先跟着你大師兄學習。”

林度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滿臉暴躁的大師兄給拎走了。

“任熠,你別欺負她!”

任熠砰一聲關了門,将所有的聲音隔絕在外,這才轉過臉看向林度。

林度不安地退後兩步,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地發抖,顯然驚恐至極。

任熠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看得她越發害怕,不由皺着眉不滿地問:“你怕我?”

林度受驚兔子似的擡頭,猶豫着不敢回答。

任熠唰地冷下臉:“實話實話,有什麽說什麽,我最煩人藏着掖着了!”

林度吓了一跳,連忙點頭,又飛快地搖了搖頭。

任熠:“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度咬了咬唇,小聲地道:“哥哥很好,是我膽子太小……”

任熠一挑眉,不屑嗤笑:“那怎麽不見你怕景航?”

林度也說不清,為什麽面對二師兄就可以很正常,在大師兄面前,就緊張到不行。

任熠等半天等不到她回答,不耐地催促道:“說話啊,說,為什麽這麽怕我?”

林度都快哭了,苦苦思索半晌,才勉強找出個理由:“哥哥比、比二師兄高……”

任熠皺眉:“你這是什麽理由?”

林度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高一點,更有壓迫感。”

任熠登時怒道:“都是你自己,長那麽矮,還怪我太高?”

林度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不,不是的,是我,是我的錯……”

“閉嘴!”任熠沒好氣地道,扭過身坐在椅子上,氣得喘息都粗重了幾分,冷冷地盯着她。

半晌,在林度快要受不了哭出來的時候,才掏出一個畫卷扔給她。

“這是人體穴位圖,給我好好記,回頭我檢查,錯一個就打你一下!”任熠恐吓道,“咱們任家有戒尺,祖宗傳下來的,打人可疼了,專門教訓不聽話的弟子。”

林度忙不疊點頭:“我、我一定努力……”

任熠哼了聲,勉強放過了她。

林度一口氣還沒松完,冷不防聽到任熠質問。

“小乞丐,我的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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