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43
一段安寧流暢的樂段滑過, 葉斯明緊接着喬小苗的旋律補了個音, 把她的失誤蓋了過去。
越彈越慌的心情終于慢慢在他琴聲的帶領下，緩和下來。
休息的時刻，她用眼風悄悄往觀衆席上飛了一眼, 然後發現……
觀衆們大多都把視線轉回了葉斯明身上，尤其是前排的女生，目光聚焦在他的方向。
而對于她, 她們卻完全沒做過多留意，也沒有意識到她的失誤——
想象中對失誤發出的嘲笑, 顯然她自己想太多。
……這叫什麽？自我意識過剩？
大概是吧。她總是擔驚受怕，怕自己拙劣的技巧難登大雅之堂，怕衆人過多的奚落指點。
沒必要的。
沒人會時刻緊盯她, 抓住她的錯誤不放。
這麽想着，手中的節奏也沉靜下來，一開始的慌亂恢複成了練習過的熟練。
雙鋼琴合奏出的骢珑錯落的聲響，在禮堂舞臺上回響。
曲畢，指尖停留在最後一個音符上, 頭也埋着還未反應過來。
臺下掌聲雷動。
葉斯明已經從容自若地走過來, 向她伸出手。
慣性地将手放進他手裏, 于是整個人便被他帶到了舞臺前方。
迎接她的是下面熱切的目光和似贊賞褒獎似的掌聲。坐在第一排的老師朝他們肯定地點頭。
喬小苗穿着本應給獨唱者的那身仙氣飄飄的白紗裙，裙擺上綴滿星月和花。葉斯明則穿着淺色的襯衫與正裝褲, 領口的襯衫扣被随意地解開兩顆。
面對這樣的場面，她其實有點不知所措，但臉上仍舊掩不住笑意地, 彎出一個天真的弧度。葉斯明轉頭看她側臉和落滿星點燈光的眼睛，也清淺地笑了。
兩人的這一幕被攝影部的學生拍下來，然後将照片上傳到校園網站上。
許多沒搞清楚狀況的人好奇追問：我怎麽不記得我們學院有這麽好看的女生？！
而在這一天演出結束之後，喬小苗又多了不少來向她打聽葉斯明情況的女同學。
她當然全都謝絕，全都謝絕。
她才不告訴她們呢。高中時那麽多女生明裏暗裏喜歡葉斯明，她才不讓這種麻煩事重新上演。
不過心裏還是有些小得意。
許薇沒去看晚會，直到放假開學過後的第二天她才回學校。
夜晚的宿舍裏，她破天荒地沒有煲電話粥，而是看看喬小苗的新形象，再戳戳手機看看網頁上的照片，不可置信：“喬族長！你越來越厲害了啊！為男人甘願改變自我形象，撩漢的這一手我便是沒有料到啊！你怎麽認識這些男生的，跟我說說呗。”
喬小苗：“……”能不能讓她閉嘴。
她還沒回話，顧梅香已經一把拽下頭發上的皮筋，受不了地開口：“許薇你現在的男朋友四不四長太醜你嫌棄他啊！不對啊你不是向來不在乎外表誰的牆角都想挖……”
兩個人又一如既往地吵了起來。
喬小苗轉過身遠離戰火，暗自希望這次顧梅香能吵贏。
結束了假期的日子，也快到了葉斯明離開的時間。
其實早就知道了他要走的時間，也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
但喬小苗內心裏總有些抵觸。她希望他能多留一會，多留幾天都好。但這顯然不太現實。
所以……所以，她之前就已經打算好，要努力一下，再到A國去找他。不是以旅行的名義去玩，而是得到去那裏求學的機會——
這樣她就能長久地在他身邊了。
她為她這個決定感到圓滿而欣喜，甚至已經想想出了未來兩個人在A國C大校園中仰望教學樓漂亮尖頂的情形。
正是因為對這個充滿美好幸福的未來無限憧憬，所以她從好多天前起就想要将這個打算，同葉斯明也說一說。
但話臨到說出口之時，她便露了怯，覺得一個女生光明正大說這種近似于表白追求的話，太過不好意思了。
于是在每天的練琴和忙碌中，這件事便被拖延到了他快走的時刻。
喬小苗覺得這一次，她必須得當面跟他說出來。
周末的食堂，學生也不算多。大理石地面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
喬小苗本來想請葉斯明去外面的飯館吃飯，不過他執意要來食堂。
她用筷子撥了撥飯盆裏的土豆牛肉，土豆沒煮爛，硬邦邦的。
葉斯明看着她的樣子有些好笑：“當初要你考A大，為什麽不去？都說了A大食堂比較好。”
“虧你還記得。”她把土豆牛肉撥到一邊，筷子又戳起白飯：“還不是你一聲不吭就玩失蹤。我當時都要氣炸了好麽。”
葉斯明舀湯的手停下來，眼睛從湯裏清爽的蛋花上擡起來，認真地看着她素色劉海下低垂的眼睫。
“嗯。是我不對。”輕聲回了句。
他當時猶豫了好多天，最後也沒有明确告訴她離開的事情。但他确實沒有料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如果你要就此再也不理睬我，那也是我咎由自取。不過你現在一點都不想讨厭我，不是麽？”他屈起的手指離開湯碗中的調羹，重新拾起筷子。
聽到這話，喬小苗刷的從自己跟前的飯盆裏擡起腦袋，睜圓眼帶着怒氣看向葉斯明。可是沒兩秒臉上裝出來的生氣便繃不住，迅速轉變成難以掩飾的笑，口中輕輕道：“是呀。”她半眯着眼睛，目光飄向遠處的桌椅，“葉大神，你到底給我施了怎樣的魔法，讓我這麽一直惦記着你啊？”
葉斯明左手動了動，想伸過桌子捏一下她瑩潤的臉頰。
她才是那個，給他施加魔法的人。
喬小苗說完，目光又飄回來，笑嘻嘻放下碗筷從自己包裏拿出一個紙袋。
本來塞進了旅行箱打算去A國見到他後給他的禮物。
葉斯明接過，長指扣上包裝袋口：”我能現在打開？“
”開吧開吧。“
打開來，裏面有兩件物品——一塊有些眼熟的方帕，還有一條深色的圍巾。
他看一眼圍巾不怎麽細致的針腳，笑了：”大熱天你給人送圍巾？“
摸摸有點發燙的耳朵，她低頭看着眼前飯菜：”再過幾個月就能派上用場了嘛。她，們都說送男生最好要送圍巾……等等你不會用慣了好貨嫌棄我的手工吧？！“
“怎麽會。”笑意盈盈的柔和聲線。
她受到鼓舞，就要接着把自己內心裏一直計劃着的打算說出來，告訴他。
一直糾結着明天再告訴他，明天再向他坦言，但此刻，她不能再拖延下去啦！
“葉斯明，我跟你講啊……我這學期打算開始專心學術，以後我要——”
話沒說完，另一個軟綿綿的女聲忽然插入他們的對話：“葉斯明？！”聲音中帶着一聽就能察覺的驚喜。
不太高興地和葉斯明一同轉頭看去，食堂桌椅間的窄道上，一前一後快步走來兩個女生。
走在前面一身鵝黃碎花連衣裙的那個……是柳霏！
柳霏高考考上了X大，也是個全國排名前列的名校。
不過……為什麽在這裏都能見到她？？
看到柳霏身後的許薇，喬小苗撇撇嘴，有些了然。
許薇真是人脈交游甚廣，她佩服佩服。
柳霏已經又驚又喜地和葉斯明敘起了舊：“呀，葉斯明，好久不見！你怎麽在這？你們現在不放假吧？”
收住臉上笑意，恢複成一臉淡漠的樣子，葉斯明仔細收好喬小苗給他的物品，然後朝她道：“吃飽了？”
沒飽。
不過她也不想看到柳霏和許薇兩個人。尤其不想讓她們的視線黏在葉斯明身上。
“飽了。走吧。”
兩個人就這麽要繞過柳霏和許薇。
柳霏急着追上葉斯明的步伐，路走得稍快了些，于是她的單肩包便和喬小苗的斜挎包撞到一起。
這一撞，就讓喬小苗身子晃了幾晃個，手中飯盆裏的剩飯飄出點澄亮是油水，滴在了柳霏的包上。
“抱歉抱歉。”她趕緊道歉想了事走遠。
柳霏嘤嘤嘤：“喬小苗你為什麽到現在還這麽愛欺負我！”
許薇為姐妹打不平：“喬小苗你再犯賤小心我把你在我們宿舍養貓的事捅出去！”
不回擊她就不姓喬！
她立刻扭頭反擊了句：“許薇你也悠着點小心我把你冒領助學金的事舉報了！”
罵完心裏爽了，卻才回過神來，葉斯明還在前面看着呢。
她，乖巧，可愛，慵懶，娴靜，人設象，在他面前崩成潑婦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恭喜你get了新的施法材料[手帕]和[愛心圍巾]！祝你在污污污的道路上一路順風ovo
葉斯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