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哭包
殷素月一直在咬牙堅持,都這時候了,她還不忘吐槽。如果別人是因為受不了這等折磨走得慢,而她除了年紀小這一劣勢外,內心簡直暴跳如雷。
黴運沖頂,倒黴到家了有沒有!完全無妄之災!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停不下來啊。
穿成這麽個小弱雞,什麽都不能做不說,還瞎了眼睛。自從被擄進相府,就一連串的倒黴事,如今又成流放的犯人了。
天!這事情越來越糟糕怎麽辦啊。
“喂——言域,你做什麽?起開!”
正在吐槽不止的殷素月忽然感覺肩上一沉,少年的身體,比她高一頭,正是跟在她身後的言域倒在她身上。
“域兒!”芸姨将言域扶了過去。
“域兒,你怎麽樣?”芸姨焦急的問。
“咳咳——無事,就是有點頭暈。”言域聲音嘶啞。
殷素月明顯感覺身後的腳步沉沉,每一步都邁的吃力。
不是,這反派看來真受了不少罪呀,聽聽這聲音,哪裏還有一點趾高氣揚的樣子。殷素月真恨不得眼睛沒瞎,這樣就能好好看看反派這狼狽的風采了。
前幾日不是跋扈的恨不得至自己于死地嗎,結果今日就成了階下囚,報應不爽。
臨近午時,日頭高懸。
連押送這些犯人的差役也堅持不住了,就勒令所有人原地歇息。
“域兒,吃點東西吧。”芸姨悄悄從懷裏拿出了饅頭掰成兩半,另一半塞給了殷素月。
殷素月沒有馬上吃,她又将饅頭分成兩份,自己一半,另一半給芸姨。
“域兒,你怎麽不吃?”
殷素月剛吃了饅頭,便聽見芸姨在詢問,她忽然有些生氣,摸索着一把搶走了言域手裏的饅頭。“他嫌髒!”
“死瞎子,你……咳咳……”言域簡直聽不得殷素月說他,立刻就要來打她。
“你都快餓死了還講究啥?還以為你是相府公子嗎?你可不比我高貴,大家都是階下囚……”
“小月!”芸姨低聲制止。
言域已經顫抖着雙手來打殷素月的頭,“死瞎子,閉嘴……”
話沒說完,言域竟然又倒在她身上。
殷素月真是氣瘋了,只把言域往地上推:“你不是嫌髒嗎?我可好多天沒換衣了,臭的很,你這撲過來,不怕隔夜飯吐出來嗎?”
芸姨眼疾手快扶住言域,“小月,你少說兩句。”
“域兒,我摸你額頭好燙,莫不是發燒了。”芸姨憂心忡忡。
言域無力應答,也幾乎走不動路,芸姨只得将他背在背上。
剩下的路,芸姨背着言域,殷素月跟在一旁。言域一直要下來自己走,奈何芸姨一定要背着他。
殷素月稍微放慢點腳步,擡手去掐言域的腿。
“死瞎子,你又要幹什麽?”
殷素月湊近言域,小聲道:“你這個廢物!就會給我們拖後腿,毛病一大推,嬌氣的不得了。芸姨一把年紀了還要背你,你的良心喂狗了嗎?”
聽到此話的言域眼中瞬間暴怒,恨不得就此掐死殷素月,可是更快的,他拼了命的要下來,無論如何也不肯讓芸姨背了。
芸姨無可奈何,只得攙扶着他。
言域一路沉着臉,咬牙堅持,無論芸姨怎麽勸,他都不吭聲,拼命往前走。
最終還是支撐不住,身體虛脫,徹底暈了過去。
唉!這也是只弱雞啊!嬌氣的世家公子,走幾步就暈過去了,那往後要怎麽辦哦。
這日,流放的隊伍終于走到一條河邊。這讓久經幹渴的人們得到了喘息的機會。芸姨把言域放下來,讓殷素月牽着他。芸姨撕了衣擺在河裏浸濕,帶了些水來喂給言域。
言域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一看見那河水渾濁不堪,泥沙淤積,頓時一陣作嘔,無論如何也不願張口了。
殷素月眼睛看不見,耳朵格外靈敏,言域一有動靜她就聽見了,原來又是潔癖作祟。她沒好氣的道:“你這個白眼狼,忘恩負義,給你水喝你還嫌髒,趕緊忘了你相府公子的身份吧。”
“小月!”芸姨低聲制止。
“死瞎子!你……”言域剛醒,聽見殷素月的話,一口氣喘不上來,眼睛赤紅。
“你什麽你?我說的不對嗎?你平時不是嚣張很的很,現在可沒有人慣着你!”
傷口上撒鹽這種事,殷素月從來不做,但架不住反派一朝落難。前些時候氣焰嚣張,動不動就要殺了她,可眼下,真是落魄至極。
可是殷素月萬萬沒想到,她故意帶刺的話,竟然把言域說哭了,說哭了!
言域聲音壓抑,可依然能聽到抽噎之聲,芸姨也是無可奈何,一路被驅趕前行,早已是疲憊不堪。隊伍中已經有許多女眷熬不住,加上天氣炎熱,萬一染了病真的就剩下茍延殘喘抛屍荒野這一條路了。
原來還哭哭啼啼的女人們,如今都麻了木,被驅趕着往前。
而言域哭的很小聲,仿佛這些天來所有的變故遭遇終于讓他支撐不住,殷素月的話簡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終于情緒崩潰,卻仍是壓抑悲恸。
殷素月本來存的是好好打擊反派一番的心思,可眼下似乎打擊太過,直接把人打擊崩潰了。
唉!算了算了,雖然他最後是與主角對着幹的反派大boss,各種心機手段。可現在,他也确實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忽然遭逢巨變,家中親人一一離去,終歸還是難以承受。
“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哭什麽哭?真不害臊,趕緊把眼淚擦幹。”殷素月推了他一把。
“我沒哭。”言域連忙否認。
啧啧,沒哭,你那小顫音兒是怎麽回事。十四歲的中二病少年,自尊還挺強的嘛。
“好好好,你沒哭,是我哭。”
不過言域是真沒哭了,終歸是發洩一下情緒,先前的頹然和無措都好一些。他沒有再讓芸姨攙扶,勉強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