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年婦女
這是一雙粗糙至極的手,手上有厚厚的繭子,還有舊的,新鮮的劃痕。
手的主人是個是個中年婦女。
安樂看着鏡子裏黑色中夾雜着白發的中年婦女,讓自己更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
為什麽每次穿越之後都會看鏡子?
無非是讓自己更清楚自己是誰罷了。
這個叫做李麗娟的女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她的一生就是很多女人的一生。
出身于農村,高中辍學打工,嫁給一個男人,生育一兒一女。每日就是在家幹活,有空餘時間出去打點零工,擺地攤掙點錢補貼家用。
不過安樂并不繼續這樣過下去。
她更想研究一下自己的異能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上一世當貓發現的異能現在仔細想一想,應該很早就有這個能力了。安樂覺着,她甚至可以追溯到自己第二世自殺看到的景象上。
雖然她已經放棄研究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麽了。
在做女王的那一世,自己的恢複力就很強,而做貓的時候,她直接可以将這種能力作用于別人身上。
是因為自己活的久,還是因為看到的景象?
安樂不清楚。
但她想把自己的異能研究的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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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異能在很多人眼裏都覺着雞肋。
因為它的作用就是恢複受傷的部位,而且恢複的不多。一個小小的,只有一厘米的刀口也得用上一天。
但安樂覺着這已經很夠用了。
誰能确定自己能一直在現代社會?
要是哪天到了廢土,遠古時期,缺醫少藥的情況下一個傷口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就如自己曾經走過贖罪之路。導致自己的雙腿被荊棘割傷,為了防止破傷風自己用酒精消毒。
疼,非常疼,可她不想因為細菌感染而死。
那還是在17世紀!
不過提前了二百年而已!
雖然找到了自己未來的目标,可安樂還要面臨一個艱難的問題。
一個鄉下農村婦女,高中辍學,怎麽才能研究生物學?
答,成人高考。
這是一個最簡單,最便宜,也只有在中國有的獨特方式。
安樂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和家庭成員表達自己想要參加成人高考的意願。
李麗娟的丈夫劉偉沒有任何表示。
李麗娟的兒子覺着自己的老媽想太多了,高考哪有那麽容易考的。
李麗娟的女兒有些遲疑,她開口說到:“老媽,其實我挺支持你學點東西的,可問題是高考也沒那麽容易啊。”
“對啊,”安樂笑眯眯的說道:“我也沒打算今年就考啊,我給自己定的目标是三年之後。現在你們都考上大學了,我也沒什麽心思了,想做點自己的事兒不成嘛?”
女兒那句,‘你都43了還高考幹嘛’在喉嚨裏堵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安樂一邊喝着湯一邊對自己的便宜女兒和兒子說着:
“你們姐弟倆今年十八了,也該自己收拾房間了,衣服家裏有洗衣機自己洗,我以後很忙沒法給你們弄了,反正你們的今年暑假三個月呢,好好學學,別以後考出來在外面混的時候什麽都不會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的……”
便宜兒子覺着自己老媽實在是啰嗦,吃完飯就回去打游戲了。便宜女兒對自己老媽的想法不支持也不反對,雖然她覺着自己老媽肯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便宜丈夫什麽話也沒說,不過他心裏卻覺着自己老婆沒事折騰。
安樂并不在意自己便宜家人的反應,她很少會被別人動搖自己的決定,除非是死亡的威脅。
在宣布自己決定參加成人高考之後,安樂通宵把自己的時間安排表寫了出來。
從早晨五點的起床背書到晚上十一點半休息,時間緊的幾乎和高考作息完全一樣。
第一天,安樂翻出來兒子和女兒的資料書,并買回來很多輔導資料。便宜女兒興致勃勃給安樂幫忙。
第二天,早起的安樂起床背英語,磕磕巴巴的讓便宜兒子笑的厲害。
第三天,安樂拿着數學題問便宜女兒,打算和朋友出去浪的便宜女兒用了一個多小時‘教會’安樂怎麽用智能手機找學習資料和講課視頻,然後立馬走了。
第四天,安樂已經‘學會’了怎麽調視頻的安樂用家裏的電腦聽課,而便宜兒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五天………
第十七天………
看熱鬧的便宜丈夫和便宜兒子是最先受不了了。
沒有幹淨的衣服,飯菜不是熱的。家裏亂糟糟的,回到家連口熱水都喝不到……氣的要死的劉偉在家裏大發脾氣。
安樂坐在沙發上什麽話也不說,她有什麽可以說的呢,李麗娟幹了二十多年的活,打掃房間做飯洗衣這麽久,她的家人已經覺着這是理所當然了。
可憑什麽啊。
憑什麽李麗娟就必須做這個?就因為她是母親,是一個妻子?!
至少安樂做不到。
安樂并非好吃懶做之人,她也不是沒有做飯打掃衛生,只不過她負責的只是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她都沒有管。她是絕對做不到像李麗娟那樣唠唠叨叨的問女兒問兒子問丈夫有沒有要洗的衣服,收拾好用手一洗洗上午一下午的。她只是把自己的衣服扔洗衣機裏洗完了。安樂并不覺着這是錯誤的,現在家裏最小年齡都十八歲的人,真那麽有臉把事情都壓在她身上?
安樂覺着可笑。不是笑李麗娟,也不是笑這兩個人,就是覺着可笑而已。
究竟笑的是什麽?安樂并不想說。只是覺着荒唐至極。
李麗娟也并非沒有收入,拿着李麗娟自己擺地攤存下的五千塊體己私房錢,安樂第二天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和書。直接離開。
沒有感情也罷,冷血也罷,在安樂眼裏他們不過是相處半個月的陌生人。有必要在乎嗎?
一個多月後,安樂被帶到警察局,便宜兒子哭着求自己老媽回家。為此直接報了警。
這一個多月便宜兒子和便宜丈夫的日子不好過。
收拾房間看着簡單其實很累,安樂的便宜女兒因為大學考的遠,決定整個暑假拿來練習做飯,可一個生手做的只能說是普通。而且便宜女兒和便宜丈夫一樣性格爆裂,還足夠懶,十八歲除了自己的內衣自己其它是什麽都不做的。這會兒一直任勞任怨的老媽不在了,便宜女兒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照顧好自己還算沒什麽問題。但什麽家務活沒幹活的便宜兒子和丈夫就不行了。
幾天不到家裏亂的跟豬窩一樣,微微有點潔癖的便宜女兒是絕對不可能自己收拾的,練了十年跆拳道能一腳踢碎木板的她毫不猶豫的把弟弟給揍了一頓。逼着便宜兒子打掃衛生。
可問題是便宜女兒的老爸看不慣,雖然他重男輕女的思想并不是無可救藥,但一句女人家的不幹活幹什麽也徹底把自家閨女給氣到了。對着老爸把碗都給砸了,吼了一句:“怪不得我媽都走了,我是你閨女你都這麽說,我媽這二十幾年怎麽過來的?啊!”
說完,拿些高中畢業證身份證等證件和三百塊錢就走了,不過也沒走多遠。就是在離家三千米的一個茶齋應聘了服務員,包吃包住,一個月還有兩千塊工資。
然後家裏徹底沒有女人的倆大老爺們把家過成了豬圈。
便宜兒子和便宜丈夫不是沒有收拾,可真正幹活的時候才發現累的要死。這是活該,地板要是幹淨只有一層灰的時候拖一遍就行。可地板要是一層油泥和幹了的不知名混合物,你是怎麽也拖不幹淨的。而這倆大老爺們的的确确是當家髒成這樣子才開始幹活的。
沒幹多久的他們決定還是請個家政,可當紅票子一張一張給出去的時候,心就疼起來了。
然後倆大老爺們只能哼哧哼哧的自己幹活。
在終于把家裏收拾出來個樣子之後,累倒的劉偉實在是不想再開出租車了。休息了一整天的他支支吾吾的,最後終于說出把安樂請回來。
重新回家的安樂還是像原本那樣只顧自己的事情,頂多做飯的時候會把四個人的飯都做出來。但便宜兒子和便宜丈夫也不說什麽,雖然還是不太情願,但還是輪流刷碗。也開始打掃衛生……
安樂學習打算高考的事情沒有瞞着任何人,過年的時候,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都覺着好笑,你說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折騰這個幹什麽。劉偉一句:“我媳婦現在想幹什麽不用你們唠叨。”将所有人堵了回去。
而當第一年夏天安樂參加英語四六級的時候,親戚們也覺着沒什麽用處。但安樂的便宜丈夫和便宜兒子和便宜女兒卻緊張的不行,劉偉甚至在考場外等了幾個小時。
擁有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的安樂很快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還在和英語奮鬥考四六級的便宜女兒看着自己老媽的證書一臉的悲憤。
原本打算在大學四年就這麽過去的便宜兒子也認真學習起來,甚至打算修雙學位。
看過書的劉偉最後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看到家裏三個有出息的他嘆了口氣。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辭去工作當了家庭煮夫。誰讓她們學着學着就忘了吃飯!
安樂第二年就參加了成人高考只不過距離自己想上的學校差了三分,成人高考并不難,但頂尖的學校卻并不容易,這世上多的是比安樂更能吃苦,也複習了更多時間的人,在競争頂尖的學府的路上,安樂還是被擠掉了。
不過這只是試水,安樂的家人們安慰安樂。這年過年的時候,看着有高工資還考了六百多分的安樂,親戚們着實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嫉妒的毒汁都噴到了在家當家庭煮夫的劉偉身上。
這不用安樂說話,兩個優秀的便宜女兒和便宜兒子直接噴了回去。
覺着臉上火辣辣的親戚們,也有幾個在想着,我自己要不要也學點東西?
第三年的安樂終于如願以償的進了清.華學府,記者前來采訪,将安樂的事例宣揚的天下皆知。
振奮人心。
的确是振奮人心。
這世上并非只有年輕人可以追夢,北大保安的故事讓人覺得震撼,而安樂這種‘逆襲人生’的故事更接地氣。
不過看着安樂錄取通知書的便宜兒子和便宜女兒總覺着丢臉。
對于便宜兒子和便宜兒子的內心戲安樂在知道後搖了搖頭,看在相處三年已經是親人的份上。安樂開解便宜女兒和便宜兒子。
“你們不如我也沒什麽丢臉的,我現在已經46了還沒有放棄學習,你們也別放棄,現在你們才21歲,未來那麽漫長,你們可以讀研究生,讀博士生來充實自己,最可怕的不是你大學考的不好,可怕的是你們因為大學不好徹底放棄自己,覺着一輩子這樣過去就完了。”
因為自己的母親就是這個例子,安樂的便宜女兒和便宜兒子把學習學到老當做了一聲的座右銘,而且徹底貫徹。無論是便宜女兒還是便宜兒子,他們這一輩子都沒有達到大富大貴,坐擁數億家産的地步。但卻擁有一個良好的家庭,家裏也略有薄資,在一線城市買了房子……
而46歲才開始讀大學的安樂一步一個腳印,從大學生,研究生再到博士生,最後成為生物學博士,以及在九十二歲拿到諾貝爾醫學獎,她的一生在別人眼裏就如同一個奇跡。
…………
……
安樂的便宜女兒三十歲的時候還不願意結婚,有天晚上她和安樂聊天,問自己安樂為什麽不像其她媽媽一樣逼婚?
安樂對此反問道:“你結婚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便宜女兒答不上來。
為什麽結婚?是到了年齡想要結婚,還是其它原因?便宜女兒想了好一會才回答是覺着自己好多朋友都結婚了,所以才有要結婚的想法。
安樂不可置否的說道:“婚姻作為兩性關系其實不由得說是現代社會的法律契約,最大的用處是兩個人同時聯合抵禦生活的壓力并撫養後代,但對于女性來說,生育是權利而不是義務。而且結婚并不代表着生活會更好,哪怕當初愛的再深,婚姻時間越長,多巴胺消失之後剩下的只有柴米油鹽醬醋茶。還代表着背後兩個家庭的角力……無論是愛情還是婚姻,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又為什麽要插手?”
便宜女兒若有所思,更多的話安樂并沒有繼續說。對于婚姻。她也有了新的認識。
作為李麗娟的安樂并沒有和劉偉離婚,從安樂成為李麗娟的這幾十年裏。安樂和劉偉并沒有親密生活,而實際上,李麗娟從兒子六歲的時候分房睡之後,李麗娟和劉偉就不在一個房間裏休息了,只有兩室一廳的房子卧室是母親和女兒一起,父親和兒子一起。
安樂和劉偉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親人,甚至可以說是兄妹,很多年輕人談起安樂和劉偉,認為這是愛情。而真正明白的,卻會說這是婚姻。是親人,是家人,卻不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