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導盲犬——簽約

娛樂圈是一個光鮮亮麗的世界, 但在這光鮮亮麗之下, 究竟埋藏着多少龌龊，誰又能知道呢？

安樂不知道，王晨曦更不知道。

可兩個人都沒有感覺到多少紅了之後帶來的好處，反而是各種不适應的麻煩越來越多。

其它的麻煩先不說, 說了可能還讓人覺着你無病呻/吟，得了便宜還賣乖。而且這些麻煩雖然對生活造成了影響, 但是還不至于讓王晨曦更頭疼，她頭疼的是臺裏過來人了, 還帶着想要簽約的合同。

王晨曦自然是沒法看的，而王海華雖然能看, 可對于法律這方面的東西, 他也懂的不多。而安樂這個懂法律的，她也不懂這個世界的法律，永遠不要小瞧法律條文上幾個字的變化, 很有可能就因為幾個字你就少判或者多判了數年, 甚至背上了巨額的債務。

更何況作為一只導盲犬安樂她也看不了。還好, 雖然張婉玲被過來想要簽約的人說的天花亂墜，忽悠悠的想要簽約——

王海華和王晨曦都穩住沒簽。

娛樂圈和在電視臺工作是兩個概念, 因為前者是在各個影視，電影等等臺前亮相，後者卻是能夠在電視臺工作一輩子，就算收入不是很高，但還算是退休之後也有收入的‘事業單位’, 算得上國家層面的鐵飯碗。

可就算是兩個不同，在現在國家不斷取消終身制，電視臺為了收益不斷創造新節目培養娛樂新人的做法，也是在不斷的向娛樂圈靠攏。

而娛樂圈……

說實話，這是一個吃人不見血的地方。

你看的紅起來的人那麽多，可實際上頂層那幾位明星就那些人。王晨曦雖然很少關注于娛樂圈，但是她聽流行歌曲啊，她那些聽的，吹的，一年前火的不行的曲子，唱這首歌的歌手，現在又在哪裏？

這和寫網文的差不多，網文大神一年收入上百萬甚至更多，可還有多少作者掙紮在溫飽線上，甚至簽約都簽不上？

據說僅僅是晉江就沉浮着三十萬部——

這和娛樂圈拍攝的橫店影視城有無數群演，各大表演學校年年畢業出那麽多學生，最後紅起來的小花旦就那麽幾個差不多。

紅起來很容易，可怎麽一直紅下去卻很難，更難的是你究竟打算怎麽走下去。

看不到對方眼睛裏算計的王晨曦，同樣是對對方口中說的培養，有更多的老師，資源傾斜這些話一點兒也沒聽進去。

她清楚一點，一個很久之前，安樂告訴她的，然後被後期印證了無數次的話。

基本上，除了父母。人都是在互相利用，但不要憤怒，因為如果你沒有利用價值，這才是更悲哀的。尤其是你為人工作，你不能創造他給你工資的數倍利潤，他就不可能再繼續雇傭你。而如果有人要培養你，除了國家專門面向所有兒童的學校，那培養你的人，最終還是要在你身上獲得更多的利益，這就是現實，是這個社會人與人相處的真實面目。

這些內容，王晨曦一開始理解的還不夠透徹。那時候她畢竟是剛從象牙塔尖出來沒多久的學生，平日裏除了練習古筝就是去去圖書館，再加上每天遛兩個小時的安樂。這樣的日子拒絕了和人的交往，自然讓她無法理解這些話，但當她開始商演的時候，她便漸漸明白了。

尤其是後來她一個盲人能在琴行上班——能力很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她能夠在上班之後出售出去的樂器，樂理知識不是重點，會彈琴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能夠拉着家長，按照對方的想法從說小孩子的興趣培養，到高考能夠加分等等理由，最後勸得對方買了幾百上千的樂器和課程才是重點！

再加上曾經在商演上有被騙的演了數個小時，最後一分錢都沒有的經歷。王晨曦對別人的信任度一直沒高過，口頭上的善意王晨曦能夠接受，但是更多的更好的善意——

王晨曦第一時間總會想到對方有圖謀。

尤其是在這個簽合同的時候，哪怕王晨曦臉上笑的很認真，表情也是很認真的在聽。但是，心裏卻一點兒也不信對方說的話。

尤其是對方說的越來越好，還說她能力多麽多麽厲害，創作能力絕對是新生代的領頭人物，臺裏肯定會力捧她，讓她更紅，日後出專輯和開演唱會——這樣的恭維王晨曦一點兒都不信。

說的越好，王晨曦背後出的雞皮疙瘩就越多。越覺着對方就是在老鼠夾子上放了一塊非常非常香的奶酪，就等着她上去吃——

然後吃了後果自負呗。

應付了半天才把對方送走，并借口這是紙質版合同，她沒法看，自己也成年了不想讓父母代理，簽約也得再考慮考慮好幾個借口把對方勸走。

王晨曦終于才松了一口氣。

關上門的那一刻，王晨曦順勢往自己老媽身上一趴，說道：

“哎呦我的老媽，真是要命了。”

雖然同樣覺着簽約不錯，但也明白合同肯定得找律師看一下，把其中的霸王條款、漏洞和陷阱都看清楚的張婉玲也知道，就算是想簽約，也不能現在簽，她自然也是順着自己女兒和丈夫的意思沒簽約，然後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不過她對于自己女兒現在這幅好像飽受□□，和練了幾個小時古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簡直一模一樣的樣子感到驚訝：

“閨女，你怎麽還聽累了？那人不是一直在誇你嗎？”

“誇的我都不像我了，老媽，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佛光這首歌就是占了編曲的便宜，歌詞其實挺俗的，哪有那人說的那麽好，他要誇我編曲好，我還能接受，可誇我唱的好……我只能呵呵了，比賽的那些人比我唱的多的是，就那個叫劉心婵的，她的聲線獨特，唱前奏說不定比我還好……”

王晨曦任由自己的老媽張婉玲‘拖’着自己往沙發上走去。一邊走晃悠着自己的老媽，一邊繼續說道：

“而是，就算是臺裏來的人對音樂不了解。光看上我出名了，喜歡我的人多了，想過來簽約，那就帶來一個打印的合同……我是瞎子這事誰不知道？尤其是上了他們的節目，只要有一點兒心，他帶過來盲文版的合同很難嗎？話裏話外忽悠你們簽約，反而我似乎就是一個乖乖女，一定聽你們……好吧雖然在臺上我也是這樣的人設，可是不是對我太不尊重了，有一點兒心拿個盲文版合同的很難嗎？樂樂你說，不就是半天功夫事兒？”

聽了半天的安樂同樣回答了一聲：

“汪嗚——！”

她也覺着這事有問題，太假。就是現在有張婉玲和王海華在，不能和王晨曦細談，還好雖然張婉玲動了心，也沒有直接簽約，王海華和王晨曦更是兩個穩的住的。

被‘反駁’的張婉玲倒沒有生氣，她笑着說道：

“行了行了，別拿樂樂湊數，樂樂現在光向着你，這小混蛋都不記得是我天天給你收拾的廁所！”

說完，張婉玲将自己體重百十來斤的女兒卸在沙發上，語調也有了些惆悵。

“你說你當初學的音樂，咱們就想着當老師來着，可誰都想不到學了音樂才知道音樂老師不好當。現在又想參加節目，誰不知道娛樂圈出問題啊，你媽我手機上娛樂圈的新聞可從來沒少過，我一點兒也不想你去的，現在聽歌的還沒看電視的多呢，看電視的又都玩游戲去了……唉，我就想你能有個安穩的正式工作，能做一輩子，最好退休還能有退休金，這樣我和你爸走了也不用擔心你了……”

“呸呸呸！”

前面的話王晨曦還挺感動的，可一聽老媽一提死後，王晨曦就立刻說道：

“媽你說什麽呢？趕緊呸一下，你才多大啊，肯定還得陪我幾十年呢！”

張婉玲同樣坐在沙發上，任由自己的女兒抱住自己：

“不大了，再過個幾年都要過五十大壽喽，我都二十一歲的大閨女啊，你都快要找男朋友結婚了呢。”

“停停停——”

對這個話題頭疼的王晨曦立刻制止，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提談戀愛的事情——

“還是繼續說簽約，老媽，我現在說實話真不清楚我自己火什麽程度了，不過按照對方臺裏都想簽約了，雖然這麽不拿我當回事……”

說着關于簽約的事情，王晨曦不由得想起來剛剛應付的那個臺裏的人。然後吐槽了好幾句，才把話題拉回來：

“……估摸着現在我說不定不差，嗯，這樣的話肯定還有其他的公司想要簽約我，他們估摸着也得來，嘿，咱們得查一查什麽娛樂公司對待歌手沒有霸王條款，又或者壓榨藝人的事情，這樣才能挑一個好的公司。”

張婉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

“你這還真想當歌手了？”

“不想，其實我想當編曲，可就算是編曲，也得有好的娛樂公司培養我一下，至少我得有一條門路，知道以後怎麽發展，又或者拜個老師什麽的，就咱們對這方面一點兒都不知道，也沒什麽認識的親戚的情況，肯定得靠別人。”

性格趨向于安穩，也不太喜歡探索未知的張婉玲，總覺着女兒找一個安穩的工作比較好一些：

“我總覺着你想法不靠譜，晨曦啊，我前幾天看新聞說盲人也能考高考，而是也是音樂系的，你要不再考一下試試？”

“老媽啊，能招收盲人的學校你覺着得是什麽樣子，再說我都多大了，二十一了。都上班了，怎麽還能拿得起課本？再說，學校學費得貴成什麽樣子，我現在沒法孝敬你們就算了，再動你們的養老錢？別了，我受不了。”

張婉玲對女兒的話只能嘆氣。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