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塗襖襖給塗爸爸打電話的時候,顏辭正好從醫院下班回來,在聽到塗襖襖那樣境況的時候,他就發現他壓根沒法靜下來。
即便塗爸表示成年人塗襖襖還是有随機應變以及靈活自理的能力,但坐在房間的顏辭卻滿腦子都是塗襖襖在省會孤苦伶仃哭唧唧的小樣子。
她情緒好不好?能不能盡快安頓下來?又或者她還會不會再遇到更倒黴的事情,萬一手機錢包什麽的又丢了該怎麽辦?想到這,顏辭覺得自己更擔心了,當下就讓邵逸穎幫忙把他停在家裏的車開過來。
邵逸穎那會兒剛在家吃完飯,冷不丁就接到了顏辭的電話,聽他語氣急得和山崩一樣,匆匆換了衣服便到顏家車庫把車給他開了過去。
邵逸穎家和顏辭家是在一個小區,她平常不用車,需要的時候就會到顏家車庫借一下邵老師買給顏辭的那輛新款寶馬。
把車開到了塗家小區外的街道,邵逸穎下車後便想向顏辭問清楚原因:“什麽情況?這麽急着用車?”
“有事,去接人。”
不等邵逸穎細問,顏辭就飛快地開了出去。
“這接邵老師都沒這麽急過,誰那麽大面子啊?”
顏辭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到省會兩百多公裏的車程,就算以交通規章內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他也開了足有三個小時,再趕到塗襖襖的那個定位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九點半了。
九點多的時候,他嘗試性地給塗襖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一接就是情緒崩潰的塗襖襖,他從前一直覺得變成哭包的塗襖襖從來都是不靠譜,但現在…他不該忘了塗襖襖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罷了。
顏辭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過了省會的收費站,即将開進省會火車站所在的東下區,剛才電話裏問塗襖襖要到的定位也發到了他的手機上。那旅社确實離火車站很近,只有一站地鐵的距離。
顏辭到那家青年旅社的時候,店裏還在營業,而他那副風塵仆仆又十分緊張的樣子着實把老板吓了一跳:“要,要入住嗎?”
“不是,我找人。大概二三十分鐘前,有沒有一個獨行女生住過來?她身高大概一米六五,紮了馬尾,有碎劉海,穿了件兩側有織帶前後有印花的白色短袖,下身是一件灰色的束腳褲,腳上是運動鞋,她還背了一只黑色雙肩包。老板,你有印象嗎?”塗襖襖早上是和他一起出門的,顏辭只想盡力把她的衣着描繪清楚,希望老板能記起來。
顏辭描述得太過清楚,以至于老板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剛才那個紅着眼睛碎着聲音過來住下的姑娘,但出于旅社老板的身份,他還是非常戒備的:“小夥子這麽晚出來找人?你和人姑娘認識嗎?”
“她,她是…”顏辭本來想說是朋友,但眼前的老板打量他的眼神簡直就和看不良青年一模一樣,心裏咯噔一下之後,顏辭還是說了出來,“她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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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謊話扯了第一遍就不再吝啬第二遍說出來,況且這時候它太好用了。
顏辭詢問的态度很好,全程的焦急也合情合理,旅社老板聽他這麽一說自然就信得很了,直接把顏辭帶到了塗襖襖那間房。
門一開,自顧戚戚哀哀的塗襖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顏辭九點多和塗襖襖挂電話的時候,自覺她至少已經恢複了一點,畢竟她電話裏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可這會兒,他才真的相信了那樣一句話。
“身邊沒有人可以依賴的時候,她可以堅強到比鋼鐵還要硬,但如果你在,就算只是一點磕絆也是她的最委屈。”
※
塗襖襖太意外了,意外到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勉力喚了顏辭的名字之後就只能繼續抽泣,嘗試幾次都不能完整地把話說出來,甚至她還一直扯着顏辭的衣擺不肯松手。
塗襖襖覺得現在的自己嬌氣的不行,可她越想制止就越聯想到白天的那麽多煩心,歸歸總總之下就只想拽着顏辭先哭個夠算了。然而兩人這麽靜止的時候,塗襖襖的肚子響了,她這會兒也才意識到自己壓根沒有吃完飯。
原來,她今天竟然真的煩心到連晚飯也不想吃的地步了?
“我,我好像,嗝,餓了…”抽抽搭搭的塗襖襖一邊打着哭嗝一邊和顏辭說話,兩只攥得死緊的手一刻都沒松開。
“來吧,把背包帶上,我們找個吃飯的地方,再換一個酒店住。”
被顏辭帶着的塗襖襖很乖,背着包便跟了上去。
兩人都沒吃晚飯,也餓了挺久,顏辭思考着便把車開到了幾公裏外的街上,帶着塗襖襖就近在一家餐廳吃了晚飯,再然後直接開到了附近一家有停車場的酒店。
這個時候也不是節假日旅游旺季,顏辭還是比較好運地訂到了一間标間,兩人都沒有帶換洗衣服,房間也只是用來睡一晚罷了。
正式進房的時候已經靠近晚上十一點,哭了一宿的塗襖襖也終于不再抽搭,只是時不時吸吸鼻子。顏辭給她換了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領着她到衛生間進行簡單的洗漱。
呆滞乖巧的塗襖襖接過顏辭手裏的牙刷簡單地刷了牙,看着鏡子裏面紅眼眶的自己發了一會兒楞,接着,濕熱的毛巾便在塗襖襖的臉上擦拭起來。
雖然是八月,但夜裏的大風絲毫不弱,早被風吹幹了幾回眼淚的塗襖襖臉一直都是涼的,這會兒的熱毛巾突然湊過來,她也是瑟縮地躲了幾下,但适應之後還是乖乖地任由顏辭給她擦臉。
“謝謝,謝謝顏醫師。”
顏辭給她擦了臉之後便讓她上床待着,和衣側卧,塗襖襖哭久了之後就會打哈欠,打着打着也就真的睡了過去。
顏辭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塗襖襖也已經睡着了,小小軟軟的,身體側弓着蜷在那兒,雙手輕輕地疊在腦袋下面,怎麽看都特別乖順。她是真的累了。
到底她是哭了一天,顏辭湊近看的時候,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塗襖襖幾乎紅透了的眼眶。他低嘆了一口氣,把塗襖襖額上的細碎發絲撩到了耳後,看清她整張臉以後,顏辭胸腔裏油然而生的心疼和憐惜便狠狠地把他的心揪在了一起。
他重新回了一趟衛生間,帶着用熱水捂過的熱毛巾敷在塗襖襖的眼睛上,至少,不讓她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眼睛會太疼。再把空調的溫濕調到适宜的程度,屋內只留下一盞帶有微弱黃光的床頭燈,被子給塗襖襖蓋住了肚子,到這為止,顏辭才算是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這時候的顏辭卻突然怔楞了很久。他就坐在标間另一張床上,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對面床上的塗襖襖,這一刻,思緒萬千。
什麽時候,他顏辭的情緒會這麽容易就被別人牽動了呢?又是什麽時候,他就這麽在乎一個人的一舉一動了?
顏辭不敢想,但又不能不想,因為所有的思考都真真切切地指向小斷腿一個人。
他會因為塗襖襖的不靠譜生氣或者煩心,他也會因為塗襖襖的撒嬌和哀求就心軟,他會心疼塗襖襖,也會為她驕傲,會百分百地信任她,也會百分百地支持她,甚至随随便便就攬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男女關系。
顏辭覺得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像極了一種病症,一種叫做戀愛症候群的病症。
“小斷腿,你的殺傷力範圍除了精神折磨,原來也能擴散到信仰啊…”
“塗襖襖,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信仰…”
※
天亮了不久,塗襖襖便在光亮壓迫下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迷迷糊糊看清楚周圍環境之後,又再度閉了過去。
直到她精神蘇醒之後,身體和心理的感覺不約而同地擠進了腦子。
全身的氣力都被迫壓在臉上和胸口,這種感覺塗襖襖再熟悉不過了,畢竟她昨天哭了那麽久。她塗襖襖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就生了一種自動調節的模式,只要她哭完睡覺,隔天醒過來的時候大多就是這個感覺。這感覺不順暢卻又很順暢。
昨天不會睡着了還偷偷摸摸哭吧?想到這個問題之後,塗襖襖便下意識地回憶昨兒個一整天的“情緒崩潰”,同時也注意到了另一張床上和衣而睡的顏辭。
她偷偷摸摸下了床,赤腳踩在房間內的地毯上,從自己床的這一邊繞到了顏辭側卧的那一邊,然後乖乖坐在地上光明正大地偷看。
昨天,顏辭的出現就像是她絕望深淵上散下來的陽光,一種溫暖又值得信賴的陽光,一種她從前就奢望着卻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陽光。
塗襖襖細細打量着床上的顏辭,同時又覺得異常心暖。顏醫師絕對是炒極炒極好的大好人,她塗襖襖發誓以後就算不做康複訓練也會一直一直最聽話!
這邊,塗襖襖在蹲顏辭起床,而那邊的顏辭突然便沉在了夢裏。
他的夢很玄,一開始就是收到塗襖襖持續發送的無數張好人卡,盡管他色厲內荏地拒絕,但好人卡依舊源源不斷,天知道他更希望拿到別的東西。所幸,這個畫面持續地并不久,在慢慢拿到三打好人卡之後,顏辭終于收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夢裏的塗襖襖比往常更乖,真的像小奶狗一樣蹲坐在他的床前,搖着尾巴表示自己以後會一直聽他話。
聽話?怎樣都會聽話嗎?
噢,不行了,一向禁欲系的顏醫師可能也要在腦子裏裝點黃色廢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襖襖:(⊙o⊙)哦哦哦,顏醫師好像要喜歡我了?
陸凡:哦,那又怎麽樣,反正我們襖襖一時半會兒還是不會被追上的,╭(╯^╰)╮!
顏辭:呵呵呵呵呵…
池冉:顏辭,你,是不是深度散光啊?
顏辭:不是,下一個。
童辛妙:開心啊開心,撒花啊撒花,恭喜啊恭喜!
顏辭:同喜同喜!
林清時:我也喜歡襖襖的。
顏辭:池冉過來把你家崽子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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