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把顏辭活生生蹲醒的塗襖襖一見他睜眼就忙不疊地把他鬧起來,小斷腿回家的心思總歸是急切的。萬般無奈同時又生怕被塗襖襖看穿那點兒小心思的顏辭,跌跌撞撞便完成了自己的洗漱。
“顏醫師,我跟你講,我以後肯定不要來省會工作的。黎安多好哇,近家又熟悉,還沒有省會這麽大,這麽人擠人。”這一次經歷基本上奠定了塗襖襖對省會的印象,除了旅游或者必要的行程,她發誓她真的不會沒事往那跑了。
“那很好啊,留在黎安。”近一點好,跑太遠真的不方便他守着他的小斷腿。
回黎安的車程很長,塗襖襖就算再耐說話也沒辦法連續叨叨三小時,再說,和開車的人聊天總歸是不太好。這麽一來,上了高速之後的塗襖襖便在車後座橫躺了下來。別說什麽她昨晚已經睡滿了八個小時,就算睡滿了十個小時,她塗襖襖一樣能閉眼。
從後視鏡看着車後座側卧的塗襖襖,顏辭開車也更加集中,一路平穩順遂地很。
話是那麽說,但塗襖襖其實也并不是真的就把工夫花在睡覺上,有很多事情,她要趁着這個機會想想清楚。比如,柏寧作的妖到底該怎麽回應。
對那些流言,塗襖襖本來是想聽之任之的,僅憑一張嘴的流言能站住多久的腳跟?況且還是在她“叱咤”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康複科。但這會兒的塗襖襖再仔細想想,也覺得有點不自在起來,她何必要白白攬那麽一大口黑鍋,給自己和家人添那麽多麻煩事。畢竟塗媽可也是在醫院的,她如果不管,要讓陶醫生知道了這事兒,那不得掀起多少浪來。
“柏寧…阮輕微…”她塗襖襖到底又怎麽着那兩位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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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醫師,你能把我送到醫院門口嗎?我要去找一下我媽。”不管那些事兒有沒有傳到塗媽媽的耳朵裏,對陶醫生的第一步安撫總歸是極其需要的。況且,這一趟她還要和柏寧好好聊聊呢。
“行,我等會直接把車停回家裏的車庫了。”顏辭所說的家正是顏家大宅。
因為早上出發時間湊巧,塗襖襖到醫院的時候,塗媽正在午休,母女兩個親親熱熱地吃了午飯,在塗襖襖的旁敲側擊下,倒并沒有從陶醫生那裏套出什麽誇張的流言來,也就是說,碎嘴的柏寧還不至于讓流言傳得全醫院都知道。
“陶醫生,你要好好工作呀!咱們祖國的未來,就靠你們這些正經老花了啊!”和自己親媽和諧地聊過之後,塗襖襖便直奔住院部的2號住院樓,快刀斬亂麻,總要一砍一個準的。
和往常一樣,柏寧确實還在醫院,然而,這時候的她卻沒有在病房裏盡心盡力地照顧自己的家人,反而一有空就在樓層裏走動,逮着一個醫生護士就開始造塗襖襖的謠來,而這種情況已經連續了好幾天了。
又一個送病人回房的治療師被柏寧逮了個正着,被她強行灌輸了關于塗襖襖崩壞的一切。醫護人員抗壓能力總是要比常人好一點的,饒是如此,這位治療師還是有些忍不了柏寧的碎嘴,漸漸顯得頭腦漲亂,力不從心起來。
這個治療師是新面孔,塗襖襖從前是沒有見過的。但他似乎沒有被柏寧的洗腦灌輸成功,畢竟,從塗襖襖在康複醫學中心進行康複訓練開始,算到現在,她自己都沒有崩過的人設,旁人又怎麽能輕易煽動?況且,她還是一個已經通過小零食和不靠譜拉近了和大多數醫師治療師以及護士之間關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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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寧這樣的強買強賣除了剛入院職業操守沒有齊全的小護士之外,終究得不到大衆的認可,畢竟他們先入為主的可是小乖順塗襖襖。
“…一個未成年就敢随意勾搭男人,更是不要臉地和男老師攪在一起,就她那樣的,還是不要多來往了。”
塗襖襖就站在柏寧兩三米之外,把她說的所有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故事都是這麽瞎編的。
中譯中,偷換對象什麽的,也真是有“語言”水平。
柏寧和她身邊的小護士說着話,不經意擡頭便看見了不遠處的塗襖襖。柏寧此刻站的位置在病房走廊的最末端,右手邊是病房,左手邊就是收納衛生用具的雜物處。甫一見塗襖襖,她便靠在雜物間的門上開始冷嘲熱諷起來:“喲,真是說誰誰到,咱們裝清純的不良少女還敢來找我呢?!”
塗襖襖聽着不免失笑,心裏細想起來:沒有身份背景,沒有雄厚資産,她柏寧到底哪來的膽子拽得這麽二五八萬又低情商?那阮輕微也是敢用辦法培養出這麽忠心的狗腿子。
塗襖襖垂首站在那思考的時候最是乖巧,而這動作又和她從前一模一樣,就這麽看着的柏寧心裏頓時便生出了十足的傲氣,甚至于讓她忘了幾天前和塗襖襖說話的時候所感受到的冰寒。
橫海一高的塗襖襖是什麽樣的人?不過是一個悶聲不說話,遇事只會躲着的唯唯諾諾,就算被她撕了作業卷子也不敢出聲,被扔了文具也只會自己解決,被全班所有人孤立都不哭不鬧,再随便使些手段就會被學校勸退而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廢物罷了。
塗襖襖前些天再橫又怎麽樣?不過是仗着那點別人都不相信的真相而已,證據都已經被她銷毀,塗襖襖是沒戲唱的,不是嗎?
而此刻就這樣低頭站着的塗襖襖,對柏寧來說更是沒有任何威脅感、不适感,頤指氣使的态度在柏寧身上從頭顯到腳,那種淩駕于弱者之上的語言暴力讓她十分痛快:“雖說吧,你被退學也是理所應當,但我們班突然就沒了你這個廢物也是挺不适應的,畢竟挺多雜活還是要你幹的…”
“而且,你這種有爸媽生沒爸媽教的東西也只配幹這些活了。”有機會再把曾經被自己踩進深淵裏的塗襖襖再踩一遍,柏寧本來就樂得快活。
“好歹也是做了一年同學,奉勸你一句,識相的話趁早夾着尾巴遠離我們的視線,你要是自覺,放你一馬也是說不準的。”
正當柏寧抱着倨傲态度的時候,塗襖襖開口了,她的聲線是弱的,但裏面的強硬瞬間便讓柏寧産生了一種和她以往印象裏極度不符合的壓迫感,一種她認為絕對不會出現在塗襖襖身上的壓迫感。
“高擡貴手?你是在開玩笑吧?”和以往的軟糯不同,和前幾天的冰寒也不同,塗襖襖的聲音裏是帶着戾氣的,就連眼神也紮出了滿身的刺疼。
柏寧真的被吓到了,甚至她現在連把完整的話說出口也變得有點艱難:“你…你…”
她一直以為上一次和塗襖襖的對峙,是因為自己的心虛才被她唬住,但再次嘗試塗襖襖這樣的态度,尤其是這樣更加可怕的态度,柏寧還是不由自主弱了氣勢。
“你果然一直都是阮輕微是狗腿呢,她說什麽就跟着做什麽,給阮輕微當槍使,你就這麽興奮?”
“嘴是長在你身上,你愛說什麽我也管不住,不過,我要提醒你,既然你這麽愛撒謊,我倒也不介意替你散播點兒真相。”
“比如,被你陷害的陳老師。猥亵學生是個醜聞,就是不知道未成年先孕借這個坑害高級教師的你,受不受得住網絡暴力了。”塗襖襖越往後說,她的戾氣便慢慢藏匿起來,反而更讓人覺得壓抑。她言語間讓人覺得懶洋洋的,但裏面如刀淩遲的快意也不緊不慢地紮在柏寧的心眼上。
柏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氣得發抖,神色憤怒地恨不得一口把塗襖襖吞下去:“什麽陳老師,什麽未成年懷孕!塗襖襖,你胡說什麽!”。
柏寧咬牙切齒的樣子确實難看,但也無法改變塗襖襖平穩的語調:“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麽說怎麽說,這個道理,你也是知道的。關于流言,我也就不小範圍測試了,直接鬧大了算了,随便找個社交平臺就給你把這個挂出來,你覺得怎麽樣呢?”
“沒有證據,你怎麽敢這樣造謠?!你不要太過分!”網絡暴力的威力柏寧不是沒有見識過,塗襖襖她竟然敢這樣做!
“真真假假又怎麽樣?況且這事兒那裏就是捕風捉影了?傳謠言就傳謠言呗,難道還要我特意給你挑個日子?又或者,那你不想說這個也行,不如,我替你向阮輕微說道說道你是怎麽在她面前一張臉,背後一張臉的。這個只告訴她一個人,不過分吧?”
陳老師是假的,她柏寧未成年先孕也是假的,但這些龌龊事裏總會有她柏寧摻和的一角,而用來挑撥柏寧和阮輕微關系的小事,那就是更多了。她們之間能有什麽關系?互相利用的關系,畸形到随便拿件事情戳一戳就碎的關系,除了共同厭惡的人,大概也沒有別的聯系。
“從今天開始,麻煩你柏寧小姐一個一個解釋清楚我那點兒謠言。噢,關于我推你的真相,你可以保留,不過別的,麻煩你用你那張金嘴再說清楚吧。不然,阮大小姐和你的主仆關系就不知道還能不能維持的住了,而你在外頭好好經營的那張臉面估計也不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我棉襖的爆裂反差!大寫的爽!
以及,猜猜看棉襖什麽時候會在她家顏醫師面前掉馬甲(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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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劇情是回憶殺的前奏,下下一章開始回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