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道光

紀恒低咒了一聲,房裏的女人已經開始起身迎接。

“老爺。”周蓉福身跟紀恒行了個禮,看到他臉色不是太好,心裏有些忐忑,緊張地絞起了手裏的手絹兒。

“你怎麽來了?”紀恒進屋,本來想直接歪在榻上,但又看了周蓉一眼,還是找了張椅子正襟危坐。

“誰讓你來的?”紀恒坐下後又問。

周蓉被他問得膽顫,很想往後躲,而那燭光下英俊的男人又實在心動。

紀恒有一副好相貌,好到府裏那麽多女人為他獨守空房也甘之如饴,她也不例外。

例外的那個失蹤了的狐媚子賤女人葉蘇。周蓉一想到葉蘇失蹤了便痛快不已,府裏就她沒守過空房,估計是跟她那個當妓子的娘修來的一身妖媚術,每次老爺一回來,她勾勾手指抛兩個媚眼,老爺就跟在她後面走了。

連被她安排在葉蘇身邊資歷豐富的眼線老嫲嫲都不好意思說晚上那帏帳之中有多激烈。

第二天那賤女人還在她們面前抱怨她腰酸腿疼。嫉妒得人眼睛都快綠了。

現在老天爺開眼把葉蘇弄走了,紀恒就像一根還沾着血腥的誘人的羊腿,誘惑着紀府這群如饑似渴的母狼。

好不容易得了紀茹的賞識,多少人眼紅的機會,周蓉咬緊牙,低眉順眼地走上前給紀恒倒茶。

“妾身是老爺您的人,自然應當來伺候老爺就寝。”

紀恒輕哼,挑眉,“我姐讓你來的是吧?”

周蓉倒茶的手抖了一下,有一點茶水灑了出來。

她忙擦幹小桌上溢出的茶水,跪在紀恒腿邊:“妾身不敢妄闖老爺房間,是紀長小姐吩咐過妾身要妾身來伺候您就寝,她說您既懶得進我們的房,就讓我們主動過來找您。”

紀恒神色探尋地打量了周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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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精心打扮過,臉上娥眉輕掃,唇口透紅,頭發只一半斜堆在腦後,餘下的長發都披散着,行動間有頭上桂花油的香氣。身上穿的清涼,淡紫的綢衫,薄而不透,只勾勒出玲珑的腰身,領口處開的很低,她一在他面前跪着,雪白的豐盈随着呼吸的起伏在他眼下若隐若現。

紀恒盯着周蓉,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葉蘇要是這樣打扮該是什麽樣子。

她也塗這樣紅的唇,抹這樣香的膏,穿這樣清涼的衣裳,燭火瑩瑩下跪在他面前,眉眼低順,皮膚比脂膩,比雪白。

一定是個能令他于此時此刻邪火四起把持不住,立馬把人抱到床上去一通胡天亂地颠鸾倒鳳的樣子。

而不是現在這樣,他看着面前女人半露的酥.胸,心情跟看菜市場幾斤幾兩的豬肉一樣平靜。

“你先起來吧。”紀恒淡淡道,眼神沒在她身上多做一刻停留。

紀恒心裏有些犯難,他要是直接把這女人弄出去,傳到紀茹那裏肯定又是她的一通牢騷。

長姐如母,紀恒從小沒有母親,都是紀茹這個當姐姐的在帶,他不想為這種事弄得兩人難堪,可是……

紀恒又看了周蓉一眼,扶額。

明明都是女人,周蓉長得也不差,可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葉蘇面前永遠都像個剛開葷的毛頭小子一樣有用不完的精力,而對于眼前這位,像個七十歲的老頭子——永垂不朽,有心也沒有力,況且他還沒有心。這種事情女人或許還能勉強得來,但是男人,一定勉強不來。

周蓉從地上站起,把茶杯捧到紀恒面前,“老爺您先用口茶吧。”

紀恒掃了一眼茶盞,“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

“那,”周蓉捧着她精心泡的茶有些尴尬,還是賠笑道,“那老爺想喝點什麽,白水還是酒呢?妾身去給您倒來。”

紀恒看着桌上忽隐忽現的燭火沉思自己竟然因為葉蘇在‘守身’,心裏像是被人抓住了一般,沒有答話。

**

古東市某個被財大氣粗的《長歌》劇組承包了的酒店房間,葉蘇在肖雨的強烈要求下穿上跟她同款額海綿寶寶睡衣,剛洗過澡頭發還半濕,靠坐在床頭,眼睛盯着牆上的電視屏幕。

“蘇蘇接着。”肖雨洗漱了半天終于跑過來,扔給葉蘇一盒冰淇淋。

是白天陸承給的哈根達斯,肖雨也沒吃完,找了個小冰箱凍着,收工後帶回了酒店。

“今天晚上咱們倆一起吃冰淇淋看電影多爽。”肖雨一躍上床,掀開被子鑽進葉蘇被窩。“好冷啊。”她一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邊感嘆。

葉蘇看了看空調上面顯示的數字16,能不冷嘛。

“什麽電影?”葉蘇把鑽進被窩的肖雨往她身上黏的手臂扒拉了下來。

肖雨幹笑了兩聲,坐起身把冰淇淋蓋子打開,先送了一勺到葉蘇嘴裏,又自己吃了一口,才顧得上用遙控器打開電視。

“《晴書》”肖雨嘴裏含着勺子,手上忙着按快進跳過片頭,“新片子,北美那邊剛上映不久就口碑票房雙豐收,可惜國內不引進,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高清資源,都沒舍得看,專門拿來和你一起看。”

“有那麽誇張?”葉蘇想笑。

“當然。”肖雨已經把片頭跳得差不多了,靠在床頭抱着冰淇淋專心致志地盯着電視,“男主角好像是個新人,據說電影裏面顏值超小李子賽抖森,加上各大影評人口中青澀又致命的演技,絕了。”

“有男人,當然要跟你一起分享。”肖雨仗義地拍拍葉蘇的肩。

“快看,開始了。”葉蘇被她說得也有些期待,一邊吃着手裏的冰淇淋,一邊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視屏幕。

外文片,葉蘇聽不懂,看簡體字幕都有些吃力,但不妨礙她第一幕就被捉去了眼球。

有陽光透過木格窗灑進來,厚厚的窗簾與深色的牆紙烘得氣氛安閑,棕發的少年穿着純白的襯衫和卡其色的法蘭絨的背心,頭靠在窗沿,手裏捧着一本厚舊的書。

鏡頭給了少年的臉一個大特寫,清晰到能看見陽光灑在他臉上照出的細細的絨毛。

耳邊是他大提琴一般低沉的輕誦,葉蘇立馬聽見自己心跳停了一拍,嘴裏含着的勺子掉在被子上,手裏的冰淇淋忘了吃。

**

周蓉揪着手戰戰兢兢地站在紀恒身邊。

他不動,她更不敢去打擾,只是靜靜欣賞面前男人比例完美的側顏。

倏地,她覺得自己眼花了一下,看見紀恒的頭上一道綠影閃過。

“老,老爺。”周蓉壯着膽子打擾沉思的紀恒,目瞪口呆地指了指紀恒的頭頂。

這是紀恒第一次看見自己腦袋上的綠光,親眼看見。

他對着銅鏡照了又照,覺得毛豆确實沒說錯,很像畫裏觀音菩薩背後的光圈兒。

那光不是持續的,一會兒強一會兒弱,一會兒又沒有,也像幽幽的磷火。

“老爺。”周蓉吓得快哭了出來,生怕下一瞬紀恒就會變成一個青面獠牙的妖怪。

紀恒倒不是很驚慌,雖然他前兩次還不願相信,但已經給他心裏種下了一個疑影了,這回算是親眼見證。

“你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我就立馬把你轟出紀府。”紀恒頂着綠光對周蓉惡狠狠地警告。

周蓉吓得癱軟在地上,“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紀恒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頭頂,“你滾吧。”

周蓉連滾帶爬地跑了。

紀恒對着鏡子冷笑。這光,莫名而來,不會疼,不會死人,還偏偏是綠色的,喻義不淺。

他幾乎是瞬間想到了葉蘇。

這些天發生的所有怪事,葉蘇人間蒸發,他頭上開始出現詭異的光,已經那兩場真實至極的夢。

葉蘇,和這綠光有關,葉蘇,在他頭上弄出了綠光。

艹!紀恒把桌上的茶盞果盤全都掀到了地上。

他癱坐在地,看自己頭上綠了将近一個時辰。

這情致靜谧的深夜,這恰到好處的一個時辰,連貓兒都開始叫.春了,葉蘇,能做些什麽,給他頭上弄出綠來。

紀恒覺得自己心裏苦得像吃過黃連,又像有熊熊的火焰在燒,恨不得立刻把那女人揪出來掐死。

虧得我在為你守身如玉,你卻讓我頭上頂綠。

**

酒店,葉蘇跟肖雨看完了電影。

葉蘇呆愣着,手裏的冰淇淋早就化了,腦海裏全部回映的是剛剛電影裏畫面。

純愛電影 ,男主角孤獨,寂寞,一瞥一笑卻又那麽攝人心魄。

電影情節唯美,男主顏值逆天,再有搔得人耳朵癢癢的獨白和配樂加成,很容易就贏得了女人的心。

她好像,第一次體會到了春心萌動的感覺?120分鐘的電影,她的心跳幾乎是在跟男主角的呼吸起伏。

還是少女的時候就被紀恒變成了少婦。現在自由了,她那顆從來沒有出來過的少女心終于開始蕩呀麽漾。

手機突然“叮”的一下,葉蘇總算回過神來。

“您的特別關注好友‘小雨從這一秒開始是奧蘭多.霍爾特的老婆’發布了新動态——有的人是行走的春.藥,光看到就能顱內高.潮。”

配圖是一張《晴書》的劇照。

葉蘇立馬轉了這條微博。腦子裏想着電影最後男主角捧着書行走在雨中的身影開始傻笑。

笑着笑着,眼前突然一晃而過一幅畫面。

紀恒坐在地上,臉色鐵青,頭頂……一輪綠光?

葉蘇嫌棄地晃晃腦袋揮去那副詭異的畫面。

有的是春.藥,有的人,避孕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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