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道光
少女的春心蕩漾過後睡得特別沉,葉蘇第二天沒戲可以放一天假,她本來準備睡個懶覺,結果一大早就被來送新改劇本的快遞小哥鬧醒。
葉蘇睡意沒了,坐在床上一邊啃着蘋果,一邊大致翻閱了一下後面的戲。
一開始還是笑意盈盈的,而後來越翻,臉上的笑便像凝住了一般,眉頭越鎖越深,手上的蘋果忘了吃,白色的果肉氧化便成淡淡的焦黃。
肖雨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來,沒發現她表情不對,湊近,“劇本送來了哇,蘇蘇你後面的戲演起來難不難?我記得原來那劇本兒裏你還有好幾場冷宮重頭戲呢。”
葉蘇啪地一下合上劇本,手裏的蘋果掉在酒店厚實的地毯上。
“全沒了。”
這幾天組裏一直在說後面的劇本要改,她原以為只是普通的改動罷了,哪知道,改動後所有人的戲幾乎都是好好的,甚至陸承身邊的老太監都多了好幾場戲,除了她。
“珍妃至冷宮三日,難以适應冷宮環境艱苦,感惡疾,暴斃。”
她,剛到冷宮就死了?後面那些珍妃在冷宮裏魚死網破買通宮人,各種陷害女主角長歌的劇情被删得幹幹淨淨,全換成了長歌和玉清皇帝兩個人在宮裏你侬我侬恩愛纏綿難舍難分甜得膩人的感情戲。
“怎麽回事?”肖雨被葉蘇這個樣子吓了一跳,剛睡醒臉都還沒洗就拿起葉蘇腿上的劇本翻了起來。。
葉蘇接到了她經紀人陳楊打過來的電話。
“喂,葉蘇,那新劇本你看了嗎?”幹練甚至帶着點兒機械性的女音從聽筒傳來。
葉蘇握緊了手機,“看了,我的戲全沒了。”
“靠!”電話那邊立馬罵了一聲,葉蘇隔着電話甚至都能聽得出陳楊在咬牙切齒,“前幾天我這邊就收到點暗示了,還沒告訴你。他媽的那制片就是個混蛋,導演更是說不上話,把編劇弄過來說改就改,我就不信就憑楊以澄那面癱臉能把這劇撐得起來!”
葉蘇隐約聽出了些苗頭,“陳楊姐,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蘇你的戲呢?!”肖雨把新劇本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找,就是看不到有葉蘇出現的場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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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蘇及時按住了聽筒對肖雨比了一個靜音的手勢。
肖雨秒懂,氣哼哼地把頭湊在葉蘇手機前聽那邊的回複。
陳楊靜默了一下才開口,“葉蘇,你鋒芒太露了。”
葉蘇咬了咬下唇,冷笑一聲,“是楊以澄對吧。”
“是她和她背後的整個團隊。”陳楊說道,“沒有哪個小花的經紀公司願意看自己的藝人在新劇裏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三搶了風頭。”
稍有名氣的女演員,尤其是走偶像風的,最忌諱的便是被身邊的配角壓下去,一定要保證自己才是絕對的主角。
“我說個實在話你聽了別生氣,當初我把你帶資塞進這個劇組的時候本來沒對你抱多大期望,本來都覺得你是爛泥扶不上牆,楊以澄公司那邊考量同組演員的時候也是看你比不過楊以澄才同意你進組的。哪想到想到你這次開挂了一樣像變了一個人。我看過兩段你們戲的剪輯你演得真的挺好,楊以澄那邊當然也看過了,我看你進步高興,可是他們容不下。”
“所以就又黃了?”葉蘇胸口氣得悶疼,《停留心跳》試鏡通過後黃了,《長歌》演到一半被删了後面十幾集戲直接死了。
“你也知道有多現實,我想給你争一争也有心無力。楊以澄要片方在你和她之間選一個,你說他們能選誰?”
“當然選蘇蘇!”一直湊在聽筒旁聽電話的肖雨突然開口。
“肖雨別插嘴!”陳楊隔着電話都聽出是肖雨的聲音,肖雨最怕陳楊,立刻乖乖地閉了嘴。
“我……知道了。”葉蘇語氣低落,“謝謝陳楊姐。”
還能怎麽選?片方才不在乎她長得比是不是楊以澄更上相,演技是不是碾壓式,他們在乎的,無非就是楊以澄那三千八百萬的粉絲。
三千八百萬對二十三萬,現實到殘忍。
“好消息是這次的片酬不變,還和合同裏寫的一樣。”陳楊又補充了一句,安慰的無力。
“那可真是太好了。”葉蘇同樣高興的無力,挂掉了電話。
她本來就是拿自己父母的錢帶資進組,給她的片酬就是走個過場,現在跟她說片酬不變,腦子比月球表面還坑。
葉蘇收回手機,才發現肖雨已經哭了出來。
“小雨你哭什麽?”
肖雨一邊用紙擦着眼淚一邊抽噎,“我本來以為蘇蘇這次進步那麽大,等這部戲播的時候一定能火,哪知道,哪知道演到一半就死了嗚嗚嗚……”
“我死了那你現在在跟誰說話?”葉蘇看到肖雨哭就像想通了似的,突然一下也沒那麽傷心了,笑着打趣。
“可是你的角色死了!”肖雨跺腳。
葉蘇拍拍她的背,“別哭別哭,昨天晚上才認了新老公奧蘭多,今天是你們新婚日子哭了不吉利。”
肖雨噗嗤一下,噴出一個鼻涕泡。
葉蘇笑笑,“就這破劇,我還不想演呢,你愛我我愛你,楊以澄像個低能兒一樣整天在劇裏被我欺負,陸承演那皇帝看起來深情,實際上像個渣子一樣見異思遷,我壞女人演起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還沒有以前在紀府明面上跟那群女人如沐春風實則恨不得生吃了對方的戲演起來過瘾。
手機突然亮了一下,陳楊又發過來一條短信,內容是葉蘇應該很快就能殺青從古東回B市,檔期空着就先休息一陣兒,期間她找找資源看能不能再給她安排幾個劇組的試鏡。
葉蘇把手機拿到肖雨面前,“你看還有這麽多機會呢,哪天突然一下子紅了吓死你。”
肖雨終于破涕為笑,“你紅了之後要給我漲工資,起碼再加兩成。”
“我現在就給你漲,加三成。”葉蘇摸摸肖雨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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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恒自從那晚親眼見到自己頭上發綠光過後便知道這事情是玄學,幾天來一直輾轉着往京城京郊各大道觀的道士和算命先生那裏跑。
紀茹對着他連一根女人頭發都沒沾上過的枕頭傷透了腦筋,前幾日把周蓉給他送到了房裏,沒過兩個時辰竟然被他趕了出來,她去問周蓉,那女人卻牙咬得緊緊關于那天晚上的事一句也不肯說。
京郊某個香火稀慘的道觀,氣急敗壞的紀恒騰騰騰地從那一級一級的道觀往下飛,為了防止那綠光又突然出現,頭上戴着頂厚厚的黑色風帽。
他這幾天訪盡了各種“大師”,卻次次都是铩羽而歸。京城裏就只剩這一家又偏人又少的道觀沒來了,他想着這種地方最有可能藏着高人,又抱着大期望來,哪知道那號稱“在世神仙”的道士錢收得錢不少,說的卻亂七八糟。
說要以毒攻毒,讓他戴頂綠帽子在頭上鎮壓他頭上的綠光,又說失蹤了的葉蘇是狐貍精化成人形來人間修煉,他只不過是她要吸□□氣的萬千男人中的一個,現在把他精氣榨幹了,她就失蹤去尋找下一個目标了。
紀恒氣得差點沒把香爐叩在那臭道士頭上,怪不得你這破道觀香火都快斷了。
要我自己給自己頭上弄頂綠帽子戴上?您老還是先把這香爐叩上。
葉蘇是狐貍精轉世來榨幹老子精血?明明每次是我把她榨得又哭又顫聲聲求饒。
那道士被紀恒吓得鑽到貢品桌下頂着果盤生害怕紀恒把香爐叩他頭上,“別砸別砸!老道不該騙公子,公子要是真想見那女施主,在那月圓之夜到你們曾經交好過得床上睡上一晚便是,只要您心誠感動老天爺,一定能見到女施主的。”
那麽簡單?月圓之夜在交好過的床上睡一覺就可以了?當天上司命的神仙都是傻子不成?這老道剛騙了他又在說謊,鬼才信。
紀恒氣哼哼地出了道觀策馬狂奔,天擦黑的時候終于從京郊趕回了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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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劇組,改過後的劇本留給她的戲份比想象的還要少得少得少,葉蘇穿着一身兒髒兮兮的戲份,臉上被化妝師化得蓬頭垢面,躺在冷宮的床上哼唧了幾聲,然後她就……殺青了?
葉蘇拍完最後一場戲,劇組還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大家也都知道她是活生生被楊以澄砍了戲,但是沒辦法,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你後臺沒人家強大,就得受打壓。打壓又不犯法,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
葉蘇殺青的時候自掏腰包請劇組點外賣為劇組所有人買了奶茶和蛋糕,故意在楊以澄在的時候讓外賣小哥送過來。
就是要讓劇組這麽多人在頓頓吃草減肥的面前一起喝奶茶吃奶油蛋糕配巧克力,饞不死她。
肖雨看到楊以澄一邊臉色鐵青一邊咽口水的時候笑得肚子都快炸了,這種損招兒也不知道蘇蘇跟誰學的。
沒有再在古東住下去的必要,葉蘇麻溜和肖雨收拾東西回了B市,肖雨住她父母家,葉蘇回了原主的家。
當看到寸土寸金的B市中心那些又破又小還沒紀家茅房大的小院兒計價單位都是“億”的時候,剛還在嫌棄原主家小的葉蘇吓得立馬開始估算起了這房子的價格。
二環,單身公寓,開放式設計,進門是小廳,有飯桌和開放式廚房,再裏面是一張大床,挨着扇夜景很好的飄窗,廚衛陽臺一應俱全。
怪不得肖雨說原主母胎單,果真是……很有單身的味道。
葉蘇在參觀了一圈原主家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冰箱裏空空如也,竈臺上的鍋都生了鏽,衛生間裏全是頭發,地上扔着不知道什麽時候用過的紙巾,床頭櫃的抽屜裏還有啃了一半的蘋果和外賣盒子,衣服明顯是走的時候挑得太急,滿床都是。
本想回來就倒下休息的葉蘇哼哧哼哧地開始打掃衛生。
任務艱巨,葉蘇一直從下午打掃到晚上才剛剛結束,拎着好幾大黑袋子垃圾下樓倒完後體力終于耗盡,回來累癱在床上,把電視放開刷微博,嘴裏還嘬着一瓶維他豆奶。
突然,耳邊砰地一聲。
葉蘇以為是電視音效便擡頭看了看,發現電視裏正在放抗日劇,她奶喝多了剛好想方便一下,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斜對着小陽臺。
小陽臺上安着的是扇毛玻璃門,隐隐約約能看到外面有一堆深色的東西。
日啊,葉蘇一手叉腰一手扶額,怎麽還有一坨垃圾落在陽臺忘了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嗯哼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