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你先停,停一下......”
談毓書在親吻的空隙裏艱難地呼吸,搭在陸博淵肩上的手幾乎全部失力。就在他被抱上洗手臺無處可躲時,浴室裏傳出解救他的聲音:
“——爸爸,我洗好了。”
談墨雖然堅持自己洗澡,但談毓書擔心他擦水擦不幹淨,最後都要檢查一遍,尤其是耳朵和腳趾縫這些小地方。所以每天談墨洗完澡,都會叫他去檢查,等過關了才可以去躺到床上去。
談毓書一個激靈,猛地從洗手臺跳下來,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拉好,丢給陸博淵一個警告的眼神,踩着拖鞋嗒嗒跑過去。
“今天想聽什麽故事?”
幫談墨掖好被子之後,談毓書打開床頭的睡前故事。
談墨想了想,“今天不聽故事,爸爸給我唱歌吧?”
“好啊,想聽什麽歌呢?”
“以前的都聽過了,想聽一個新的歌,可以嗎?”
“但我會的歌就那幾首......”
談墨苦思冥想,忽然靈光一一閃,“那你會那種唱給寶貝的歌嗎?我是爸爸的寶貝,你唱給我聽。”
談毓書将腦子裏為數不多的曲庫翻了翻,還真翻出一首,“有倒是有,不過爸爸沒有很熟練,你不許嫌它不好聽。”
談墨打了一個呵欠,“好。”
談毓書清了一下嗓子,深情地望着談墨的眼睛,輕輕吟唱:
“歸港的汽笛穿破晨霧
你終于回到這個國度
我千瘡百孔的心才終于解了毒
我是黑暗牢獄的囚徒
自以為優雅的不孤獨
直到看到你的臉我才終于服了輸
寶貝,走了那麽久,累了嗎?
寶貝,分開那麽久,想我嗎?
寶貝,我多想當面問卻永遠不敢問的那句,還愛我嗎?
你曾經偏執瘋狂地哭着買醉
也曾溫柔天真地吻我的背
世上的真真假假讓我分不清誰是誰
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寶貝。”
這首歌名字就叫《寶貝》,卻一點也沒有名字的那種甜蜜,反而很是苦澀。尤其在小提琴伴奏的襯托之下,濃郁的思念便沖破旋律席卷過來,幾乎将人湮沒。
但還好,胖胖聽不懂這歌詞背後的深意。他只是覺得這首歌從談毓書嘴裏唱出來很溫柔,很适合他醞釀睡意。
很順利的,談毓書唱完三遍之後,談墨已經昏昏欲睡了。他的眼睛閉着,粉紅的小嘴巴張了張,糯糯道:“晚安爸爸。”
談毓書像往常無數個夜晚一樣親吻他的額頭,輕聲道:“晚安,寶貝。”
關門出去時,洗完碗的某人正倚在過道看他,“出唱片嗎?我做你的頭號粉絲。”
談毓書怕說話把剛睡着的胖胖吵醒,于是将他拉到一邊,小聲問:“你都聽見啦?”
陸博淵嗯了一聲,“很深情,好像在唱我們的故事一樣。”
“什麽我們的故事?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不覺得副歌就是在唱我們嗎?”
“副歌?”
談毓書愣了愣——寶貝,走了那麽久,累了嗎?寶貝,分開那麽久,想我嗎?寶貝,我多想當面問卻永遠不敢問的那句,還愛我嗎?
好像......是挺像的......
“我就是偶然聽到這首歌,覺得好聽就唱給胖胖了,沒注意還有深意。”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本來本分賊心沒有,說到後面跟蚊子似的,倒像做賊心虛了一般。
陸博淵靠在陽臺上,趁着月色打量他,“你知道這首歌是誰作的詞嗎?”
“誰啊?”談毓書茫然地問,半晌接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不可置信着問,“是,是你?”
陸博淵看到他眼中的訝異和欣羨,微微點頭。
談毓書驚了,“你怎麽什麽都會啊?怪不得粉絲這麽多!”
說到粉絲,他猛然想起被他忘在九霄雲外的事。
“啊呀!”他驚呼一聲。
陸博淵問:“怎麽了?”
談毓書一面說一面去拿車鑰匙,“今天碰到你一個粉絲,讓我帶禮物給你來着,我居然給忘了!”
陸博淵看他穿着拖鞋健步如飛,本來想讓他慢點兒,結果話還沒出口,防盜門就傳來清脆的一聲“砰”,以及,那家夥抽着氣往前跑的聲音。
啧,這麽多年過去,還是這麽不着調。
十分鐘後,他攥着拳頭大的公仔回屋,陸博淵剛從浴室出來,發梢還挂着幾顆晶瑩的水珠。他穿着暗藍的睡袍,腰帶系得松松垮垮,仿佛再多走一步就要散掉。濡濕的頭發還往下滴着水,本來要順着勁瘦的脖子流下,卻被後頸搭的毛巾吸了去。只有一滴原本就沒擦幹的水珠歇在鎖骨窩,讓破門而入的某人生生咽了下口水。
“就為了拿着個?”陸博淵坐在床邊,兩腿分開坐着,一手撐着床鋪,一手搭在膝上。
“對啊,之前一直忘車上了。”談毓書呼吸了幾下,不斷做心理暗示說自己是柳下惠,強行把眼神調到公仔上,“這是你的粉絲送你的,是她的心意。而且也不是那種特別貴重的珠寶什麽的,你收下也不會被說閑話。”
陸博淵若有所思地對他勾了勾手指,待人過來之後,從他手裏接過公仔,捏在手上把玩。
“她直接找的你?”
“嗯。”
“毓書,你應該知道,你的私人消息并沒有曝光。”
言下之意,直接找到談毓書的,應該是雜志社的記者,或者通過小道消息聽到風聲,然後跟上來企圖拍到獨家的狗仔。
這一點談毓書當然知道,“我知道啊。但是照片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是熟悉的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你跟她很熟?”
談毓書知道自己站不穩腳,“她兒子在胖胖隔壁班,接孩子的時候就見過我。”
陸博淵動了動嘴唇,“讓我算算,胖胖轉到綠光差不多也就一周。期間你要麽被公司的事情纏着要麽就是出差,所以都是讓郝南幫忙接的孩子,加上我去過一次。也就是說,你去綠光接孩子的次數,只有一次。”
“那,那也可能是送孩子的時候碰見的。”
“毓書,不要給陌生且目的不明的人找那麽多理由。”
談毓書聽出話裏的不悅,他知道陸博淵是擔心他被人利用,但他已經很謹慎了。
“沒有啊,她本來是想拿本書給你簽名來着,但是我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就拒絕了。後來她也沒強求,就想把這個禮物給你,我要再不接下,就挺不近人情的。”
陸博淵盯着公仔頸部突出來的一個線頭,用力一捏,裏面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堅硬物。
“那你覺得她哪裏不對勁?”
談毓書由于沒有洗澡,于是沒有上床,只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但是她說是你的粉絲嘛,但是那本書卻跟新的一樣,都沒怎麽翻。我覺得有點怪,就找個借口,說你沒有答應簽名,我不能擅自做主了......”
“所以,你擔心之餘,還是有點愧疚的?”
“是有點......喂,你該不會說你除了寫書和作詞,還去FBI學了讀心術吧?這你都知道。”
“我只是會讀你而已。”
談毓書不滿地努了努嘴,問:“怎麽樣啊?說這麽久,你還沒說為什麽對她有敵意呢,明明都沒見過面。”
陸博淵往他那邊坐了一些,“毓書,你有一定的防備之心,但是還不夠。”
這正是談毓書疑惑的地方,“為什麽這麽說?”
陸博淵接着說:“粉絲的支持,對我來說确實很重要。但,也限于她真的是粉絲。”
談毓書聽懂了這話背後的意思,“你是說,她并不是你的粉絲,而是那種跟蹤私生活的狗仔?”
“八成的可能是這樣。還有兩成的可能,她是喜歡跟蹤我私生活的粉絲。”
“那他應該跟着你才對,無緣無故找我幹什麽?”談毓書只覺得哪裏斷了接不起來,但是他離這個連接仿佛又只有一步之遙,“而且他們之後也沒有再跟上來,跟我說幾句話又爆不出什麽新聞。”
陸博淵搖頭,擡起手中的公仔,将它的頭一掰,露出脖頸處的黑色線頭,“她不是還給你這個了嗎?”
談毓書似懂非懂,“這個?”
陸博淵的眼神一凜,用力把公仔的頭往外一撕,從棉花裏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鐵片。
談毓書瞪圓了眼睛,“這是?!”
陸博淵起身從抽屜裏取出打孔器,将鐵片洞穿,與此同時,城市另外一個角落裏的耳機發出轟然巨響,耳機的主人表情陰鸷,随後,發怒着把鍵盤砸到地上,零件四處滾落。
而她,正是白日跟談毓書搭讪的女人。
“這是竊聽器,我以前也收到過,是一個偵探朋友發現的。”
談毓書想到今天他們在車裏的談話被竊聽了,仿佛他們一家三口在說笑的時候,有第四個隐形的人盯着他們。只要一想到這個年頭他就後背發涼。
他呆坐了半分鐘,動了動唇:“對不起......”
陸博淵将破碎的鐵片扔進垃圾桶,過去握住他的手,“怎麽又道歉?”
“我沒想到裏面有竊聽器。”
“誰會去這樣揣測呢?毓書,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吓了一跳。沒見識過他們的手段,是不會把這個禮物往惡意的方向揣測的。”
“那,那你是不是都不收禮物的?”
“很少。一般我也不會對任何一個讀者或者粉絲抱有敵意。不過,像今天這個這麽奇怪的,不懷疑她也難。不過......”
談毓書見他欲言又止,于是問:“不過什麽?”
陸博淵想了想,深邃的眸子驀然變得戲谑,“不過,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洗澡?快十點了,我還等着你寵/幸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