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博淵,這麽久不見了,怎麽突然約我啊?”
清透的落地窗內,徐然悠閑地捧着咖啡杯,笑得純真且無害。
陸博淵一手搭在桌邊,一手放在腿上,眼神雖沒有惡意,卻透着十足十的審視。
“這麽久不見,你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麽?”
徐然的笑容依舊天衣無縫,“老朋友見面哪有沒話講的?在學校的時候,你是首席小提琴手,我是鋼琴手,咱們一起演出過那麽多回,随便哪一場都是故事啊。”
他游刃有餘地談說過去,絲毫沒有要交代什麽的意思,這讓陸博淵的臉色沉了一沉,他一面掏出手機一面開門見山地說:
“昨天,毓書的個人信息被無良媒體曝光了。”
徐然的笑容這才出現一絲裂痕,但他很快掩飾掉了,“現在的媒體就是這樣,只要最近誰的關注度比較大,就想方設法地要去拍別人的隐私,為了流量簡直不擇手段。”
陸博淵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不過很奇怪。要流量的話,拍我怎麽也比拍毓書好。”
徐然微微提了一口氣,“可能談毓書對他們來說是新面孔吧,所以想搞點大新聞,這也很正常。”
“上海酒會那天在場的媒體是‘品味’,你應該不認識。不過他們的老板跟我倒是舊識,他答應過,只報‘設計師’,不提名字。”
“嗯,那為什麽第二天就有人跟蹤談毓書呢?我認為你要重新定義一下你和這位‘舊識’的關系。”
徐然表面輕松無畏,但他緊捏握着咖啡杯的手已經出賣了他。
陸博淵看了眼他發白的手,擡眼又看向他的眼睛,“雜質媒體的圈子不大,那家偷拍的無良媒體的老板恰好是‘品味’以前的副主編,我朋友托人問了一下,他說......原來,是有人惡意爆料。”
“唔......”徐然的身體崩得越來越緊,他往咖啡裏加了一顆糖,用勺子快速地攪拌了兩圈,“看來談毓書的仇家不少啊?也是哦,他已經有家室有孩子了,還來吊着你,人品确實不怎麽樣。”
“你怎麽知道他有孩子?”
“我看報紙啊,這兩天報紙上不都是他嗎?”提到談毓書,徐然的情緒便會直降十度,“博淵,我聽說了,當初你們分手是他抛棄的你,他一個人去國外逍遙,把你留在這裏受苦。”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當然,這些年我一直都很關注你,我說過,我愛你。”
“但抱歉,我不愛你。”
“那你以為,談毓書就愛你嗎?”
“不然呢?”
“別傻了。”徐然的語氣漸重,“他當初一走了之,有一點點關心過你嗎?現在他帶着一個孩子回來了,他是結婚了也好,離婚了也罷,他如果還有一絲良知,當初抛棄你現在就沒有臉再回來。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博淵,他在騙你。他一邊纏着你說愛你,一邊又背着你跟其他人生孩子了,他騙你啊!”
一長串的指控下來,陸博淵的臉色已經不怎麽好看了。
“如果我說,那天是我跟他一起去接孩子的呢?”
“什麽......”
“而且,我想被他纏着,有問題麽?”
徐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激了,前傾的上半身又縮了回來,“抱歉,你的事,我本來不該過問。”
他發洩完了,自然該輪到陸博淵出手。
“你已經問了,并且,也動手了。”
他的話如此篤定,讓徐然愧疚的表情一僵,愣在原地。
陸博淵将手機裏的郵件打開,放到他眼前,繼續說到:“這封郵件,是你發的吧?”
徐然快速将眼神挪開,“不是。”說完又委屈地看向對方,“博淵,你懷疑我,對嗎?”
“不是懷疑。我幾乎肯定是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有多傷我的心?”
“你傷心,自然有人去撫慰你。不過那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是我。”
“為什麽?我對你的愛,一點都不比談毓書少啊......這麽多年你還不明白嗎?談毓書他如果愛你,就不會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子,他回來不過是要利用你啊!”
“我說過,我情願被他纏着,也情願被他利用。我今天找你來,是要問你郵件的事情。”
徐然嫌惡地別過頭,“郵件不是我發的!”
陸博淵收回手機,将手放在桌上,“你不承認沒關系,我聯系警察立案的話,一周之內也會有結果。”
徐然臉色一白,“......立案?”
“嗯。當然了,還要起訴那家無良媒體。這件事對毓書的名譽損害很大,當然是該起訴的起訴,該查案的查案了。”
陸博淵一直盯着他,很順利地看到對方瑟縮着身子,眼神慌亂。
他繼續道:“哦對了,你下個月一號好像有演奏會?希望這個案子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語罷,他将手邊的咖啡杯往前一放,算是終結了這次對話。他起身要走,畢竟對着徐然的臉,他怎麽也開心不起來,索性快點結束。但他經過這人時,卻被突然拽住袖子。
“博淵!”
徐然兩只手都拉着他,仿佛求生者拽着繩索,一個不小心就要掉下萬丈深淵似的。
“能不能請你,不要立案......”
陸博淵轉動了一下手腕,讓對方松了手,“理由。”
徐然濕潤了眼睛,“下個月是我第一場個人演奏會,它對我很重要。請,請你不要立案。”
“我已經三十歲了,到現在才開自己的第一個演奏會,如果這次出問題的話,恐怕以後都開不了了!你也在西洋樂器團待過一段時間,知道這一行競争有多激烈,你也不想我後半生過得窮困潦倒吧!”
“博淵,我其實可以過得好的,我沒想來打擾你......我剛畢業的時候,有位老板說,他可以在事業上支持我,但,但是要我陪他一年。可我當時愛着你,就算你不理我我也愛着你啊。”
“那個人威脅我,說,如果我不陪他,就別想在這一行混了。我還是沒答應他,我想着,我深愛着你,就不能做背叛你的事情。可我換來什麽呢......我換來你的愛答不理,和幾乎被封殺的事業。你知道我那幾年怎麽過的嗎?我現在一想起來,渾身都會起雞皮疙瘩。我拼了那麽久,現在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了,我想重新站到你身邊,重新來追你。可就是這個時候,談毓書回來了......”
“他做了什麽呢?他為你做了什麽呢!他什麽都沒做過,卻得到了你所有的愛。而我什麽都失去了,你還是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所有恨的起源,一是愛,二是嫉妒。
陸博淵垂下眼簾,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所以,你承認是你發的郵件?”
徐然不敢看他,三兩下抹去了眼淚,低頭默認了。
陸博淵心裏有些蕪雜,如果他對徐然早些說清楚,而不是一味的冷處理,或許他不會像現在這樣偏激。他将身體一轉,正對着徐然。
“我确實欠你一個交代,現在我跟你說清楚。
一,在學校的時候我沒喜歡過你,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我這輩子從好感到喜歡再到深愛,從來都只有毓書一個人。
二,毓書沒有騙我,我知道他有孩子,孩子很可愛也很黏我,我會把他當作親生骨肉來看待。
三,我沒有跟你說清楚,是我的疏忽,但這不是你傷害毓書的借口。我希望以後,你彈你的鋼琴,我寫我的書,互不相幹。但如果再被我發現這些小動作,我會把這次連本帶利地讨回來。
最後,你掀起的這一波輿論,你以為只會傷害毓書,我不會受影響麽?兩天後我會召開記者會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清楚。我不會放棄毓書,他也不會放棄我。感謝你徐然,這件事讓我跟他的關系更親密了。”
他每說一句話,徐然的身體就往下陷一截。陸博淵是寫書的人,他對情感的捕捉太精準了,乃至于知道什麽話可以戳到對方的最痛處,讓他潰不成軍。
這場敵我懸殊的較量,終以徐然的落敗告終。
他回到家時,談毓書正在和談墨華山論劍,兩人各拿一支鍋鏟打鬥不休,還振振有詞地上報各種招式。
“降龍十八掌——”談墨把面團子一樣的巴掌打出去,高聲一吼,像一只炸毛的小倉鼠。氣勢......很可愛~
談毓書裝作被打到了連連後退,然後迅速反擊:“吸星大法——”
“降龍十八掌——”
“□□功——”
“降龍十八掌——”
“獨孤九劍——”
“降龍十八掌——”
......
十幾個回合下去,談毓書終于發現不對勁,“你怎麽光打降龍十八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