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話

馮佳怡讓我把她送去她父母家,使性子堅決不回去見孫揚,她心裏想什麽我門兒清,跟我媽一樣都是等男人服軟的主兒。

我車開到了亞運村,夏秋打來電話,原本就好聽的聲音此刻更是甜如蜜,“冬子來了,晚上咱們一起吃大餐,叫上佳怡。”

我挂上電話,看着苦巴着張臉活像別人欠了她二百萬的馮佳怡,“夏秋的小男朋友來了,邀咱倆吃飯呢,你這狀态能去嗎?”

馮佳怡聲音一陣激昂,“去,幹嗎不去,蹭飯誰不去誰是傻子。”

得,傷心歸傷心,還沒忘了自己這張貪吃的嘴,證明這家夥有原地複活的可能。

車駛向蘇州街那邊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途中孫揚來電話,馮佳怡一臉怒氣的按掉,一次又一次,我看不下去了,“玩什麽躲貓貓呢,看在老孫這麽堅持的份兒上,接個電話,說不定他想通了呢。”

“我不想在我即将要吃大餐前倒盡胃口。”

我們到的時候夏秋和楊冬子已經在大廳候着了,我和馮佳怡都是第一次見楊冬子真人,以前就瞄過一眼照片,而且照片裏他還戴了個墨鏡,真不知道夏秋幹嗎要挑個遮半張臉的照片給我倆看,是見不得人還是這厮壓根兒就是一公衆人物?

今兒一見才明白,楊冬子一身休閑打扮,灰色的帽衫和牛仔褲,沒有墨鏡擋住的臉稚嫩的令人無法逼視,夏秋是怕早早落個戀童癖的壞名聲,才決定拿那張看不見真容的照片忽悠我和馮佳怡的。

楊冬子笑容燦爛,一口白牙在大廳的燈光下晃得我眼暈,走近一看,呵,這還是男人嗎,皮膚吹彈可破,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活像未經世事的小屁孩兒。

我被這小正太的鮮嫩長相刺激到了,于是調戲夏秋,“夏秋,在你蒼白的感情道路上你總是那麽挑剔,面對飛蛾撲火的青壯年你一直不為所動,我以為能讓你喜歡上的男子必然是個蓋世英雄,卻沒想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小少年,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夏秋淡定回答,“因為我戀童。”

楊冬子嬌憨一笑,馮佳怡這才從楊冬子的臉上收回視線,好不容易逮着機會捉弄夏秋,她可不能錯過了,“夏秋,你騙人的吧,眼前這位小兄弟是你親弟吧,剛高中畢業?”

楊冬子白嫩的皮膚上立馬染上紅暈,“這位姐姐,我大學畢業了。”

馮佳怡白眼兒一翻,“你應該叫我姨。”

夏秋和我都懶得搭理她的人來瘋,我告訴楊冬子真相,“少跟她說話,出門被狗咬,上廁所沒手紙,吃飯被齁兒死,走路被雷劈,這倒黴孩子今天但凡見到人都不會說人話,你就當她剛才放了個屁。”

一句話氣氛立刻歡騰了起來,就連馮佳怡都跟着我們一起樂了。

席間,楊冬子殷情備至的為夏秋布菜,魚上的刺細心的挑掉沾上料放到夏秋的碟子裏。完了聽說馮佳怡有孕,叮囑她不要吃生魚片不要喝燒酒。

我和馮佳怡還是頭一遭見這麽細心的小男生,這印象分不高都說不過去。

馮佳怡問楊冬子,“你這次是來當北漂的嗎?”

“跟小秋一起漂那就不算漂。”說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看着夏秋,我坐夏秋對面,這充滿濃情的餘波掃的我打了個激靈。

夏秋并不知情,被楊冬子的話說的滿臉詫異,“冬子,你這次來是打算留下了?”

我心想這下好了,我要跟一對情侶住一塊兒了,這意味着我将淪為一盞超級明亮的電燈泡。

我見夏秋一臉為難,她估計是不知道跟我怎麽開口。

楊冬子見狀立刻解釋,“我先住我一哥們兒那,他那地下室還有一張床位,先對付對付,過段時間再去找房子。”

夏秋哪裏舍得自己心愛的人住陰冷潮濕的地下室,人家原本在老家有好前程不顧一切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來,為的就是這份愛。

我喝了口燒酒,主動替他們解決難題,“還找什麽房子,你跟夏秋一塊兒啊,水電煤氣網費按三個人算,我還節約錢了呢。”

夏秋向我投來感激的眼光,我咧嘴一笑,楊冬子二話不說就要跟我敬酒,“姐,謝謝你了,以後你就是我親姐。”

“誰是你姐啊,我是你姨,馮佳怡是你小姨,我是你大姨。”

馮佳怡不服,“你還要不要臉啊,你的意思我也得管你叫姐,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任何時候都要占我便宜!”

我們四個人笑成一團,算是掀起一個小高潮。

孫揚的電話在這會兒打了過來,我沒瞄馮佳怡,直接站了起來,“同事電話,你們先吃。”

馮佳怡沒懷疑,一個人大快朵頤,那吃相活像八輩子沒吃過飯,大有豬拱圈的架勢。難怪馮佳怡老說她婆婆跟她一塊兒吃飯總是一副扭捏的樣子,人家能不扭捏嗎,不扭捏一口吃的都不給人剩!

我在心裏罵了句吃貨就跑走廊裏去接電話,孫揚焦急的聲音傳來,“小蠻,佳怡跟你在一塊兒呢嗎,她不接我電話。”

“她跟我一塊兒吃飯呢。”我話音一轉,以娘家人的身份質問他,“你把佳怡怎麽了,她今天在醫院哭的……我都看不下去,你說你怎麽把事兒搞到今天這一步,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玩什麽消失啊,就這點膽嗎?”

孫揚的聲音一下激動起來,“她把孩子做了?”

“你希望是這樣的結果嗎?”

孫揚那頭卻一下安靜下來,又裝孫子了,我氣不過,“說話呀?啞巴啦,我不跟你廢話,我還從來沒見過馮佳怡哭的像今天這麽傷心,我只說一句,你待會兒最好來把她給我接走回去好好伺候,不想要孩子你就幹脆化學閹割,省得你還殘害一條人命,整天就知道脫褲子提褲子完了一點兒事都不擔,有本事你跑醫院躺着讓醫生在你肚子裏拉一塊肉試試看!做男人沒男人樣跟太監有什麽區別!”

孫揚也許是被我的話驚到了,我從來沒在他面前展現過如此潑辣毒舌的一面,他趕緊結巴的附和,“我待會兒就來……是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幫我勸勸佳怡。”

我告訴他地址後挂了電話。

馮佳怡吃的盡興,話也多了起來,她估計是見夏秋和楊冬子熱戀的模樣想到了自己和孫揚當初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浪漫場景,笑的有些不屑,像是在自嘲,“如果一個男的沒車沒房沒存款,長得像個老太太,你還嫁給他,大家肯定會說,這肯定是真愛。”

說完又搖搖頭,“如果一個男的有車有房有存款,長得像個老太太,你還嫁給他,大家肯定說這不是真愛,這麽醜的男的你嫁過去絕對是因為愛他的車房和鈔票。哈哈!”

馮佳怡當初最看不起拜金女,提起來總是一臉憤憤,她覺得嫁給孫揚這樣一窮二白的人特自豪,證明她的愛是無私偉大而純粹的,一想到這個社會那麽多女人假惺惺的以愛情之名要求男人買這買那,她就覺得自己特牛氣,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現在這光景卻像個諷刺,狠狠的抽了當初的她一耳光。她自豪的不是嫁給孫揚這個男人,而是為自己舍己為人的壯舉而自豪,她是把自己都感動了。

當初馮佳怡媽媽在婚禮上就跟她說,“希望你永遠沉浸在這份幸福裏。”馮佳怡現在明白了,只是她沉浸,她幻想,她感動而已。孫揚早就回歸現實了,早就沒那感動勁兒了,也許人家壓根兒就沒感動過。

婚姻裏最大的矛盾就是女人對男人還有幻想,男人對女人卻早沒了幻想。

馮佳怡指着我和夏秋,神色激動,“姐妹們,我勸你們結婚要慎重,即使要結婚,也得多觀察,還得要聽老人言,要不然就跟我一樣,現在流的眼淚就是結婚前腦子進的水,小蠻,說實話你不結婚也好,幹嘛非得跟別人一樣過才算有意義啊,別在意那些三姑六婆的胡說八道,都是套路,讓你上當呢,你看結婚的婚字兒,你拆開看,古人造字時多耿直,女人頭腦發昏才會去結婚,明白嗎?這麽多年大家當古人的提醒是個屁,所以活該一群女人婚後哭天喊地。”

夏秋和楊冬子面面相觑,我趕緊制止她繼續胡說八道,“你就是一人來瘋,上次讓我趕緊嫁人的也是你,再說了,誰生活能一直平順,都有一些坎兒,每個人也都有面對生活軟弱的時候,何必要說的這麽悲觀,要真讓你放棄,你願意嗎,說不定心如刀絞,你現在這樣簡直就是一葉障目,我就問你,你愛孫揚嗎?”

馮佳怡眼圈瞬間紅了,幾乎是咬着牙,“愛,我他媽竟然還是愛他,笑話!”

我幫她擦了擦眼淚,“那就好好過。”

馮佳怡那天情緒有些難以自控,孫揚來接她時她的眼神就不對勁,老話說的對,不到男人讓你打胎時,你永遠都看不清他的嘴臉有多醜惡冷漠。

狀況發生在孫揚拉扯她時,她也許是心裏恨透了,當着我們幾個和大堂領班的面兒,揚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她卻表情平靜,只冷冷的吐了兩個字,“騙子!”

孫揚的眼鏡歪在臉上看起來甚是滑稽,我清楚的看見他的腮幫子咬的緊繃,手背青筋暴跳。

最後馮佳怡還是被孫揚架走了,孫揚的胳膊緊緊的摟着馮佳怡,馮佳怡沒了撒潑打人的餘地。

我安撫驚呆了的楊冬子,“他們倆經常這樣,打是親罵是愛,天天幹仗是他們永恒的夢想,打鬼子的戲看多了就是這後遺症,你倆可別跟着學啊。”

楊冬子眉毛劇烈的抖了抖,他心裏估計在說我鬼扯。

夏秋也吓到了,問我,“他們倆怎麽鬧這麽大陣仗?出什麽事了?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倆說的話我就覺得不對勁。”

我不想讓熱戀中的夏秋心裏蒙上一層陰影,随便找了個理由蒙混了過去,“馮佳怡要買名牌包孫揚沒給買,馮佳怡小孩子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秋一臉不信。

我和夏秋楊冬子一路,大家都很沉默,我從後視鏡裏看見夏秋倚靠在楊冬子的肩膀上,面容清麗安靜,楊冬子輕撫着她的發絲。

我打開音樂,王菲的聲音讓路邊的燈光都顯得格外靜谧溫存,“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多數女人的心聲大抵如此——我要的愛其實很簡單,不過是細水長流。

這樣簡單,卻也這樣艱難。

回到家後,我躺在床上看新聞,馮佳怡的那個耳光聲卻依然回蕩在我耳邊,孫揚隐忍的臉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我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個陌生號碼。

“我是一頭來自北方的狼。”

我坐直了身子,把電腦甩到一邊,剛才腦海裏的郁結暫時擱置,陌生人的惡作劇還是我認識的?

我回信息,“你是誰?”

幾秒後,手機震動了一下,“不要問我從哪裏來。”

我回了三個字,“神經病。”

手機安靜了一會兒,再次震動,“神經病和你有個約會。”

我想起了coco手機裏的光頭男孩,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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