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話

回來的路上,我心情有些壓抑,不知是為馮佳怡,還是為我自己。

我覺得我們都是把愛情想得太過天真的人,而現實卻将愛情擠壓的變成了我們讨厭的形狀,或者愛情原本就是這樣令人讨厭的形狀,只是我們沉浸愛河選擇自動忽視罷了。

盛森的電話打了過來,“在幹嗎呢?小蠻同志。”

“在車上。”

“加班到現在啊,我要跟我表姐抗議,竟敢壓榨我女朋友,我已經忍無可忍啦!”

我被他的口氣逗笑,“沒有,我剛從馮佳怡那兒回來。”

“哦?你和她見面比跟我還勤快,我再次忍無可忍啦!”

“那你就做忍者神龜好了!”

他哈哈笑了起來,“小蠻同志,我覺得我們的關系發展的也很龜速,這樣可不行!”

“那你想怎樣!”

“你來我家好不好,我爸媽很想見見你。”

正好紅燈我一個急剎車,我趕緊找借口挂電話,“我開車你別讓我分心,我挂了啊。差點闖紅燈!”

盛森哦了一聲不情願的挂了電話,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馮佳怡覺得自己把日子過的一團糟,我何嘗不是,爸媽的期盼,盛森真摯的情感,這出戲,我唱主角,可是接下來,我還能再接再厲的唱下去嗎?

回到家,我爸媽邊泡腳邊在看電視,我媽見我回來趕緊擦好腳穿上鞋,去給我倒牛奶,“這麽晚才回來,先喝杯熱牛奶。”

我爸問,“佳怡婆婆接到啦。”

“嗯。”

我媽一臉八卦的問,“佳怡婆婆這次來是不是住特長時間,最少也得伺候媳婦月子再走啊。”

我爸提反對意見,“佳怡婆婆也該好好享福啦,懷孕又不是生病,佳怡該好好孝順她婆婆,還婆婆伺候媳婦呢,我們中國人就是這點不好,覺得長輩為晚輩做什麽都是該的。”

“哦,按你這麽說,媳婦遭那麽大罪給她家生孩子傳宗接代,生完了還得立刻下地幹活伺候 婆婆,完了婆婆不幫忙卻要享福還要理所當然的歌功頌德?

我爸辯駁,“什麽叫給婆婆家傳宗接代,你這是封建思想!難道佳怡爸媽就不是傳宗接代?”

我媽卻冷笑一聲,“勸你拎拎清,你們這些男人才是封建思想頑固派,孩子要是不跟男方姓你們肯定要炸破天,還有臉說我,換着是你們男人懷胎十月忍受分娩痛苦辛苦生的娃,跟女方姓你們試試看,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還有,你們這些男人,在婆媳問題上永遠都是兩副嘴臉,媳婦在最困難的時候需要婆婆搭把手,你們講西方那一套什麽狗屁獨立說什麽婆婆沒義務,然後逼的媳婦沒辦法只得找自家老媽過來幫忙,就拿帶孩子這件事來說,你看現在小區大多都是外婆在帶,人家媽就身體好就活該不享福就得盡義務!等到婆婆老了需要媳婦端屎端尿了,你們又滿腦子的封建思想中國國情,什麽媳婦嫁進門來就是婆婆家的人了,就必須得伺候老太太了,男人整天自己躲清閑卻要道德綁架媳婦。合着婆婆生的不是兒子,是媳婦,只講權利卻不盡義務的哦!敢情這東西方理論,都是根據你們的需要及時切換的。”

“媽,不管是公婆還是自己的父母,确實是沒義務來幫小輩帶孩子啊,可是很多小夫妻又要上班賺錢,現實的壓力活生生的擺在面前,當然那些說什麽有能力再生或者找保姆的論調我們先不談,我們談的是社會普通面,我覺得确實對很多家庭來說是件難事,這時候純粹談論義務好像顯得有些不切實際和不近人情。”

我媽嘆了口氣,“說白了中國式家庭,哪裏有那麽多義務可講,講的是你來我往的人情,既然有緣分成為一家人,彼此設身處地一起解決困難就行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情義比所謂的義務要有溫度,一家人,不是該不該幫的問題,而是想不想幫的問題。”

我提出我的疑問,“媽,你說的真的挺對,小區裏帶孩子的大多數是外婆,可有不少孩子的爺爺奶奶都退休卻不來幫忙,而有些外婆卻要提前內退或者推掉很多生意都要來帶孩子,難道外婆很喜歡帶孩子?我聽公司裏的同事說,有的婆婆更加絕,先是忽悠媳婦說生孩子給她帶,結果孩子一生下來就跑路,怎麽會這樣?”

我媽笑的更冷了,眼神裏仿佛有看穿世事的淡漠,“那是因為帶孩子這麽累的事永遠都只會落到媳婦頭上,吃苦受罪的又不是她親兒子,只要不是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累她當然有心情游山玩水在家享福,不用出力就得了一個跟自己家姓的娃,這種便宜不占難道還要自己犧牲時間和精力去沖鋒陷陣嗎?而外婆就不同,她再怎麽累也得心疼自己的女兒,如果她都不幫,你覺得還會有誰幫呢,這也是無奈。所以說奶奶和外婆的心境完全是兩種,才會有現在這樣的社會現象,叫什麽媽媽生,外婆養,爺爺奶奶來欣賞,爸爸就是愛上網。說白了,這就是把婆家不拿媳婦當自家人的老傳統發揮到了極致,人都是自私的!”

我給我媽鼓掌,我爸卻汗顏,臉都吓成了土色,八成被我媽戳到了短處,只敢小聲抗議,“咱們家小蠻還沒結婚,你就給她灌輸這些,你也不怕她有心理陰影。”

我媽卻切了一聲,“你以為小蠻會跟我不開眼找了你這個大多數,當年我是年幼無知被奸人所誤。現在我早就火眼金睛,只要有我坐鎮,小蠻絕對能找個負責任疼老婆的男人,那些渣男就算來個七十二變,我都能把他一眼看穿。”

我爸非但沒生氣,反而被我媽逗樂了。

我看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又快繞到我的婚姻大事上來了,于是我趕緊以打電話工作為由準備開溜。

我媽卻眼疾手快的攔住我,“唉你先別走啊,你跟那個盛森最近怎麽樣了?我告訴你啊小蠻,人的經濟能力寬裕,很多時候就不用考驗人性了,就像剛才我說的帶孩子,什麽外婆奶奶帶,直接月嫂帶,給錢就好了呀!盛森那孩子哪裏都好,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啊。”

我剛才的眉開眼笑立馬被頭痛代替,“媽咱先別說這個了行嗎,最近工作累都累死了,我會放在心上的,您剛才說的話我都贊同,謝謝老媽提點!”

我媽見我一副聽話老實的模樣露出了滿足的微笑,示意讓我回房間,我脫了外套往床上一躺,手機卻響了起來,我以為又是盛森,沒想到卻是喬燃的電話,想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給我打電話。

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睡了嗎?”

我被他有些慵懶溫柔的聲音略微刺激到了,忍不住看了看手機上确實是喬燃的電話,困意自然是沒有的,只是心裏有些奇怪他此刻的電話,“沒睡,喬總監,您有事兒?”

“後天的媒體全部确認到場嗎?”

強迫症果然又犯了,“嗯,今天下午我就确認了。”

“我要再臨時加兩個,現在就去聯系确認,然後給我電話。”

我頭痛欲裂,“哪兩個。”

“宣奇和國際時尚。”

我點頭,“行。”

“你寫的東西我看了,不錯。”

我無奈的按按頭,“謝謝表揚。”

他的魔音再次響起,在我耳朵裏再不如大提琴般動聽,“我猜你現在不開心。”

哈哈,我心中忍不住一陣狂笑,你老人家還挺有自知之明。

不過我卻故意不給他猜透我心思的機會,“我為什麽不開心?我剛跟我男朋友通完電話。”

“你喜歡光頭什麽?”

他的話讓我心一沉,他怎麽會知道?我想起那次盛森來公司接我,只有一種可能,我和盛森在門口說話,他出門看見了。

“這是我的個人問題,好像跟你沒關系吧?”

他的聲音輕輕落下,帶着不在意的情緒,“有關系。”

壓根沒給我反應的機會,喬燃就挂了電話,我對着手機一陣發愣,想起幾個小時前他跟我說的那句“對你我還需要禮貌嗎?”,他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不是笨蛋,若是別人跟我說這兩句話,我也許會覺得暧昧,可是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跟我說這樣的兩句話,我要是自作多情出醜的只能是我自己。

轉眼到了媒體發布會,這天太過忙碌以至于我忘記了自我警告,發布會快開始前,喬燃站在我身邊,我忍不住問他,“前天晚上你說的話什麽意思?”

喬燃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工作人員,“前天我給你打電話了嗎?”

我壓抑住揍他一拳的沖動,“你說什麽你記不得了?”

他表情認真,“我忘記了。”

好吧,我承認我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喬燃在我的心裏早就被我劃分到和劉烨一個區域,丫就一愛玩失憶的大奇葩!

發布會開始,COCO在臺上主持,喬燃在底下蹙眉觀看,COCO依舊我行我素的以紅唇示人,只不過顏色沒有以前那樣濃烈搶眼,喬燃一副忍受災難的模樣看着臺上COCO神采飛揚。

發布會結束後是公司安排招待記者的酒會,喬燃跟默樂公司的人聊完後,一個人在邊上喝果汁,眉頭微蹙,不知道這位大爺又在想什麽鬼點子整人了。

萬元元遞給我一塊大蛋糕,“小蠻姐,我都餓瘋了,每次都是餓的前胸貼後背,我懷疑再這麽下去我要得嚴重的胃病!”

“這樣的日子不是天天有,你最好還是祈禱這樣的日子越來越多。”

萬元元眯着眼睛天真一笑,“也是哦,公司好員工的荷包才鼓。”

“你還不算笨!”

不算笨的萬元元發現了離我們不算遠的喬燃,眼神活像在非洲大陸發現羚羊的豹子,露出一絲充滿野性的饑渴。

很明顯萬元元此時已由不算笨徹底變成了笨蛋,喬燃連她的名字都裝不記得,她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事實證明帥哥的打擊對某些人來說就是一劑(春)藥。

“元元,你要幹嘛?”

萬元元嬌羞一笑,“去找喬總監聊天啊。”

我嚴肅的看着她,“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去送死嗎,我會閉上。”

萬元元懶得搭理我的警告,甩開我春心蕩漾的挪着小碎步來到了喬燃身邊,她走路的背影仿佛寫着兩個字“發春”,眼見喬燃身邊無一活體靠近,只有她,萬元元覺得自己就是最接近寶藏的幸運兒,樂的圓臉紅撲撲,我覺得接下來的場景會慘不忍睹,于是我選擇了默默低下頭顱吃蛋糕。

果不其然沒多會工夫萬元元便滾回來了,表情活像唱苦情戲,我問她怎麽了,萬元元咬着嘴皮像是受了奇恥大辱,給我還原了剛才我不想看的場景。

萬元元移動過去,笑眯眯的向喬燃問好,“喬總監,您一個人在這兒啊。”

喬燃,“你看着有點眼熟,是記者嗎?”

萬元元不氣餒,“我是媒介部的。”

喬燃,“哦……我想起來了。”

萬元元大喜,“喬總監,您終于記起我來啦!”

喬燃被萬元元的熱情吓得往後退了一步,“元萬萬,你好。”

萬元元,“……”

我看着萬元元此刻憋屈的圓臉,強忍住狂笑的沖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覺得他沒叫你萬元戶已經算不錯了。”

萬元元,“嗚嗚……”

晚上加班結束,我黴星高照的又遇到了喬燃,這家夥背着他萬年不變的雙肩皮包,繃着一張萬年不變的面癱臉。

“喬總監,您也剛下班啊。”

我心裏想不搭理他,可是我的招呼就這麽不經意間打出去了,不得不說我的禮貌已經刻入骨髓了。

他眼睛落在我的裙子上,又落到我的臉上,“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什麽意思?奇葩就是奇葩,每次他說的話我聽着都有一股狗血的暧昧在裏頭洶湧,這家夥是在玩我嗎!

他走近我,眼角飛揚,“叫我喬燃。”

我頓時傻眼,不自覺的往後退,他一副看白癡模樣的看着我,“我記得我們好像是一個學校的。”

我這才松一口氣,原來他是這個意思,果然在他面前自作多情是要不得的,哪怕他對你抛媚眼,你都要保持冷靜,因為他很可能只是眼睛發癢。

我學他睜眼說瞎話,“可是我記不得了。”

他卻不以為然,直接當我是空氣。

電梯門關上,我正一臉木然的神游,他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你肚子怎麽這麽大?”

我的頭發都快立了起來,“你說什麽?”

“你是不是懷孕了?”

我的臉一陣黑線,如果現在電梯門開了,我肯定傻眼的扶牆而出,我幾乎用吼的,“我沒有!”

身後一片寂靜,寂靜的像是沒有人存在。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他的聲音也随之落下,“哦,那就是吃撐了。”

我呆站原地,“……”

他卻絲毫不管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再次熟視無睹的開腔,“上班期間少吃零食,雖然我知道你上學的時候嘴巴一刻都閑不住。”

我腦海中一片黑烏鴉飛過,竟無言以對,“……”

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過臉來看我,那張平靜清秀的臉本是賞心悅目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離他太近我總想飛快的逃脫,大家都說他難以親近,其實我的直覺告訴我,是不能親近,一旦親近,那種被他掌控和捉弄的感覺會讓人失去判斷能力,甚至抓狂。

沒想到他卻開口,“一起吃晚飯?”

他吃飯的時機總是這麽出其不意。

我想頭搖成撥浪鼓,但還是克制住自己沒反應過激做的太明顯,只是搖手淺笑,過快的語速卻出賣了我的真心,“不了不了,領導我今晚約了人。”

他掃了眼我的肚子,“說說而已,你肚子這麽撐今晚還吃的下嗎?”

我,“……”

他轉身走的時候,神色又變得極為冷漠,仿佛剛才輕松的對話從未出現過,我見他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突然覺得有陣恍惚。

我呆站在原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總覺得他剛才的話不太對勁,他生氣了?我好像拒絕的太明顯了,他不會記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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