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話
這天檢查完建好檔已經是中午了,我們三個人在外面吃了頓飯就分道揚镳,我給蔣晨打電話謝謝他,蔣晨問我,“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我正想請你吃飯呢。”
他在電話那頭笑了笑,“你還挺有覺悟。”
挂了電話,我才想起一件事,他不會喊上喬燃吧,我一想到他那張冷冰冰的臉就覺得通體發涼,我望着午後熱辣辣的太陽,不禁納悶,我薛小蠻雖算不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是起碼還是挺懂事向上的一個個好好青年,他喬燃到底是哪裏看我不爽了,就為了我拒絕等他找我談話?
幸好晚上沒見着喬燃,我和蔣晨在後海吃南門涮肉,蔣晨說他在重慶最想念的就是這一口,他明顯還沒适應重慶的香油碟和滿鍋的紅辣椒,土生土長的北京孩子還是好麻醬、涮羊肉和爆肚這一口。
我正吃的帶勁,蔣晨問我,“你對喬燃真沒意思?上學那會兒喜歡他的小姑娘海了去了,說什麽是流川楓的真人版,為了看他打球都快擠破頭了,那場景太慘烈!”
“我知道,大學那會兒好多女的背後叫他流川小美,雖然我很鄙視那幫女生取外號的惡俗勁兒,一個大男人叫什麽小美,但是他也好不到哪裏去,典型的靠臉皮吃飯。”
蔣晨卻露出一副護主情深的模樣反駁我,“他打籃球那麽厲害,你沒有圍觀就沒有發言權。”
“得,他厲害是他的事,再說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我不摻和。”
蔣晨卻一臉賊兮兮的撺掇我,“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就不信你不動心,說實話你倆看着特般配,我這個人眼光還是挺毒的。”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上次咱不是說清楚了嘛,你老繞彎子提這事,沒有眼緣再帥再般配也是白搭。”
蔣晨嘿嘿一笑,表情活像電視廣告的推銷員,“其實喬燃這個人你接觸時間長了會發現他的閃光點的,他是個對自己的人生很有把握和想法的人,可不是花瓶,上學那會兒他就四件事,讀書睡覺打籃球和游泳,人家壓根兒就不想上學的時候談戀愛,覺得浪費時間和生命,怎麽樣夠變态吧?”
我呵呵一笑,“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他那會兒是我們班的學霸加覺皇,打籃球是為了鍛煉身體,為了更有體力和耐力做學霸,當覺皇也是為了儲存充沛的精力做學霸,人家說了,學習的時間一寸光陰一寸金,不能老大徒傷悲。”
我點頭贊同,“他确實是體力耐力和精力都很強,要不然也不會有閑工夫來折磨人。”
蔣晨突然面露邪惡,“我覺得你剛才說的這句話好黃好暧昧。”
我這才反應過來,隔着火鍋丢給他一記白眼,“我看你是心黃。”
蔣晨樂的哈哈大笑,“那你知道喬燃為什麽游泳游的那麽好嗎?”
我燙了點蒿子稈,“不就是為了鍛煉身體做學霸嘛,你剛才都說了,對了,咱能換個話題聊嗎?”
蔣晨忽略我的抗議,只搖搖頭,“喬燃曾經說過她媽老愛問他一個古老的問題,老婆和老媽同時掉到河裏先救誰,他說他為了讓他老媽閉嘴,特地去學游泳,一分鐘內老婆老媽全部一起撈上來。你看,你要是做他老婆,起碼有兩個好處,第一,即使你是旱鴨子你也淹不死了。第二,他能同時擺平婆媳,多彪悍的男人!”
我,“……”
蔣晨見我不開腔只顧着吃,以為我沉浸其中,立馬媒婆自動上身,“更變态的是,他畢業後去了香港,本來新學了跆拳道,可是他覺得那是花架式,後來又學了散打,我可是親眼見過他一個撂十個,戰鬥力簡直了……”
我趕緊讓他打住,“你告訴我他學散打什麽意義,難道是要提醒我不要得罪他?”
蔣晨的小眼睛瞪的老大,“哪有,他怎麽着也不會對女孩子動手,他學散打是為了以後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家屬,他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什麽都想的很遠,你懂得。”
“家屬?”
“老婆和孩子啊。”
我喝的飲料差點噴出來,“……”
蔣晨見我無語了,停止龇牙咧嘴,“其實說實話今天本來想喊他來的,但我一想到他最讨厭跟別人吃火鍋,我就改天約他了,最重要的是,我找你有點私事。”
我頭一陣懵,活像被人打了一悶棍,脫口而出,“他最讨厭跟別人吃火鍋?!”
蔣晨點頭,“對啊,他去重慶沒帶你吃火鍋吧?他就這樣,深度潔癖,他不能接受和家人以外的人吃火鍋。”
我大腦一片空白,想到那天和他一起吃潮汕火鍋的事,頓時有股熱氣往臉上湧,眼前的火鍋煙霧袅袅,我更覺得臉熱辣辣的,難道那天他不好意思拒絕我,還是這些年他突然改變了習慣,還是……我猛搖頭,提示自己想多了。
蔣晨瞪大眼睛一臉詫異的看着我,“小蠻,你怎麽了,怎麽臉紅的像個蘋果,你搖頭做什麽?”
我這才反應過來對面還有蔣晨,頓時拉回了現實,忙尴尬的打哈哈,“沒什麽沒什麽,你剛才說有什麽私事的?”
蔣晨遲疑了一小會兒,突然遞給我一個紅包,我莫名其妙,“你給我這個幹啥?我又不結婚生孩子的。”
他淡淡笑了笑,“幫我轉給馮佳怡。”
我看着燈光下微微鼓起的紅包,“蔣晨,你出手夠大方的呀,不過我說句真話你別不愛聽,她不一定收。”
蔣晨的表情複雜,低頭嘿嘿一笑還是将紅包堅持的推我跟前,“她收不收是她的事,這是我的一份心意,替我祝福他們夫妻和和美美,生個大胖小子!”
人家這麽堅持,我這中間人只好收下,心想蔣晨也許是覺得自己這麽一表示,是證明自己心裏早翻篇了,只是老同學補的一個紅包這麽簡單而已。
很顯然我是天真了,馮佳怡看着紅包裏那一疊厚厚的粉色鈔票,神情怪異,“呵,出手這麽大方我就笑納了!替我傳個話,謝謝他這麽有心。”
我看着馮佳怡數錢的表情傻了,“這你就真收啦?!”
馮佳怡看都不看我,數錢數的帶勁,“為什麽不收,他不就是為了證明他的寬容嘛,順便再秀秀他的鈔票很多,好讓我後悔!”
我大跌眼鏡,“大姐,你把人想的也太壞了吧,人家可不是為了炫富為了讓你後悔。”
“那就是為了救濟我這個嫁了窮光蛋的窮婆娘呗!”
馮佳怡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男人有錢不就喜歡在他的女人面前逞威風嘛,如果還是曾經拒絕過他的如今卻過的不咋地的女人,更是逞的帶勁,說白了就是讓我明白,我當初是有多麽瞎眼。”
“你再瞎眼也是初中好吧,陳年老黃歷了。”
“男人的心眼很小,哪怕是你幼兒園拒絕了他,人家都計較。”
“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麽偏見?”
“我對他沒有偏見,我只是不喜歡他,我後悔曾經那麽對他,但是我不後悔不喜歡他。”
“我知道你就是嘴巴硬,整天埋怨你家孫楊,真要拿有錢男的換,你還真舍不得,所以啊,該珍惜的人得珍惜,刀子話說多了傷人到頭來也傷了自己。”
馮佳怡卻樂了,小眼睛笑的格外燦爛,“別廢話唧唧歪歪,你先把自己搞定了再來給我上課,你現在就一雛兒,誰聽你的。”
我也跟着她樂,笑的一臉沒心沒肺。
一場本就尴尬的事頓時化于無形。
蔣晨問我,紅包收了嗎?我回答,收了。
蔣晨半天又問我,她說什麽了嗎?我想了很久回答,馮佳怡只說讓我謝謝你。蔣晨便沒再說什麽,他這一系列表現,想想還真是計較的。
晚上我正要睡着,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迷迷糊糊的接了,竟然是張楚的聲音,“小蠻,明天有時間麽,我們一起出來吃飯呀。”
最近我都把他這茬忘了,我媽對那次六人相親會印象不好,這次出奇的安靜,回去都沒怎麽提,我見我媽這樣更是不放在心上了,沒想到他觀察等待了一段時間還是出手了,我找借口拒絕他,“我明天有事呢,要加班。”
“你們周末還加班?資本家果然可怕。你加班完了我去接你。”
我一下提神了不想睡覺了,“太晚了不好吧,我要回我爸媽家的,都說好了。”
張楚明顯很自信,“你難道對我沒意思?這兩天我很忙沒找你,你生氣了?”
他的自我感覺太過良好,搞得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絕他,我只是呵呵傻笑了兩聲,“我覺得咱倆還是不大合适,你太優秀了。”
“我這麽優秀你為什麽還覺得我們不合适呢,難道你覺得你自己不夠優秀配不上我嗎?”
我被他強大的自信和邏輯打敗了,“是,我确實覺得配不上你。”
“可是相親那天我們明明聊得還是很愉快的呀,是因為我沒送你藍寶石嗎,你覺得我不夠大方?”
我被他問的頭痛,“我真是覺得配不上你,跟藍寶石沒關系,跟你大不大方更沒有關系。”
他突然一聲冷笑,“呵呵,你們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現在的女人是越來越現實了,我見識的多了。”
說完啪的一聲挂了電話,我對着手機發愣,幸好我扛住沒答應他第二次見面,要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對他迷戀的不行呢,這就是帥哥的思維。
只是另外一個帥哥的思維我就徹底琢磨不透了,在對我冷臉一段時間後喬燃終于對我開金口了,卻是在開小會結束後,大家都起身離去,我正低頭喝水準備走人,喬燃叫住了我,“薛小蠻,你等等。”
走到門口的萬元元和韓靈聽見他這聲都扭過臉來看我,臉上的表情滿是好戲來了的刺激。
我看着喬燃,“什麽事?”
他把眼睛落在會議桌上,“你上次去哪裏了?”
我被他問的莫名其妙,這個人能把話說明白點嗎,“什麽上次?”
他擡起頭來,狹長墨黑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死盯着我,“你遲到那一次。”
他的眼神冷厲的讓我想逃避,“你這是秋後算賬嗎?”
喬燃卻像是沒聽到,“我問你你去哪裏了?”
我被他問的突然湧起一陣煩躁,“我出去了,至于做什麽那是我的私事。”
他的神情讓人覺得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他不再看向我,只是冷冷的丢了三個字,“你走吧。”
我拿起杯子和文件出去,門口碩大的玻璃牆,讓我輕而易舉的就能回首看到他,只見他還是那麽站着,眼睛看着桌面,一只手拿着資料,一只手捏成半拳放在桌上,面容冷酷。
我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麽,但是就算隔着一堵玻璃牆,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這份怒氣來自我的不敬業?不至于啊。還是來自上次我沒等他,沒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從他今天所問的看,就是上次的事情啊,他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呢?我隐隐約約覺得他是在為另外一件事生氣,而我壓根兒就不敢去細想。
接下來的兩天,他對我的态度完全就是無限的冷漠,眼角都能冷出冰渣來,COCO讓我去給他辦公室送文件,結果他頭都不擡,我跟他簡單彙報的時候更是連一句回應都沒有。走廊裏擦肩而過就當我是空氣,來媒介部可以和所有人說話,唯獨将我孤立一邊。
我感受到一股充滿淩厲的寒意,以前只知道他喜怒無常,但是沒想到他一旦冷漠起來是如此的拒人于千裏之外。
正苦悶時,馮小虎找上我,這還是他經過我暴風洗禮後第一次湊我身邊兒來,只是他的眉頭依舊糾結,神色依舊苦大仇深,他深刻而淋漓盡致的展現了一個追女而不得的苦情男形象。
我拍拍他的肩膀,“別老皺着眉頭了,你這讓人一瞅還以為你要去演楊白勞呢,開心點樂呵點嘴巴咧開點,世界是陽光燦爛的,不要再沉迷女色了。”
馮小虎的小眼睛眨巴兩下,“小蠻姐,你不要開我玩笑了好不好,我心情郁悶。”
我嚴肅起來,知道他定是有事而來,“哦?請說。”
他的表情活像奔喪,“元元在相親,你要幫我。”
我心中嘎了一下,“幫你?”
他點點頭,“你說過你覺得我跟元元挺配的,既然這樣,你就要幫我。”
我發現最近男人們的思維是越來越奇特了,不過想想我曾經那樣傷害過馮小虎,我一咬牙,“你說吧,小虎,我能幫的就幫,就當做回月老了。”
馮小虎卻是一臉呆滞,“我不知道哎。”
這回輪到我傻了,“什麽意思,你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小蠻姐,你最聰明了,要不你在元元面前多多美言我幾句也成啊。”
我差點丢給他一記白眼,“我就是把你說成古天樂,元元也會說你是只黑豬的,小虎,你既然找到我了,我就得提醒你一句,上趕子不是買賣,你這麽窮追猛打只會讓元元覺得你掉價,按你這個追法,你這輩子只能淪為一個被嫌棄的老光棍。”
馮小虎眼露追尋真理的目光,“那要怎麽辦?”
“那你就得從人性這塊兒着手,人性中最常見的就是一個字‘賤’!像你,元元那麽打擊你,你還是矢志不渝,完全把別人的埋汰當成無私奉獻的動力,你覺得這是偉大嗎,我覺得這是犯賤。你的偉大應該對着你媽,別對着一個萬元元。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堅持非常令人感動,我告訴你,你只是感動了你自己,你覺得你是萬年難尋的大情種!”
馮小虎老淚縱橫,“小蠻姐你說出了我的心聲,那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元元喜歡上我?”
“你看你到這份兒上還這麽執迷不悟的惦記着,可不是賤嗎?看你可憐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一招兒吧,男人裝紳士再到位,都不如英雄救美來的一步到位,元元要是相親遇到臭流氓,你直接上去抓住元元的小手潇灑離開,記住動作一定要利索幹淨,表情一定要冷酷,要做到不言不語,元元想對你表達任何言語你都要裝作充耳不聞,只是一個人昂首闊步的離開,記住,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跟她表演膩歪,要頭也不回的離開,留給她一個牛氣的背影。如果元元不幸沒有遇到臭流氓,我只能說你時運不濟錯過演大戲。”
馮小虎神情激動,“小蠻姐你怎麽知道這些?”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利用人的賤性,有的女人你當她是女神她只會看輕你,你當她是空氣或者在她面前表演嗤之以鼻,她卻覺得你與衆不同對你刮目相看。”
馮小虎一副大徹大悟的表情看着我,“我終于明白了,一語點醒夢中人,人的賤性,太正确了!很多人不都是這樣嗎,對自己認真負責的人卻不知道珍惜,玩弄自己的人或者得不到的人卻是刻骨銘心。小蠻姐,我這就去表演我的疏離我的冷酷我的無情!”
我見他表演欲望如此強烈,不禁撫掌微笑,要是有個長胡須我已然開始撚胡須了,“孺子可教也。”
我打量了他這一身穿着,“元元喜歡男生穿的精神利索,尤其喜歡戴袖扣穿白襯衫的男生,你回去配條顯腿長的灰色西褲,不是讓你穿的職業,而是要利索,襯衫領口開到第三顆紐扣,還有去重新配個眼鏡,別弄這個黑框了,一個男人你裝什麽阿拉蕾嘛,去配個金屬細框的,再買雙英倫紅棕色的皮鞋,哦,對了,去把你這厚重的發型理利索點,胡須全部給我剃幹淨了!”
馮小虎握着我的手,一副大恩不言謝的激動表情,“小蠻姐我就不多說了!祝你早日和我老大修成正果!”
我頓時傻眼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你難道不是酒壯慫人膽才親的喬總監嗎 ?”
我怒了,“趕緊給我滾出去!”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你以為已經過去了,在別人心裏卻是定格了;你以為過不去了,別人卻沒當回事。
公司裏其他人的想法……既然掌控不了人心,就任由他人揣度了。只是喬燃,他難道也是這麽想的嗎?我一想到他最近冷冰冰的臉,算了算了,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我還是和他保持距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