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後一道封印（十六）
說的也是。鄒瑤兒不得不承認，雖然大部分時間天疏都是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但是平心而論對自己還可以，更沒有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舉動。
又好奇問道，“天疏他很厲害麽？”
跟他在一起，沒遇到過妖怪，就看到他抓魚打鳥，手法雖然好，但是在妖怪裏面，算是平常吧？
“他如果不厲害，四方城會一心一意想弄死他麽？”
“好像蠻有道理的。”畢竟這邊妖怪遍地走，要是不那麽厲害，四方城也應該沒什麽功夫管，又道，“不是說因為天疏要投誠魔界，他們才要管麽。”
“至今為止，還有任何證據說明是天疏要投誠魔界，至于當年到底是什麽情況，大概只能問天疏本人了。”姑娘臉上罕見的沒有笑容，滿面沉思，向遠處看去。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走路都走累，全憑着感覺，也不知道走到了什麽地方，和這姑娘在一起的好處就是，路上看到什麽妖啊怪啊，不管個子高不高長得醜不醜，全部無視兩人，看樣子這隐身術還挺好用的，只是一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麽。
“我？瓜瓜。”姑娘指着自己随口答道。
鄒瑤兒看着自稱瓜瓜的姑娘，雖然這名字很萌，但是為什麽，有股濃濃的違和感呢。
“啊……再往前我可不能陪着你了，穿過這片樹林你就能看到天疏了，放心吧，你不會死在這裏，不過現在那邊有別的妖怪，你最好不要随便靠近他。”
“離這麽遠你也知道？”
“當然，我聰明啊。”瓜瓜一臉自得，停下來擺手和鄒瑤兒說拜拜，然後大風忽起，鄒瑤兒被風吹的睜不開眼，等自己終于把眼睛睜開，就再不見那姑娘，真走了？
又變成一個人，鄒瑤兒心裏又生出害怕來，雖然瓜瓜好像有很多秘密，但是有她在身邊陪着總不會寂寞，心中失落起來，狠狠吸一口氣，沒關系，一個人在妖怪的世界這麽多天，我不是活下來了麽！
扁着嘴給自己鼓氣，又看到青碧色的鳥兒在自己眼前上下飛舞着，開心的伸手去抓，那鳥兒也乖，當真停在了鄒瑤兒手上，漆黑的眼珠滾動着，映出鄒瑤兒的影子。
“你還真是說話算話。”說留下青哥就留下了青哥，有人顧着自己總比一個人好，這樣想來一下子放心不少，青碧色的鳥兒排排翅膀飛走了，鄒瑤兒心裏卻是不怕了，穿過樹林就能看到天疏，問個清楚就回家吧。
憑着感覺走确實是魂魄之間的吸引力沒錯，但特麽最短距離未必就是最近距離，鄒瑤兒她一個凡人跳城牆都能摔得瘸腿休息兩天才好，這一個懸崖橫在這裏她怎麽走！
當鄒瑤兒穿過茂密的樹林看到突兀的懸崖，心中神獸奔騰而過，瓜瓜你坑我！
無奈之下，只好走到涯邊看，果然，有天疏的影子，仍舊是坐在地上，旁邊站着好幾個頭上長角的妖怪，還有那日帶自己過來的黑白妖怪。
鄒瑤兒趴在懸崖上，難道瓜瓜說的有人在附近不要走過去，所以專程給自己選了一個能看到又不太近的位置？不對啊，路是自己選的！
底下一個深藍色混搭的妖怪嗓門最大，鄒瑤兒坐在涯邊就能聽他在吼，什麽殲滅某某妖族，拆了四方城外牆，天疏本是低着頭，不知怎地忽然擡頭朝鄒瑤兒的方向看過來，鄒瑤兒捏緊了手裏的荷包，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天疏，兄弟們都準備好了，你倒是給句話啊。”又是一個尖銳的聲音，看樣子自己走了幾天，天疏身邊圍過來不少人。
“烏鍬，我早說過，那些我沒興趣。”天疏對着這裏也只看了一眼，回答那妖怪問題的時候複又低下頭去，語氣平淡道，“你想殺誰想毀四方城，還是想投誠魔界，那都是你的事情。”
等等，她聽到了什麽？投誠魔界？那就不是四方城要弄死你的原因麽？難道不是你要做是這啥的烏鍬要做？那你不是白白被封印了幾十年麽……這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弄死這啥的烏鍬再說？
“天疏，難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們這些兄弟了？還是你想去染月森林窩在那裏一輩子？”烏鍬說的有些激動，一旁的妖怪也開始幫腔。
鄒瑤兒本就不認得妖怪，又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裝扮更是雲裏霧裏，下面聲音嘈雜，從勸的到罵的無非就是一句要天疏出來主持大局，打算再幹一票大的，而天疏只是閉着眼睛面無表情，将這一幹人等全部當做空氣。
“我們都勸你這麽多天了，能不能給句準話？”
“你們想做的，我都沒興趣。”
“你！天疏，好歹我們都叫你一聲老大，現在你不能說不管就不管！我們這些混血妖怪難道就任人欺負麽！”
妖怪們又炸了鍋，天疏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那些妖怪終是散去了，只剩那黑白兩只還坐在原地，鄒瑤兒坐在山崖上想了一下，自己畢竟都不是妖怪，等那兩只走了再下去找天疏吧，怎麽下去呢，這麽高跳下去，叫天疏接一下吧，不然又要摔斷腿。
夜裏冷了起來，鄒瑤兒掏出毯子裹了一身，卻不見下面的兩只要走，天疏靠在樹上閉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沒，那邊妖怪沒走，倒是鄒瑤兒瞌睡上來，支撐不住一下一下的點頭最後一歪腦袋睡了過去。
第二天鄒瑤兒是被吵醒的，依然是昨天的大嗓門，帶着和昨天差不多的妖怪，說着和昨天差不多的話，天疏也是和昨天差不多的表情坐在昨天差不多的地方。
幾個人說了半個多小時，鄒瑤兒一邊掏出餅來啃一邊想糧食吃的差不多要怎麽補充，後面總不能幹啃壓縮餅幹吧，還有那個什麽烏鍬這麽煩，天疏是怎麽忍住的沒有一巴掌扇過去。
餅吃完那人也說累了，換了一個細瘦高的妖怪跑過去，說話聲音太過尖細，鄒瑤兒坐的遠聽力又一般，模模糊糊聽到幾個詞，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看着天疏不變的臉色料想也是和烏鍬說得差不多。
一手撐着腦袋，這些妖怪這麽有毅力，要是說上一整天，自己還在這裏等一整天麽？他們一直不走，自己就一直這麽坐着？自己是來找天疏的啊！可是除了天疏那些妖怪惡性十足，萬一還沒靠近就被幹掉了咋辦？
瑤兒心思千回百轉，轉來轉去，還是性命要緊，決定仍舊是等那些妖怪走開再去找天疏，不過可以先去找點果子充饑。第二趟過來，大部分的果子都知道能不能吃，摘下來吃了解渴多的放回書包裏，還好第一趟回去有好好鍛煉身體，不然這麽重的書包背着哪能走得動。
等鄒瑤兒吃飽喝足，坐會崖邊，下面的小妖怪已經在罵罵咧咧，邊上幾只小妖怪拉住一只四足落地長着獨角的妖怪，獨角妖怪正對着天疏，天疏依然閉着眼睛面無表情。
昨天叫天疏給個說法，天疏都說了不跟你們玩，今天怎麽還是這麽糾纏呢！
不是很懂他們妖怪的腦回路，鄒瑤兒只能繼續看着，這只牛一樣的妖怪這麽壯，沒人拉着撞倒天疏可要怎麽辦。
獨角妖怪前腿刨後腿蹬，鼻子裏嗡嗡的喘氣，嘴裏吼叫越來越大，看樣子小妖怪們是拉不住了，鄒瑤兒已經忍不住雙手捂住了耳朵，這妖怪到底是要做什麽？
獨角妖怪猛地一聲大吼，眼看着那些小妖怪是抓不住了，鄒瑤兒心都跟着提起來了，獨角妖怪看着那麽壯碩，天疏看着小小的一只，這麽沖上去可怎麽受得住！
煙塵揚起，獨角妖怪卯足了勁朝天疏撞過去，天疏卻只是睜開眼，擡起手。右手拇指扣着食指，輕輕一彈，一點白光被彈到獨角妖怪身上。
獨角妖怪身形一頓，聲音停住，身子抽了幾下，“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四肢又抽搐了幾下，便沒了聲息，只有身下一灘濃稠的液體慢慢化開。
看到天疏真的動手了，周圍妖怪都安靜了下來。衆妖怪相互打量了片刻，最後還是烏鍬開口，“你是鐵了心不肯出山？”
“我意已決。”天疏說話仍舊是平平淡淡的語調，并無半分波動。
“當年你雖然不主動，卻也支持過我們，如今卻是怎麽都不願意出山，到底是為什麽？難道被封印一次你就怕了。”烏鍬背着手，面對天疏。
鄒瑤兒一想，天疏魂魄都不完整，怎麽跟你們出去對付四方城投誠魔界啊！他已經被封印一次了，再來一次會被殺吧！
天疏沒說話，鄒瑤兒也在好奇，卻看到那烏鍬忽然手朝自己這邊一舉，“還是因為她？”
她字出口，青光飛至。
方才天疏殺死獨角妖的場面還歷歷在目，如今忽而對自己下手……鄒瑤兒一直當他們看不到自己，想不到被發現了，還立刻遭了殺招。
毫無防備的遇到這件事，鄒瑤兒下意識擡手，手臂一麻便沒了知覺，整個人摔去。
半途被人扶住，鄒瑤兒回過神來才看到又是天疏的臉，将自己護在懷中，一手掀開衣袖，順着目光看去，手臂上青了一片，倒也沒破皮。
天疏皺着眉，道，“你怎麽沒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