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單純情愫的滋生

“涼伊，我陪你去醫務室吧。”

涼伊輕點着她的額頭，“你是想逃第一節的數學課吧。”

米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別那麽直白，我怕傷了數學老師的心。”

當然，她最後還是沒有去醫務室，可數學課開始，她卻不見許東辰的身影，她猜想，難道他也想逃數學課？

“後面的同學，認真聽課。”

涼伊倏的轉身，看見講臺上老師的擰巴在一起的眉頭，将頭埋在看不懂的符號裏，她和數學書來了最甜蜜的對視。

米莉遞過小紙條：發什麽愣，是不是被新來的那位男生迷住了？确實，他是有那麽一點帥。

涼伊持反對意見的看着理所應當走神的米莉，平時對明星帥哥就是犯着花癡，桌肚裏還藏着一本娛樂圈雜志，課餘時間一門心思撲在帥哥身上。

涼伊握着黑色水性筆在紙條空白下方寫下一行字：認真聽課，別犯花癡，擦擦你的口水。

涼伊将紙條推到米莉的胳膊處，擡眸卻看見了認真聆聽講解的孟軒，她和他的世界，不只隔了數學，還隔着整整兩排的過道，明明在一個空間裏，卻是距離最遠，兩點之間，取直線最近，可卻成了他們的隔岸相望。

夏月毫無預兆的偏頭，卻正好與她四目相對，涼伊心虛的低頭，生怕她的小心思被夏月窺探的徹底，她驀地轉頭，心虛的将視線定格在窗戶外，可她卻忍不住的昂起腦袋，可這一大膽的舉動激怒了本就面目不善的數學老師，而他手裏攥着的粉筆頭不偏不倚正巧砸在她的腦袋上，她被點名解黑板上的數學題，她低着頭，苦惱着，她不知道答案。

“書上沒有這道題。”數學老師推推眼鏡，“上課不認真聽課，在想什麽小心思，發呆就能提高你們的成績嗎？”

因為她的失神，全班都成了數學老師批判的對象，她該好好感恩，同學對她的友好相待，而不是冷暴力。

可她還是忍不住瞄着窗外，主過道的松樹上挂着那一抹吊飾越看越眼熟，綠中一抹紅，那不正是她的中國結嗎？怎麽現在淪落到招搖過市，抛頭露面的地步？

許東辰穿着白襯衫躲在松樹後面，笑的異常奸詐，她能從他的笑容裏，感受深深地敵意，如夏日烘烤的陽光，将她烤的體無完膚。

“許東辰。”涼伊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他的名字突然如種子一般耕種在她的心裏，拔不出。

那時的她，不會知道，綠色相映中的一抹紅與一點綠，會拼湊起那麽美的一整片青春。

而她的那一抹青春的小心思一不小心就會暴露在刺眼的陽光下，以至于，她和夏月視線相交的那一刻，她總能想到夏月偷窺到她對孟軒的心意。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表面漫不經心，可心裏，總有一個驚豔了青春的人，藏在心裏，也許是一個青春，也許是一輩子。

等許東辰将一只藥膏丢在她的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逃課去幫她買藥了。

“扯平了。”他語氣很是平淡。

涼伊不敢回頭看他的眼睛，她怕被他的這番好意所俘獲。

而許東辰對她的這一暧昧小關懷被米莉所津津樂道，涼伊能從她的小眼神裏，讀到暧昧的意味。

她和他坐在前後位，他總是能偷窺到她的許多小舉動，而她拼命想掩藏，可米莉卻還好心的将她的座位拱手相讓。

“如果你在我的書本上簽個名，我就把我的這個位子借給你一天，連帶着我的同桌都借給你。”

這是米莉提出的條件。

“米莉。”涼伊被她這無厘頭的要求打敗，她摸着米莉的額頭，她真想知道，米莉的腦袋是不是讓驕陽給燒糊了。

“成交。”他露出小虎牙，笑的很燦爛。

“許東辰。”涼伊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卻沒注意到他嘴角揚起的淡淡微笑。

“哎呦，我名字已經叫的這麽順暢了？可歌可泣。”許東辰舉起手，煽情的鼓掌。

言語上的過招，她總不是他的對手。

正在他們僵持的時刻，孟軒單手舉着籃球站在過道上，透過窗戶，看着他們微妙的氣氛，笑的如夢般溫柔，将手裏的籃球投給許東辰，許東辰不出所料，身手敏捷的接住籃球，以一個極其帥氣的姿勢收尾，掀起了班裏的一陣尖叫歡呼。

“許東辰，你好帥！”米莉完全被他所迷惑，一副追星的模樣。

涼伊拍着額頭，這一定不是真的，連米莉都跳槽去了許東辰的陣營，那她就更沒有勝算了。

“要不要加入我們的籃球隊？”孟軒的表情極其認真。

許東辰多了一絲玩味的笑容，看着涼伊按兵不動的身影，指着她，“我有一個條件，她要當我們的隊務。”

孟軒轉而看着一臉通紅的涼伊。

米莉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可，可是夏月已經是隊務了。”

許東辰微微讓步，“那她可以當副隊務。”

米莉推搡着涼伊，絕佳的機會可不能白白浪費，可是她的無敵眨眼依然沒有奏效，涼伊似乎還迷失在孟軒的影子裏。

“可以是可以，不過，這事也得看涼伊願不願意？”孟軒輕敲着涼伊的桌面，一雙笑眼将她所有的魂魄都勾攝了去，“涼伊，你有興趣當我們籃球隊的副隊務嗎？”

籃球隊的副隊務？那她也算孟軒半個經紀人了？是這個意思嗎？

涼伊咬着下唇，和孟軒相處的機會她不想舍棄，她心一橫，答應了。

可在許東辰的眼裏，她的急不可耐，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米莉一臉訝異，一副夜晚撞見太陽一般，體育不好，所以殘忍抛棄體育的人是誰？這樣走火入魔的涼伊，她有點不認識了，答應的這麽迅速。

米莉将一張紙條攤在她的面前：是因為孟軒才答應當副隊務吧。

涼伊緊緊攥着紙條的角，米莉是知道她的小心思的，可是，她的這份情愫終究要埋藏在心裏，她和孟軒的距離可是隔了一圈地球的長度，一整張紅榜的寬度。

涼伊端坐在座位上，她總覺得背後有股異樣，而事實的确如此，她轉過身子，發現許東辰正以看着獵物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她被他看得漸漸心虛，畢竟，她能得到副隊務的位置，也算是他的牽線呢，可她卻攀着他的推薦，慢慢向孟軒靠近，這算不算損人利己？

頭頂上的風扇，拼命的轉速，如同她紊亂的心跳，她開始變得焦慮，全身都在冒汗，她看着他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筆，不免擔心他的小動作。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身子前傾，她和他就隔着一張桌子的寬度，可他卻突然壓低聲音，“放心，我用筆套戳的，沒用筆尖。”

涼伊抿着唇，手埋在課桌裏，不安的絞動着，像是被他看透了內心。

夏日的清涼絲絲襲來，在他們的心頭埋下了理不開的千千結。

她和許東辰的關系不好卻也不壞，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有種別樣的感覺，而他幽默的風趣很快就成功打入班裏男生的內部領域，而他對女生友善的表現讓班裏的女生甚至全校的女生都陷入了這個高一五班許東辰的別樣魅力裏，和孟軒一樣有着帥氣的外表，那個時候，他是很多女生的夢中情人。

可和孟軒不同的是，他只對一個女生不友善，那就是涼伊，他喜歡捉弄她，而涼伊總是被他的故意舉動惹得臉通紅，卻有苦說不出。

而米莉是她最好的朋友，卻不和她并肩作戰，反而倒戈相向。涼伊總會從米莉的調侃中聽到，涼伊是許東辰的小女友。

涼伊紅着臉否認，才不是，她才不是許東辰的女朋友，她心裏，已經有暗戀的人了，雖然，那個人從來不知道。

涼伊掠過米莉的視線，靜靜地落在那抹陽光下認真分析物理試卷的孟軒身上，那樣的他，真的很美好。

“聽說這次期中考試紅榜出爐了。”米莉挽着涼伊的胳膊，“陪我去看看吧。”

“不去。”涼伊收回視線。

“為什麽？”

“怕你傷心。”

米莉扁着嘴，“不怕，我早已煉就金剛不壞之心了。”

“米莉。”

“求求你了，涼伊，陪我去看看吧。”雖然她知道她根本與紅榜無緣，可她還是想去看。

最後涼伊還是禁不住米莉的撒嬌和連環糖衣炮彈。

當她被米莉拖拽到巨幅紅榜面前，她內心很拒絕，因為她很清楚，就算是從末端看起，也不會找到她自己的名字。

“涼伊，我找到了。”米莉聲音突然變尖。

“找到了？你在哪？”

當涼伊順着米莉指着的那個名字，她的心都涼透在炙熱的陽光裏。

“許東辰？”

“嗯。”米莉抑制不住的興奮，“想不到他籃球打的那麽好，學習也很好，你看，期中随便一考，就考了個全年級第十六名。”

涼伊不想承認，可他确實很厲害，她偷偷的打量着紅榜，順着許東辰的名字向上，她看到了夏月和孟軒的名字，蟬聯了全年級的第八名和第七名。

他們真的是天生一對。

正當涼伊發愣之際，她突然覺得後腦勺倏的一痛，她吃痛的擰着眉頭，回頭才發現是笑的呲牙咧嘴的許東辰，他得意的接住反彈的籃球，“想不到你腦袋不聰明，彈性不錯，有潛力。”

“許東辰。”她還來不及沖上前教訓他一番，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女生圍上去，将他的去路攔截，眼睛裏滿是紅心。

許東辰無奈的看着涼伊，他需要她的解圍。

涼伊沖他扮着鬼臉，興沖沖的轉身。

“等會我們有球賽，記得過來。”

涼伊收住腳步，她的心漏了一拍。等她回到教室，她看見匆匆起身的孟軒，他換上籃球服，腳步矯健。

“涼伊。”他掠過她的身邊，揚起一陣青春的微風，“快過來。”

涼伊愣在原地，純白的窗簾在些許空蕩的教室裏獨自舞動，只為等着心愛的人一記回眸。

涼伊邁出教室，卻只看見孟軒的身影轉身消失在了樓道拐角。

“涼伊，還傻愣着幹什麽？走。”米莉拽起她的胳膊飛奔在夏日斑駁的樹影裏，有一瞬間，她的瞳孔裏印上了一記模糊的身影。

涼伊安靜的和米莉并肩坐在石階上，看着籃球場上的密麻身影，人頭攢動的氛圍将她緊緊包圍，可她的眼神在茫茫人海裏鎖定了穿着球服依舊顯眼的孟軒，在球場上馳騁的孟軒，可她也發現，為球隊吶喊助威的夏月，眼神一直也追随着孟軒，就算他們交往的事只是浮雲，可她應該是喜歡孟軒的，涼伊心頭有些苦澀，這個年紀，女生的直覺總是準的讓人失落。

她的手裏緊緊攥着米莉遞給她的一瓶水，她希望，孟軒贏。

“水。”許東辰倏的跑向她，抹着臉上的汗，站定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擰開瓶蓋的龜速，他終究等不了，搶過她手裏的水，自顧自擰開，咕嘟下肚。

涼伊看着他一氣呵成的動作，在驚訝的瞬間，她的手裏多了一只空礦泉水瓶。

她望向跑向主場的許東辰，他的臉上依舊挂着笑容，她的眼眸裏似乎為他留了一角的位置，淺淺的，不容易給憶起。

“加油，許東辰！”

涼伊捂着耳朵，看向身邊近乎瘋狂的米莉，她俨然化身成為了許東辰的超級粉絲，她滿臉的興奮藏不住，她不想承認，他的确有讓人想要不斷靠近他的本事。

可愈漸靠近，愈發現，他的好。

籃球比賽，他們贏了。

當全場響起的歡呼聲和掌聲，還有她忽略不了的米莉的嘶吼聲，她只是定定看着孟軒走來的方向，她緊攥着毛巾和礦泉水，不免緊張，以至于心跳加速，原來，看着喜歡的人慢慢走來，是一種難熬的考驗。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不經意的笑容，她往前挪了一步，卻還是錯過了給他的最好時機，眼睜睜的看着他接過夏月遞過的水和毛巾，和她相視而笑，看，多麽美好的金童玉女。

涼伊自覺的退居一步，将這片青春的空地，拱手相讓。

“傻愣什麽？”許東辰輕彈着她的腦門，将她飄遠的思緒拉回來，“隊務的職責不是發呆。”

“我沒有。”她低垂着眼眸。

“不承認？”許東辰湊過腦袋，仔細的盯着涼伊看，嘈雜的聲音裏，她很清楚的聽見她跳動的心跳，她被他看得耳根通紅，倏的推開他，跑遠了。

只剩下許東辰握着礦泉水和毛巾傻樂着。

“許東辰，你不許欺負涼伊。”

許東辰一臉醋意的看着孟軒，“怎麽，你心疼？”

“她是女孩子，臉皮薄。”

許東辰幹咳幾聲，“我臉皮也不厚。”許東辰依舊笑着，看着涼伊跑遠的方向，傻傻的笑着，猶如小孩子得到了買糖的五毛錢那麽知足。

涼伊躲在大柱子身後，想到他逐漸模糊的臉和她貼的那麽近，她就有些小鹿亂撞。

她摸着她不争氣的兩團高原紅，這樣的結果，不是她喜歡的。

他的出現，擾亂了她本該一心的情愫。

夏日的風，涼涼的，甜甜的。

單純的情愫會悄然生長，長成參天大樹，枝葉繁茂，最終暴露在陽光下。

有些人，注定就會喜歡上一個人，躲避不及，就像那日他的自行車車頭擦過她的胳膊肘，他與她就注定在人生的途中唇齒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