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的名字,是許東辰
總有一群人,會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某個人的生命裏,或前行,或停滞,但無法替代,他們曾那麽真切的存在過,那抹深藏的青春裏,帶着淺讀過的記憶,任風拂過,想起伊始。
夏日的涼風吹拂過涼伊的臉,揚起她微微通紅的耳垂,她背着小鹿圖案的書包行走在人行道上,她的眼睛時而看着道路兩旁,時而盯着閃爍不定的綠燈,時而盯着匆匆掠過的人海,時間給她一秒出神的機會,而她抓住了這絲機會,遇上她青春裏抹不去的一個人,糾葛,牽扯,将他們捆綁的更緊。
她至今記得他潇灑而過的背影,那個帶着大紅色耳機,穿着白襯衫的背影,而這一天,她的高中生活将不再以平淡為主,有一群人會踏着青春的嚣塵,将她落定視線的地方掩埋,掩埋在無情的歲月裏,為青春裹上紅妝。
他騎着自行車像一陣風擦過她的胳膊肘,也映入了她的眼眸裏,他并沒有回頭,而是直直地往她要去往的那個方向騎行着,那是她就讀的高中。
當她捂着胳膊肘慢慢随着人群踏進校園,她突然被眼前急剎車的賽車吓了一跳,她一驚,來不及尖叫,可她的身體卻很敏捷的跌坐在地,這輛車,她記得,就是撞上她胳膊肘的罪魁禍首。
車的主人沒料想到他撞到的女生這麽柔弱,摘下耳機,連忙下車,蹲在她的面前,為她遮住了驕陽似火的光芒,輕彈着她的腦門,他嘲笑的笑聲鑽入她的耳窩裏,讓她無地自容。
他的這個暧昧舉動,仿佛他們早已相識已久。
涼伊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想要逃離這個讓她不自在的地方,周圍人的目光早已将她的臉燒出兩團紅暈。
可她的書包帶卻被他死死拽住,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她聽的很真切。
“你沒事吧。”他半玩味的開口。
他偏頭看着她胳膊肘上的紅腫,這是他做的好事,他記得,他從書包口袋的內側抽出一條棉質藍格子手帕,塞在她的手中,“這是我道歉的禮物。”
他就這樣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夾雜着一絲甜甜的苦澀,撥弄起她的發絲,他的出現,讓整個夏日,都明亮了千萬倍。
他們都不知道,今天的相遇,會讓他們在往後很多年的日子裏,念念不忘。
他努着嘴,從她手裏奪過手帕,不由分說的纏上她的胳膊,遮住她的紅腫。
“好了。”
涼伊顧不得禮貌回應,只得大力掙脫開他的鉗制,背起書包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消失在他的眼眸裏。
她的驀然逃跑,讓他手足無措,他低頭看着他手心裏安靜躺着的中國結吊飾,這是他剛才攥住她書包時不小心撕扯下來的,還沒來得及還給她呢。
他擡頭看着她逃跑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不經意的笑容,他身上的白襯衫在陽光下顯得異常耀眼,在洶湧的人潮裏,他亮眼的心動。
涼伊紅着臉一屁股坐到她的座位上,整理書包才發現她親手編織的中國結吊飾不見了,她仔細回想,一定是她大力掙脫的那個時候落在他的手裏了。
算了,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裏。
“涼伊,你怎麽了?是不是中暑了?”米莉手摸着她發燙的臉,“要不要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涼伊微微嘆氣,“沒事。”她抿着嘴。
“真的嗎?”可米莉不相信。
“嗯。”可她不願多說,趁米莉還未發現,她扯下纏在胳膊上的棉質藍格子手帕。
米莉擰開礦泉水,“你先喝一口,緩解一下。”
涼伊笑着,嘴唇還未碰到蓋口,孟軒突然出沒在她的窗戶邊,這個笑起來有一雙笑眼很溫柔,很好看的人,是他們班的副班長,是好學生的代表,他不僅頭腦好,體育也很不錯,也是涼伊,偷偷藏在心裏喜歡着的人。
他站在窗頭,看着涼伊通紅的臉,他不禁笑道,“一大早就練習百米沖刺了?”
涼伊的臉更紅了,她不由得低下頭,擰上礦泉水蓋,慌不擇亂的整理課桌上井井有條的一摞書,她真想把腦袋藏在書縫裏,至少,不至于在喜歡的人面前,出了糗。
“涼伊。”
他的聲音猶如夏日裏一抹清風透到她的心裏,他的聲音很好聽,猶如學校廣播裏播放的柔和輕音樂,她真希望錄下來,每天循壞播放。
她含糊不清的應允着,卻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他笑起來,眼睛成了一抹彎月,将她的心看的更加清晰。
“今天是你值日。”
涼伊驀地驚覺,對,都是被剛才那個人攪了心境,才會忘記今天是她值日。
涼伊倉皇起身,連安靜一旁的桌子都遭了殃,連帶着她前排的同學也受了苦。
孟軒笑着,這樣迷糊的涼伊真是有趣。
涼伊抱着拖把,呆愣的看着孟軒所在的方向,嘈雜和擁擠的環境裏,格外美好的他卻和同樣美好的夏月同框,當兩個金童玉女的人兒在一起打掃的美好畫面躍入她的眼簾,她真的會眼紅。
夏月是他們班的正班長,也是揚名在外的校花,她紮着清爽的馬尾,只是穿着最簡單的運動服,一颦一笑也讓人沉醉,學習好,長相好,她真的無可挑剔。
而她和孟軒之間,不只隔了一片青春,還有一個夏月。
她想要成為更好的自己,足以與他相配。
他們的毫不避嫌,将孟軒和夏月私下偷偷交往的傳聞坐實,可只有她不信,她在自欺欺人。
涼伊發愣,的确,這麽看,不遠不近,他們倒真的很是般配。
米莉從窗戶裏探出腦袋,環顧着走廊上各路的美色,“哎,涼伊,發什麽呆,拖地拖地,完成任務,這次的流動小紅旗,我們班勢在必得。”
米莉的點醒,如醍醐灌頂,涼伊回過神來,奮力的拖着地,為了小紅旗,為了班級,為了孟軒,她要努力在鈴響之前,将班級外的整條走廊拖得幹淨,不落下一絲灰塵。
預備鈴響起,朗朗讀書聲裏,她能透過半透明的窗戶,看見米莉正縮着腦袋,在高高豎起的書本裏,啃着她最愛的奶油面包。
涼伊彎着嘴角,她的額頭上因奮力拖地而滲出汗珠,夏日的寵愛慢慢上線,夏日的故事,才正要開場。
涼伊不曾料想,她這麽平凡的人生,會在不平凡的青春裏認識一群不平凡的知己,會在她平淡的歲月裏遇上她想停駐欣賞的自己,遇上一個想要牽手一輩子的人,當懵懂的喜歡終究被深愛代替,才發現,她可以和一個人相隔遙遠,卻可以相伴在心裏度過多年的光景,以至于在和他分離的日子裏,她總是忘不了他的模樣,帶着燦爛至極的壞笑,停留在她的世界裏不肯消失,而她也倔強的不肯就範。
當走廊映出發亮的影子,她知道,用幹拖把準備最後一次突擊,就大功告成,可是這幾秒的間隙,卻有一個人涉足,還有失面子的在濕滑的走廊上摔了一跤,涼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顧不得手裏的拖把,連忙奔來查看他的傷勢,可她發現,他的手裏抓着的分明是她的中國結吊飾。
涼伊還來不及觀賞他的臉,就抓起他的手,她想要拿回屬于她的中國結吊飾,可他哪肯輕易拱手相讓,他們僵持不下。
孟軒和夏月聞聲趕來,看着涼伊和他無硝煙的争搶,他們不明所以。
“同學,你沒事吧。”夏月伸手在他面前晃一晃,而他似乎很享受此時的樂趣,耍賴般躺在地上不肯乖乖起身。
“孟軒,扶他起來。”夏月急了,上課鈴即将響起,很快就會輪到他們班級,做為班長,她要為班級利益考慮,“先把他扶到綠蔭那邊去。”
可他和涼伊依舊為中國結而僵持着,誰也不肯先松手。
“中國結同學,是你啊。”他仰視着臉,“你胳膊好了沒。”
涼伊漲紅了臉,他熟悉的聲音将她拉回她摔倒的那個時刻,她顯得孤立無援。
“還給我。”她堅定的想要讨要回她的中國結。
“你們認識?”孟軒輕輕開口。
涼伊倏的回過神,撒開了手,沖着孟軒一個勁的搖頭,“不認識,我們不熟。”
他笑的更加張揚,看着涼伊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覺得,真可愛,他故意揚起手裏弄皺的中國結,得意的沖她挑眉。
涼伊有苦咽不下,這中國結是她的,可他倒好,霸占別人的東西,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扶我起來。”他不着調的命令,她不屑。
夏月扁着嘴,“先扶他起來。”夏月和孟軒搭手,将耍賴的他扶起來,她似乎還能看見他嘴角劃過的那一絲微笑。
涼伊悶悶的收拾地上散亂的拖把和掃帚,可她的腦海裏還是揮之不去她的中國結,那是她辛苦編織的。
涼伊偏頭看着被孟軒的身影所遮擋的他,他卻不偏不倚的撞進她的視線,還沖她揮手致意。
孟軒微微轉身,涼伊卻心虛的低頭,抱起拖把和掃帚橫沖直撞,卻還是沒有能逃脫出虛晃的青春。
“喂,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涼伊前腳剛邁進教室,耳邊就響起他的話語,她不想告訴他。
“她叫涼伊。”
涼伊驀地轉身,她真想對孟軒大喊,別告訴他!可為時已晚,她能清楚的看見他的嘴巴此時正在呢喃她的名字,涼伊。
她還能看見他那一副欠扁的嘴臉,她真是失策,她還以為剛剛為她胳膊肘綁上手帕的那個男生,其實人不錯,可現在看來,他就是個無賴之人, “涼伊。”他得意的喊着她的名字,在一聲更比一聲高的走廊裏,樂此不疲,似乎輕易就能蓋過早讀聲,他就這樣突然闖進她平凡的小青春。
當他光芒萬丈的站在講臺上,斜背着包,露出最自信最陽光的笑容,涼伊正坐在教室的角落裏,将英語書高高豎起,這樣她至少能少看他一半的身子。
可她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樣卻定定的落在他的眼眸裏,他沖她微微揚起微笑,她清楚的看見他的笑容裏藏着一對萬惡的小虎牙,将他俊秀的臉增添了一份孩子氣,笑起來卻很迷人。純白的窗簾随風若有似無的拂動在她的臉上,他的聲音遍布了整間教室,每一處角落裏似乎都殘留着他忘記收回的笑容。
“我叫許東辰,請多多關照。”
她在心裏輕輕呢喃着他的名字,許東辰,和他的外形真不符。
至少,在那個時候,她沒有想到,許東辰和涼伊的名字會緊緊纏繞在一起,編織成中國結,繞梁于手心。
班裏響起的熱烈掌聲将涼伊的思緒拉扯回,她驀然舉起手,和班級同學為班裏新來的同學許東辰鼓掌,掌聲此起彼伏,可她卻心不在焉,為什麽這麽巧,他們就在一個班。
他的名字,是許東辰。
在這高一的夏日裏,有股暖流緩緩流淌進了他們的青春裏,本不該有交集的人,卻突然在青春延伸出的街口拐角狹路相逢。
而他的座位,是在她的後排,倒數第一排,班主任巡查,站在窗戶前,就能輕而易舉看到他們的舉動。
他将書包橫放在桌上,刻意砸起的響聲,讓她心微微一顫。她不敢回頭看他臉上的戲谑,她知道,他是故意向她示威。
這場早讀,她是在心驚膽戰中度過,她生怕他會故意挑釁她的底線,可是他并沒有,他出奇的安靜,她才發現,他在假寐。
早讀落幕,涼伊微微一擡頭就看見他故意在她眼前擺弄的中國結,她條件反射的伸手去夠,卻被他驀地拍了手背,怔怔的中了他的圈套,他爽朗的笑聲響徹在教室裏,她成了衆目睽睽的獵物。
“想要嗎?”他揚起手裏的中國結,輕歪着腦袋。
他一定是在戲弄她。
“喂,和你說話呢,怎麽不說話?”他有些急了。
米莉很好心的替涼伊解圍,“涼伊她牙疼。”
米莉搗鼓着涼伊的胳膊,卻不小心觸痛了她的胳膊肘,米莉看着她的呲牙咧嘴,“涼伊,你怎麽了?別吓我啊?我還想高中三年都和你做同桌呢。”
許東辰伸手去扯她的胳膊,被傷到的地方紅腫的厲害。
米莉拍掉許東辰的手,“要不,我帶你去看看吧。”米莉眼裏泛着淚光,看着她的胳膊肘,“涼伊,怎麽弄成這樣子?”米莉吸吸鼻子,“走,我陪你去醫務室,去他的第一節數學課。”
“米莉,我真的沒事。”
“別硬撐,到時傷口惡化了,可別賴上我。”許東辰嘴上雖然不饒人,可他心裏在着急,可不能因為他,讓她胳膊毀了,“我的手帕呢。”
涼伊沉默着。
他卻眼尖的發現手帕藏在桌肚裏,眼疾手快的取回手帕,将手帕重新綁在她的胳膊上,“這手帕好生收藏着,以後指不定成無價之寶了呢。”
“我不要。”涼伊拼命反抗着,手帕下落到瓷磚上,躲藏在他們的眼眸裏。
“就你不識貨。”許東辰翻着白眼,“不讓你好好收藏着嗎。”
米莉貪婪的目光鎖定在許東辰的臉上,她突然覺得他有點小帥,“要不,我幫你收藏。”
“米莉。”涼伊按着她的肩膀,她可不想她最好的朋友被這一無賴荼毒。
“你長的真的很帥。”米莉一臉花癡模樣,讓涼伊的心涼透了,原來她在米莉的心裏,早就敗下陣來。
美色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青春,是道最美的風景線……
我是汐顏藍藍,讓我們開啓這個故事……
六月,重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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