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春分支點
整個夏日慢慢絢爛在她的眼窩裏，她的整個身子仿佛騰空在雲彩裏。
她手裏突然被米莉塞入一個熒光棒，微弱的光在她眼裏綻放開了花，屬于青春的花朵。
她在失了神的那一刻，許東辰就這樣沖向了她的心裏，他兩只手裏都攥着熒光棒，嘴角彎起的那抹唇角，在日後好多年，都抹煞不了，他笑起來依舊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而他的身後，是她在懵懂青春裏開始的那抹悸動。
孟軒手裏晃着熒光棒，他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燦爛無比，他和夏月相視一笑的畫面美的就像一場畫，是她永遠走不近的地方。
她手裏的熒光棒在孟軒微微轉頭，與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掉落在草地上，她驚慌的低頭，伸手去撿草地上閃爍不定的熒光棒。
她的眼裏映入一雙白色，纖塵不染的球鞋，與草地交相輝映。
擡起頭，他白皙的臉上滿是書卷氣息，他笑起的樣子如耳畔拂過的清風。
“涼伊。”她喜歡他叫她的名字，她覺得很動聽。
他是所有女生心中埋藏在心裏偷偷喜歡的那個人的樣子，可終究會随一陣風，消失在耳畔。
可是她還未開口，夏月就悄然跑近，拽着孟軒的胳膊，讓他去幫她拍照。
而她的話語就堵在了她的心口，久久長眠，如同塵封的音樂盒，再也開啓不了美妙的音樂。
“他就那麽好？”
涼伊輕輕側頭，就看見他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眼窩下因為光影而顯得深邃。
“許東辰。”
“這周末我在書店等你。”
“為什麽。”
“約書友。”
書友？
許東辰伸出他那得天獨厚的修長手指，揮起一陣風，在她的額頭上輕彈着，镌刻在她青春洪流裏，消散不去。
許東辰沖着她扮着鬼臉，奪過她手裏的熒光棒，笑容隐在微弱的光裏，卻無比閃耀。
他們在草垛上席地而坐，整齊排列的熒光棒舒服的躺在大地媽媽的懷裏，盡情撒嬌着。
他們的背影在陽光的笑容裏，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是他們今生相伴相随不了的距離。
他們的臉迎着天空中那抹光彩，所有的青春突然被書寫的添抹了斑斓。
“你們以後的夢想是什麽？”夏月手撐着草垛，她精致的臉上添上了光彩。
米莉突然高舉起手，聲音裏帶着興奮，“我要成為明星！”
孟軒鼓起掌，“好，得把米莉的簽名都保存完好。”
孟軒的話語逗得米莉咯咯的笑着。
“涼伊，你的夢想呢。”
涼伊側頭望着孟軒，她嘴唇輕啓，“我的夢想……”她的夢想很簡單，只想考上一所好大學，和喜歡的人能夠在一起，一輩子。
當然，她沒有這麽說，她怕她這麽淺薄的夢想毫無秘密的攤在他們面前。
許東辰嘴裏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我要當有錢人！”
米莉很贊同的突然站起身，全身都在興奮着，“對對對！”
夏月拽着米莉，“矜持點。”
“米莉，你說對不對？”許東辰鼓動着米莉。
“對，許東辰，你說的太對了。”米莉冥想着，“我決定了，我夢想不當明星了，我要當經紀人，然後把你們都簽下來，我們大家一起當有錢人！”
年少時的夢想可大可小，談笑一揮間，卻回不到那抹無暇的笑容裏。
他們一起笑的時候，有風穿過他們的耳膜，有蟲鳴落在他們的耳語裏，有青草香撲在他們的鼻翼上。
“孟軒。”涼伊輕喊着他的名字，“你的夢想是什麽？”
孟軒回過頭，笑着，“我的夢想是當一名軍人。”
他白皙的臉上有着最耀眼的光芒。
年少的篇章啊，每一頁都顯得如此宏大，可我們卻忘了，在夢想的道路上，會有攜手相伴，也會有背道而馳，而我們的結局在那個風裏，早已飄搖不堪。
我們很快就組成了一個小團體，而我們的小團體也有了所屬的稱號，叫“日”，五個人缺一不可，絢爛的太陽像不散的筵席，那時的我們以為，無論時光如何消磨，我們總會聚在一起。
許東辰突然舉過熒光棒，在涼伊轉頭的那抹瞬間，她的那抹發亮的耀眼的笑容就這樣映入了許東辰的眼裏。
許東辰笑着，露出他的白牙，他穿着白襯衫搖曳在微風中的樣子，似乎成了她的風向标。
涼伊望着騎着賽車從她身邊掠過的許東辰，她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轉瞬便隕落在人群裏，找尋不到。
她手心裏還攥着他遞給她的紙條，相約在書店。
她的青春，很不平凡。
涼伊在書店門口躊躇着，卻在門縫裏不經意間看見了正在認真選漫畫書的許東辰，他站在漫畫書的書架前，挺拔的身影與相對矮小的書架格格不入，她背着書包，站在他身後的書架，她蹲下身，游離般的用手指撥弄着書，從書縫裏，她能清晰的看見他穿着白襯衫的背影，因為炎炎夏日，他的白襯衫被汗浸濕了一大片。
“對不起，讓一下。”
涼伊受驚彈跳般給穿行在書排裏的過路人讓道，卻暴露了她的蹤跡，當她與相隔一米的許東辰就這樣打了照面，她分明能看到許東辰臉上溢滿的笑容。
涼伊迅速從書架裏胡亂抽出一本書，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我來借書的。”
許東辰點點頭，“你也愛看漫畫了？”
“不讨厭。”涼伊這才注意到她抽中的書是一本漫畫書，她的臉頰上突然染上兩團高原紅，在夕陽下顯得那麽可愛。
許東辰緩緩走近，将她手裏的漫畫書重新塞在書架裏，挑出一本課外閱讀塞在她的懷裏，“過來。”
他帶着她來到書店的最裏面角落，他抱着三兩本漫畫書盤腿坐在地上，不羁的樣子看起來的确有些動心。
他擡頭看着她，“坐啊。”
涼伊有些為難，她的褲子會髒的。
許東辰很紳士的将校服外套折疊放在地上，“這樣就可以了。”
他一把拉下她，“坐。”
涼伊将書包放在身邊，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老舊電風扇的聲音吱呀吱呀的萦繞在他們的耳旁，這是一家時間歷久的書店，這家店裏迎來送走了好幾屆畢業生，涼伊擡頭看着，上面是用木頭做梁，搭建而起的老房子。
“看書還能出神，成績怎麽提的上來？”他悠悠開口。
涼伊偏頭看着認真沉迷在漫畫書裏的許東辰。
“不用這麽看我，雖然我的确是天才沒錯，可我心地不壞，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問我，我也會給你詳解的。”
“自戀。”她很小聲的說了一句，卻還是被許東辰聽得一清二楚，她不由得猜測，他有着一雙靈敏的貓耳朵。
他們并排坐在書店近一個小時，夕陽的腳步越來越近，她不由側頭，盯着外面，有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
許東辰瞄着她伸長的脖子，有些忍俊不禁。
“你怎麽像個小饞貓一樣。”
他起身拽起涼伊，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前，原來是糖人。
許東辰二話不說，從書包裏掏出錢，“給我做兩個糖人，做成中國結那樣的。”
涼伊看着許東辰，她書包拉鏈上的中國結正在風中搖曳生姿。
當兩個中國結晃在她眼前的時候，她的心裏有一處比糖人還甜。
他們并肩走在路上，他們的關系比相識的第一天拉的更近。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她的秘密，暗戀孟軒的秘密，可他再也沒有提起過，他和孟軒就像是相見恨晚的好哥們，一起在球場上馳騁，雖然，他算是他的情敵，可卻是難得的摯友。
而他們這個小團體也走的很近，就連值日也是五個人一起。當涼伊再拿着拖把穿過長長走廊的時候，許東辰會像條鳝魚一樣溜過來，搶過她手裏的拖把，把抹布塞在她的手中。
“那邊窗戶很髒。”
涼伊拿着抹布，和夏月對上視線，笑的如含羞草。
她總覺得，這樣挺好，不說出口的暗戀，也許是現在關系最好的維持，可是，她錯了。
說不出口，也許是最暗黑的錯誤。
高二文理分科的時候，夏月神秘的将她拉到窗戶前，笑的如小女生般，“涼伊，我告訴你，我選理科其實都是為了孟軒。”
是啊，孟軒他選擇是理科，夏月成績雖好，可在理科還是會顯得力不從心，而她卻為了孟軒毅然放棄了她的強項，踏進理科的未知領域。
當夏月将這一小秘密告訴她的時候，她也有過沖動，想把她暗戀孟軒的事說出來，可她終究說不出口，暗戀的時間越久，喜歡這個字眼越難開口，就如她沒有夏月勇敢，她喜歡孟軒，可她依舊選擇了文科，她想考上好的大學，在好的時刻告訴他，而她卻忘記了，命運不由人，愛情從來不是在原地。
米莉第一次擰巴着眉頭，她們關系這麽好，可她依舊不知道該勸慰涼伊，堅持還是放棄，是友情還是愛情。
“涼伊。”
涼伊将下巴擱在鋒利的頁扉上，心不在焉，“米莉。”
“你還是別去。”許東辰擡起她的腦袋，抽出書本，“是不是想在下巴上留下印記。”
“許東辰。”
“不論你心裏在想什麽，不行，你選理科跟去送死沒區別。”
涼伊耷拉下腦袋，果然，她還是沒有勇氣。
孟軒和夏月已經搬去了後面的老教學樓，他們的距離在文理分科面前，就這麽擦肩而過。
涼伊會昂着腦袋，望着窗外的教學樓，明明知道望不見，卻還是抱着一絲僥幸。
她和米莉，還有許東辰選擇了文科。
許東辰騎着賽車停在她身邊，“想什麽？”
涼伊猶豫着，她抉擇不好，可她不想放棄，他是她青春悸動的開端，她不想放棄。
“不論你現在在想什麽，趁早放棄。”許東辰幽幽開口，他不是為他的私心，“你的成績選擇文科比較有利。”
涼伊看着他，他仿佛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
她選擇文科，她終究是沒有那個奮不顧身的勇氣，她打開臺燈，坐在桌子前，淩晨四點，她失眠了。
她從書櫃裏取出那張高一的數學考卷，上面滿滿的都是孟軒的字跡，她忍不住伸出手，摸着觸感的筆跡，她能想到孟軒，那個在所有女生青春裏，最好的樣子。
她狠狠心，将卷子揉皺，塞在抽屜裏，不忍去打開，她怕在青春的時光裏哭泣。
她拉開窗簾，窗簾飄動的樣子猶如許東辰讓她收藏的那方手帕，望着漆黑的夜空，有着幾點星星的夜空真的好美，月亮就挂在她的窗前。
她的抽屜裏還放着孟軒和夏月送給她的小禮物……
她将愛情的種子掩埋，為友情的種子澆灌……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