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早不晚
“涼伊。”夏月推着自行車小跑着靠近，高二上學期，她決定用自行車代步上下學。
“夏月。”涼伊親切的打招呼，看着夏月剪短的頭發，清新的齊耳短發将她本就精致的瓜子臉修飾的愈發好看。
“總覺得我們好久沒見了。”
“嗯。”他們分別在兩幢教學樓裏，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
“我很想你的。”
夏月其實真的很好，她有着一切得天獨厚的條件，而她喜歡的那個男生也恰恰很好，他們很相配。
她會将所有的少女心事都告訴涼伊，正如涼伊當初将她的小心事告訴米莉一般，只是，她滿懷欣喜所描述的那個男生恰巧也是涼伊心中的那抹樣子。
“涼伊，夏月。”
熟悉的聲音在她們的背後響起，她們回眸的那抹瞬間，都将他的輪廓深深地映在心裏。
孟軒穿着白襯衫緩緩走來，幹淨的像從天上降落在凡間一樣，他總是這樣，笑容能抵達到深處的心裏。
涼伊站在他們身邊，總覺得她才是個電燈泡。
孟軒告訴涼伊，他們的班裏新轉來一個花美男，從大城市轉學過來，她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洛淺。
而他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他們小團體的一員，夏月半開玩笑的說他們小團體稱號要改成“申”才行。
米莉舉雙手贊成，她的雙眼裏滿滿都是洛淺的樣子，從許東辰到洛淺，她的心重新開啓了方向。
洛淺是個很安靜的男生，他帶着一副眼鏡，不同于孟軒身上的書卷氣，他有着淡然的氣質。
他們約在一家小排擋裏，當他們舉起的玻璃杯敲響在一起，青春的旋律才正要激情昂揚。
夕陽隐在夜晚的懷抱裏，夏月和孟軒肩并肩走在一起，而米莉似乎對這個洛淺很有興趣，從一見面就黏着他。
而涼伊和許東辰一前一後，交錯的影子猶如錯亂安放的心。“涼伊，我們先回去了。”夏月和孟軒的家在同一條街道上，而他們也經常結伴回家，他們的世界，她插足不了。
涼伊看着他們的背影，她覺得，她和孟軒的距離越來越遠，中間隔着無數個夏月，遙不可及。
米莉自告奮勇要求送洛淺回家，理由是他這麽文靜，擱放在大馬路上被狐貍精魅惑走了可怎麽辦才好？
涼伊實在是哭笑不得，可看着洛淺也不反抗，他們的搭配實在是新鮮，以至于米莉日後給他們自己取了個糯米夫婦的稱號，又黏又甜。
整個空蕩的夜晚，微風習習，可也冷的發抖，許東辰見狀，脫下他自己的外套，準備披在她的身上，可外套卻被半路截了去。
涼伊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女孩，這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面，她一副十六七歲的模樣，染的一頭銀發，耳朵上長了一排銀耳釘，嚼着泡泡糖的模樣活脫脫一副小太女的樣子，穿着一身的皮衣皮褲，将她本就瘦弱的身子包裹的更扁平。
可她如狼的眼睛一直盯着涼伊看，仿佛随時會沖上來，在她的脖子上咬一口。
“許東辰，這就是你的小女友？”
許東辰有些不耐煩，伸出手，“在我生氣之前，把我外套給我。”
“給你的話，你還會披在她身上吧。”她一臉不屑的樣子真的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我不希望我再說第二遍。”
“我就喜歡聽你的聲音，許東辰，你打心眼兒是不是特瞧不起我這種女孩，你就喜歡她這樣的是吧。”
“許柒柒！”
這是涼伊第一次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她不由得打量着她，她以為只是驚鴻一瞥的人，卻在以後的日子裏，避之不及。
涼伊看着許東辰眼裏會随時噴湧而出的怒火，她不禁有些害怕，她從來沒有見過許東辰這樣，所以當他揚起手的瞬間，涼伊來不及細想，抓住他的胳膊，而這力道的一巴掌就差點落在許柒柒的臉上，可她顯得很是淡定，笑着，塗抹着濃妝的臉在夜晚顯得耀眼卻悲傷。
他們三個人一直僵持着，直到一個體格壯碩的男生罵罵咧咧的出現，将不肯離開的許柒柒拖走，而他将站在原地的許東辰和涼伊上下掃視一遍，來洩他心中的不滿。
那個男生将從許柒柒扯下來的外套重重扔在地上，一把扛起拖也拖不走的許柒柒，慢慢消失在巷口的拐角。
涼伊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也是從那時起，她的世界裏多了一個叫許柒柒女孩的名字，如白雲，飄蕩在空中，也會因為哭泣，而變成灰色。
她的耳邊依舊停留着許柒柒叫許東辰名字那種憤慨和叫嚣。
“許東辰。”
許東辰撿起地上的外套，轉身笑着看着她，“走吧。”
一路上，她都想問個清楚，可他從來不給她機會發問，他總會很巧妙的避開她的問題。
而許柒柒的事，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許柒柒在校門口對打抱不平的許東辰一見鐘情，而她提出和許東辰交往，卻被許東辰一口回絕，所以才有她見到的那個畫面。
涼伊緩緩下着臺階，她的胳膊被生猛的撞擊了一下，而那個人亦沒有回頭，涼伊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那麽熟悉，很像那個夜晚和許柒柒一同消失的那個背影，可他的臉，她沒看清。
許東辰騎着賽車倏的出現在涼伊面前，不停打圈，炫耀着他的車技。
“許東辰。”
許東辰自顧自的開口，“下個周末，我們準備騎行去玩。”
當涼伊聽到騎行去玩，她的心漏了半拍，騎行？
許東辰看着她由晴轉陰的臉，不禁擔心，“怎麽了？”
涼伊有些結巴，“沒，沒什麽。”
她揪緊背包帶，加快腳步，不顧被紅燈阻隔在對面的許東辰叫喊。
她背靠在牆上，小喘着氣，手指曲起，他們的小團體裏，想想，只有她，還不會騎車。
可她怎麽說得出口？
這個周末，她心驚膽戰的祈禱着，下周末，是下雨天就好了。
她伏在窗臺上，看着車水馬龍的馬路，她的眼神毫無焦點。
她聞聲客廳裏電話的響聲，穿着拖鞋靠近，接起電話，“喂？”
“涼伊，是我。”
涼伊以為是她聽錯了，反問，“許東辰？”
“當然。”
“你怎麽會有我家的電話。”
他笑着，“上次班裏弄聯絡電話的時候，我偷瞄了一眼。”
許東辰清着嗓子，“我沒有故意偷看，我記性太好，過目不忘不能怪我。”
許東辰的手指輕敲在他的珍藏漫畫書上，一串號碼清晰可見……
原來青春的時候，再珍貴的漫畫也比不過能聽見你聲音的一串數字……
“說好了，下午我在學校後門等你。”他說完就挂了電話，讓涼伊容不得拒絕。
涼伊按約定的來到學校後門，因為是周末的關系，學校空無一人，而涼伊站在這裏的感覺，就是有些恐怖。
當許東辰的手按在涼伊的肩上，涼伊才從白日夢魇裏回過神，“許東辰。”
許東辰做了個比噓的手勢，拽着涼伊的衣袖從學校後門偷溜進來，她和他奔跑在小道上，像是穿過了輪回隧道一般。
她的氣息有些不穩，他的背影猶如彩虹的盡頭，捉摸不透，當他們終于來到目的地，涼伊才發現這是學校的一塊水泥空地，而正中間停放的是一輛自行車，但并不是許東辰的賽車。
“許東辰？”
許東辰走到自行車面前，拍着後座，“怎麽樣，喜歡嗎？”
“這是？”
“我租給你練習的。”
“租？練習？”
許東辰站定在涼伊的面前，伸出手，動作極其熟練的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涼伊還是吃痛的摸着額頭，因為真的很痛。
“許東辰。”她真的不喜歡他彈她腦袋，因為很疼。
“來吧。”許東辰幫扶着自行車後尾，“上去，別怕，我在你身後。”許東辰揚起笑容，在樹葉的斑駁細縫裏，顯得細碎的溫柔。
涼伊雙手扶住車頭，可心裏一直害怕，她因為小時候的一次摔車事故，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
可是許東辰不停在她身後鼓舞着她，她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從什麽時候，許東辰成了她生活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涼伊盡力的緊握着車頭，可還是有偏差，她總是騎不了一條直線，雖然在許東辰的保護之下，她只是輕微的摔了幾下，可依舊離他松手遠的很。
許東辰遞過紙巾，坐在她身邊，“很有進步。”
涼伊低頭看見他手臂通紅，青筋有些顯露，他一定因為她很受累。
許東辰順着她的視線，低頭看着她的胳膊，緩緩将襯衫衣袖放下來，輕點着她的額頭，“我每天都在家偷練，。”他擡起胳膊，“身材好吧。”
涼伊被他逗得情不自禁。
許東辰直接躺在地上，閉上眼睛，“原始的親近自然真的很惬意。”
涼伊還沒緩過神，她就被許東辰拉下身，還好他們所躺的地方是柔軟的草地，她才沒有摔成輕微腦震蕩。
涼伊正想質問他的時候，他卻将耳機塞在她的耳朵裏，他們一人一只耳機，有樹葉飄拂的影子蓋在她的臉上，讓她迷迷糊糊。
耳機裏播放的是一首英文歌《yellow》，悠揚的旋律慢慢回響在他們的耳畔裏，涼伊忍不住偏頭看着閉眼假寐的許東辰，他就那麽突如其來的闖入她本該平靜的生活，卻攪亂了她本該平凡沒有一絲漣漪的世界。
她許多年後，才知道，那首歌裏，有一句歌詞是他們的心跡……
可惜，她知道不算晚，卻也不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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