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劉焱本來不着急的,但是看着夜色逐漸暗了下來,心裏也開始慌了,她對着雜物間的門又踹又砸又喊,但是門外毫無回應。
體育館的安保大爺早早的打了個哈切,昨晚的麻将打的太晚,他早早的就有了睡意。
喊了一遍,又喊了一遍,草草确定沒人,拿着碩大的門鎖出去,然後咔擦一聲,體育館徹底被關閉了。
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除了雜物間。
她問,“你手機怎麽那麽巧就沒電了?”
周琛搬了張伸縮床出來,橫豎左右彈了下灰,冷悠悠的說,“我還只是沒電。”
劉焱頓了下,“那,你為什麽想不開要吸煙?”
周琛不答,她要責怪別人的話自然有上萬種理由,小時候她的胡攪蠻纏他早就領會,現在當然要學聰明一點。
劉焱起身要開燈,可保安大叔已經勤快的拉了閘。
劉焱剎那無言,只覺得心裏有些悶得慌。
周琛悠哉的躺在折疊床上閉眼假寐,劉焱晃來晃去,那熟悉的腳步聲就像踏在他的胸口,和着他的心跳。
那裏面“砰砰砰”的跳個不停,比以往要快得多,如果發覺了的話。
劉焱依舊坐在窗戶邊的矮凳子上,周琛不說話,她也不說,眯了一覺的功夫,天色已經完全黯淡,只留下窗戶外的萬家燈火和天邊的半月,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
劉焱蜷縮在角落裏,睡眠中盡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牆面,兩只手互相串進左右袖口,猛地,她打了個噴嚏,只是未醒。
如果只打了一個周琛不至于醒,一連幾個之後她還能睡得那麽安穩,說明這人的素質真的不是一般的強。
周琛于心不忍的坐在床沿,等了會兒,他穿上運動鞋走到她邊上,他“喂”了聲,劉焱半眯着眼睛,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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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床吧。”
劉焱冷的有些哆嗦,她想了下,說,“沒有枕頭我也睡不着。”
在周琛無言的時候劉焱突然燦然一笑,“我跟你開玩笑的。”
周琛此刻的呼吸突然重了些,劉焱知道他在醞釀,過了會兒,他好像說出了小時候就想說的心裏話,“你除了喜歡捉弄人還有什麽別的愛好?”
“還有”兩個字加重了些,就差咬牙切齒了。
“還好啊,”劉焱打了個冷顫,賤兮兮的說,“我小時候那麽愛你你這麽說不人道吧?”
周琛再次被惡心的無言,劉焱坐到床邊,不醒還能再撐一會兒,現在真的是冷的睡不着了。
她問,“天快亮了吧?”
周琛不答。
劉焱再問,“幾點了?”
周琛剛陶冶的睡意頓時消散全無。
“喂?”
周琛撫着額頭。
“周琛?”
周琛站起來,高高大大的影子在月光下投影到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上,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朝着光的方向伸出一只手,隐隐灼灼。
劉焱坐在影子裏,她輕輕柔柔的又喚了聲,“周琛。”
周琛小時候非常孤僻,母親于新京也只是初來乍到,地鐵用的尚不熟練,那天拐了很多彎遭受了很多人的白眼,可明明已經到了目的地,卻找不到學校的路。
那一棵茂盛蔥郁的松樹下面,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她推開身邊的一個男孩,把泥地裏的哭哭啼啼的小朋友拉了起來,又拿着糖人哄她。
周琛跟在母親身後,手裏拿着一個黃色氣球。
母親喊了聲小朋友,然後溫柔的問學校在哪兒,她說的是家鄉話,女孩疑惑的擡頭,她的笑容近乎絢爛,旁邊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懼怕對方是壞人,可劉焱沒有忌憚。
她聲音乖巧軟糯,皮膚白嫩,大大的眼睛,她說自己聽不懂,能否再說一遍。
母親把周琛拉到跟前,用方言讓他跟面前的女孩說。
她給他錯覺,他相信她不會傷害他,鬼使神差,他把黃色氣球遞給她,臉色冷淡,心跳卻灼熱,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說話。
劉焱拉着他的手一起進了校門,他去哪兒她都趴在窗口,進了班級她就舉手讓他坐在自己邊上。
他說話還有些微方音的時候她會糾正他,她模仿能力快,能夠記住大部分他的錯音,然後再講給他聽,自己一邊講會一邊咯咯咯的傻笑。
後來他才知道,她也愛捉弄人。
她能捉弄他,也只能她捉弄他。
她能在他午睡的時候撓他癢癢,被老師責罵的是他;她吃飯的時候只喜歡他碗裏的飯菜,最後給他吃她不想吃的;她能和女孩子一起跳繩,然後他永遠都是甩繩的那個;她覺得他長得好看,叫他小姑娘,很快整個班都叫他小姑娘......
太多太多,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她所不在意的他在靜默中積累的,還沒發酵,就被湮滅了。
春游的時候,學校為省路費租了五臺露天的桑塔納,周琛那天遲遲沒有出現,桑塔納啓動,周琛身邊跟着另外一個小女孩,要去到另外一輛車子。
她拼命的喊着周琛周琛,周琛沒理她。
她小小的年紀裏有偏執的占有,車子發動了,她沒輕沒重的從車子上跳下來,疾行的車輛,縱跳的高度,劉焱正面着地,地上的玻璃瓶輕易的劃破了她的胳膊,血液暈染一片,紅彤彤的,很快,她失去了意識。
她去到小診所打了麻醉并縫合,她笑盈盈的告訴別人自己雖然摔了一跤但一點都不痛。
是真的不痛,在昏迷與清醒之間,剎那的疼痛已經遁去,經年累月,只留下一個蝴蝶形狀的疤痕。
短暫的分離又變成了形影不離,她怎麽逗他他都是樂意笑的。
她幹什麽都要待在他的身邊,起先是因為好奇,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最後就形成了習慣,這個習慣從他突兀的離開後發生改變。
周琛見識過她的胡攪蠻纏,常年累積,現在肯定是有過之,所以現在她如此這般輕柔的叫他,他是真的不敢答應。
他故意冷着臉問,“怎麽了?”
劉焱縮成一團,迷妹一樣的笑笑,“你怎麽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啊?”
“還能回到小時候被你欺負?”
劉焱想辯解,但是轉念之間,問他,“你小時候一直很煩我?”
周琛不作聲,他不煩她,從來不煩她。
劉焱再次躺會床上,她不再聒噪,短暫的驚喜被她按捺在心裏,反複發酵,最後她自我警告說,劉焱,你長大了,不能再任性了。
這深夜極其的漫長,零下兩度的氣溫,但因為體能測試的緣故她穿的和盛夏時節沒什麽兩樣,又冷又凍,有心事不斷折騰,她只能輾轉反側,突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酸的難受,往左一傾,劉焱一陣幹嘔。
幹吐之後腦子渾渾漲漲,她因為冰冷而緊握的拳頭無力的放開,迷迷糊糊間看見有個身影兀的站起,三兩步就走到她邊上。
“嗳,怎麽了?”他試探着問。
過了會兒,他警惕的問,“你不會又是故意的吧?”
劉焱始終沒有動靜,他心裏不自覺慌張了,他喊了聲,“喂,劉焱?”
他像是先懷疑,等在心裏有了個判斷之後,毫無遲疑的将身上校服外套裹在她身上,大概是心理反應,他不停的覺得劉焱的額頭越來越燙。
“劉焱?”
他那麽緊張兮兮,劉焱反而倒不敢說話了,只能乖乖的閉上眼睛。
“就你麻煩。”
他抱怨,卻又握着她冰冷的手掌熨帖着自己溫熱的肌膚給她做摩擦,外面的月色越發的清明,這深夜漫長,他想了想,站起身走到窗戶邊上,這裏是體育館的三樓,要是有繩索跳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接着,劉焱聽見周琛翻箱倒櫃的聲音,她半眯着雙眼看見他把拖把雜物之類上的布料推積到一塊,然後認真的打着死結。
劉焱心下一頓,果然,周琛把首節布料固定在窗戶的一端,比照了下,他又用力扯了扯,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摔不死。
應該摔不死?要是摔死了怎麽辦?
劉焱突然覺得腦子發脹,她天生愛瞎想,不一會兒就想到各種人間慘劇,包括周琛化身厲鬼追魂索命,也包括《走近科學》八卦媒體的惡意揣測風言風語。
九尺壯漢為何慘死在體育館樓下?月黑風高如何與妙齡少女困在雜物間內?拖把布簾為何頻頻失竊?雜物大門頻頻被敲究竟是人是鬼?那一妙齡女子內心世界究竟又隐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真相?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道德的扭曲還是人心的淪喪?!
就在周琛跳上窗戶的剎那劉焱默默從床上坐起來。
她“喂”了聲。
周琛的內心,瞬間在咆哮。
劉焱故作柔弱的咳嗽了下,她說,“我還能忍忍,你要是摔死了怎麽辦?”
劉焱發誓自己沒有經歷過這麽漫長的夜晚,又冷又餓,旁邊還有個不發一言冷眼相待的舊日好友,無論她怎麽好言好語,周琛自不動聲色。
“我不是故意的,以後再也不逗你了好不好?”劉焱又咳嗽了下,她的體質本來就比不上男生,屢屢得不到回應之後聲音越發虛弱,最後她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有沒有捉弄他。
昏昏沉沉,變成了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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婼淩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1514: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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