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蝴蝶
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故事是什麽？
又一個十年過去了，又是一位新的少年。
不同的是，在這條路上，少年遇到了另一個同伴。
他們結伴走啊走，走啊走，歷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了龍穴。
當天晚上，在遙遠的村莊裏，村民們看見了那朵在天邊炸開的絢爛的煙花。
第二天。
兩位少年在一大早被吵醒了。
他們睜開眼睛，看見許許多多的村民圍在龍穴裏。
許多人拿着上好的利劍在挖地上的鑽石，挖好一袋，又急急忙忙運出去，負在萬裏馬的背上。
空氣中有烤全羊的香味，是一群人在吃早餐。
"啊！英雄！"一個村民看見少年們，感動得擦擦眼淚，"我們昨晚就看到天空邊那朵炸開了的煙花了，知道一定是英雄你們殺死了惡龍，太感人了，媽媽，是的，這太感人了，真的，你們是英雄！"
一個少年開心地點點頭，另一個少年則冷冷地看着村民們，慢慢地他長出尾巴，鱗片，和觸角。
哦，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聽說每年的冬天，村民們都要去到森林的深處砍樹。在森林的最深處，總是可以看到一位少年對着一個洞-穴-口狂罵，聽說那裏面住着一條惡龍。
如果你仔細聽，可以聽到少年在罵惡龍壞，惡龍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說少年蠢。哦，我忘了告訴你，聽說他們曾經是朋友，最好最好的那一種。
少年和惡龍每天對着罵，如果有村民路過，幫着少年罵惡龍，這位村民一定會得到鄙視。
少年會說，"這條惡龍只有我才可以罵，你有什麽資格罵他？"
（1）
聽說每一朵花都有一只蝴蝶，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有一個寓意。
可那些寓意都是一生下來別人就強加給自己的。
如果讓你自己給自己起一個新的名字，你會選擇什麽樣的名字？
（2）
江南在看到今何在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動了動。
寫書人都會有一個筆名，或長或短，或文藝或歡脫，江南看到過許許多多寫書人的名字，比如土豆啦，番茄啦，大貓啦，牛排啦……
可是今何在，這個名字一聽起來就是很失落的一個名字，像冬日裏的雪落了滿山滿崗，寂靜無聲。
今何在一定是一個很寂寞的人吧。
（3）
那一天江南看了今何在寫的悟空傳。
沒有一口氣看完，只是陸陸續續地在看，的确，這世上确實有一種書是叫人舍不得一口氣看完的。
悟空傳是怎樣的一本書呢？
江南想了想，其實這本書就和作者的名字一樣，是一本很寂寞的書吧。
（4）
這個世界上最寂寞的人莫過于寫書人了，寫書是要你自己剖開自己，不管你願不願意，一本書寫到最後，裏面總會藏着許許多多的你自己的痛苦的小影子。
這其實是很尴尬的一件事，一本書寫完，像是從你身上整個地剝落下去，把你自己心裏許許多多藏着的秘密宣之于文字，可是明明寫書人就不是那種願意把秘密向別人說出來的人啊。
所以寫書人總是很奇怪，他們大多屬于一種人格分裂的産物，既希望有人能讀懂自己的書，又害怕別人讀懂。既想有更多的讀者，又不想有更多的讀者。
噫！下輩子還是莫要再當個寫書人。
希望下輩子的今何在不再是一個寂寞的人。
（5）
江南每讀一次悟空傳都覺得自己是在向今何在悄咪咪視-奸，他從一個字一個字的字縫裏窺人。
看他一腔孤勇，看他滿紙荒唐，看他年少熱血。
翻開悟空傳一查，這傳裏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着西天取經四個大字。江南橫豎睡不着，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着兩個字是寂寞！
（6）
又或許把寂寞換成失落這個詞會更好。
一個寂寞的人寫出一本失落的書，可是那失落裏也還帶着許許多多的稚氣和期待，江南看悟空傳的時候，有時也會忍不住笑起來，笑着笑着便又感嘆起來。
他想起了一句話：
我想寫一出最悲的悲劇，裏面充滿了無恥的笑聲。
悟空傳裏的那些略帶搞笑很有萌感的文字，大概一半是今何在故意為之，一半又是天性使然，其實今何在就是一個很幼稚的人啊。
江南斷斷續續地讀着這本書，愈讀到最後，愈發現故事的結尾像童話，失落的童話。那個有着小爪，把大尾巴抱貼在臉上的松鼠的故事，讀起來就是很軟的感覺，讓人心軟的感覺。
江南想，這個故事讀起來，就好像是在摸一只溫軟的小貓，寫故事的人也一定是一個很溫軟的人，這樣溫軟的人，只要想想他可能會在現實中受苦，就叫人受不了。
悟空傳啊，大概就是一本極度失落又極度孤勇的書，一如它的寫書人。
（7）
其實用猴子來形容今何在不太準确，他本性更像一只貓。
貓在人眼裏大概是最溫順的那一種動物了，溫和，無害，性子是一種清冷冷的乖。可是你要小心別踩到貓尾巴，你一踩到，它就要炸毛，就要跳起來和你拼命。
貓是最溫和又最決絕的一種生物。
今何在啊，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大概就是八個字：
絕對分裂，相對溫和。
（8）
其實想一想，江南又何嘗不是一個寂寞的人呢。
他說：有時候想想，今何在确實是個寂寞的人吧。
只有寂寞的人才能理解另一個寂寞的人啊。
嗯，只是很可惜，兩個同樣寂寞年少的人，在故事的最後，會安上那樣一個不堪的尾巴。
一切分崩離析。
非常非常地可惜啊。
（9）
最後九州變成了一個空夢，年年打孩子啊打孩子，年少摯友反目成仇，最後啊，悟空傳拍成電影，今何在也在豆瓣上發表長篇影評。
一群人感嘆猴子變了變了，但其實就像前面故事裏的詩人，我們自己其實是沒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他的。
英雄也會累，更沒必要拿他以前和現在比，那樣很殘忍。我們沒有走過他走過的路，也沒有在他那麽寂寞的時候去和他走在一起，實在沒資格去指手畫腳。
畢竟他曾經理想過那麽多次，畢竟他曾經是那麽好那麽好的一個人，在理想這條路上，走得太遠太辛苦了，于是返身折回去走幾步，這實在沒什麽好指責或丢人的。
而且人生本來就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啊。
他是九州理想主義者今何在先生啊，他一定會重新回到路上去，繼續走下去。
我相信今何在是永遠的理想主義者，他也曾經是少年，或許年少時一無所有，只有理想至老不滅，或者說破滅一次，再理想一次。
（10）
在網上有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麽要學文學？
一個回答是：在煙波浩渺的時間之海中，尋找我的金羊毛。我或将安于平淡，或将重讀悲劇。
江南是最終安于平淡的那個人，而今何在大概就是那個一次又一次重讀悲劇的人，對于理想他一直有一種殉道式的狂熱追求，多年飲冰，難涼熱血。可是雖然悲劇的美是有深度的美，但卻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讀下去，所以今何在一直一直都是一個很寂寞的人。
就是很可惜啊，那麽好的一個人。
嗯，今何在轉了九州缥缈錄的微博，其實他就是一個永遠的理想主義者啊。
九州理想主義者今何在先生。
（11）
江南今何在，只是意難平。
（12）
破鏡從來都難圓啊，他們不配做知己，不必有結局。
往事如煙都已忘，再不提舊裏相識當年狂。
那麽就敬往事一杯酒，再愛也不回頭，其實根本也不必回頭，又沒有人在等你。
誰要等你啊，哼。
（13）
還是散了吧，散了吧散了吧，什麽九州，什麽意難平，大道朝天，各走半邊，舊事不必再重提，那對寂寞的人太殘忍，每提一次，都是一種悲劇的重讀。
世上悲苦太多，江今算個屁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啊啊啊寫出這個故事完全就是因為意難平啊意難平，因為筆下人物涉及到真人，所以如果有寫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我是一個經不起罵的人，如果你罵我，我就……我就不理你h
